“嗯,四哥,我看可以。这样,小弟亲自去天津卫跑一趟,你在家里坐镇,三哥到皇城和锦衣卫衙门转转,有情况也好及早联络。”
兄弟俩互相望了望,还是李如梅先开腔。别看他排行老五,说话做事却十分果断,反过来把两位哥哥安排的明明白白。
“如此甚好……”李如樟点头应允。
“嗨,总算是说通了,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感谢三哥的!”李如桢更是如负重担,伸手抄起桌上的乌纱帽大步出了屋。
“唉,幸亏陛下指点,否则李家怕是真要万劫不复了!”待李如桢走远,作势也要离开的李如梅停下了脚步,一屁股坐下,抹了把鬓角的细汗长长叹了口气。
“今年的秋天怕是要杀得人头滚滚了……眼下二哥远在陕西,李家能否保存就看今晚了。你赶紧去天津卫把此事奏报给徐光启、袁提督。
辽东铁骑……一群纸上谈兵的家伙真可笑,要是没有十足把握,陛下怎会把如此强兵放在身边。老五,你说陛下是不是有意而为,就是想把这群人勾引出来聚而歼之?”
李如樟此时也不像刚刚那样表情严肃心事重重了,但也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出卖亲哥哥的滋味很不好受,可为了保全李家上下几百口人又不得不做。
至于说一同被出卖的朝臣同僚,那是活该!这群家伙平日里总喜欢对领兵将领指手画脚,稍有不从就上疏弹劾,编造网罗罪名的本事一等一,可要谈起带兵打仗运筹帷幄全是废物。
就是这么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居然想里应外合算计皇帝,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别说辽东铁骑入关之后已经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就算战马、武器、甲胄都在,碰上在海河机械厂里见到的那些火铳也是活靶子。二三百步兵足以正面对抗,且最终失败的肯定是骑兵。
“谁知道呢,当今圣上神龙见首不见尾,难以揣摩。四哥,万一……我是说万一三哥他们真得手了呢?”李如梅半抬着头想了想,当初皇帝在机械厂秘密召见自己兄弟两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平凡的相貌之下是一颗绝不平凡的心,所讲的那些事经常会浮现在脑海里,让人久久不能入睡。但话又说回来了,皇帝毕竟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可能失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李如桢出门之后并没有去锦衣卫衙门,而是一路向西去了沈鲤府上。放在往日,像他这种身份的武官别说求见内阁首辅,怕是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但今天不比往昔,沈鲤不光见了,还让到正堂以礼相待,一口一个李指挥使,就好像大事已成,真的升任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
“可是那李家老三来了?”待送走了李如桢回到后堂,早就在此的李廷机率先发问,身边还坐着左都御史温纯、兵部尚书孙玮、吏科给事中亓诗教、以及顾宪成和叶茂才。
“不错,李如樟和李如梅兄弟已经去天津卫招揽旧部了,虽只有千数,却全是久经沙场的扞卒。有了他们帮衬,守卫皇宫的大汉将军与阉宦内侍决然不是对手。
纯玉老弟,届时还需从兵部调拨一些马匹兵甲。那袁应泰和杜松倒是恪尽职守的很,凡是入关的边军全被收缴了武器甲胄马匹。堂堂辽东铁骑不放在关外抵御外虏,偏偏要圈在京郊养着,可笑的很呐!”
沈鲤今日的情绪很高,或者说些亢奋,性格也有了不小变化,处处争先、事事拔筹,从言语到做派都充满了领导者的气势。说起皇帝更是少了往日的礼数,除了蔑视就是嘲讽。
“阁老请放心,神机营虽然无法调动入城,操练的火器却要由兵部保管,区区监枪不足挂齿。只是千余人马是不是少了些?若真与锦衣卫动起手来一时间怕是难以冲破宫门吧?”
兵部尚书孙玮答应的很爽快,神色却没有沈鲤那般兴奋。他本来不想参与这等拿脑袋拼前程的疯狂举动,怎奈在其位身不由己,既然已经被告之就没有了选择。
另外景阳皇帝登基之后的一举一动确实也威胁到了自己的利益,如果不把势头遏制住,首当其冲的必然会是兵部。与其等着像沈鲤一样被迫下台,真不如冒险一搏。
“嗳……孙尚书多虑了,辽东兵将不是用来夺宫的,重在威慑。只要昏君一除,宫中必然群龙无首。那西宫皇太后是宫女出身、皇后又无子嗣,如何有东宫皇太后的见识。
有道是母凭子贵,唯一能继任大宝的是福王殿下,东宫皇太后必然懂得此间厉害,想让福王顺利登基,她能依靠的只有我们。只要让福王安安全全入宫,不被那些阉宦所阻挠,大局定矣。”
听闻孙玮还在为手中兵马不足而忧虑,李廷机大袖一摆,滔滔不绝的讲起了逼宫造反的细节。按照他的说法根本不需要兵戈相见,那是脑瓜子一根筋的粗鄙武夫才会用的笨办法,文化人自然有文化人的套路。
原理非常简单,景阳皇帝一死,或者说失去了意识,无法发号施令,最先得知情况的并不是宫外的官员,而是皇后和两宫皇太后。
皇后和西宫皇太后就算没被一起毒死,在宫里也翻不出浪花,能拿大主意的除了仁寿宫的太皇太后之外就是东宫皇太后,而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但福王并不是东宫皇太后亲生,如果她不想丢掉皇太后的头衔,只有依仗文官集团才能与太贵妃郑氏相抗衡。不用任何兵将动手她就得主动请内阁大学士们入宫商议对策,这时候沈鲤自然而然就可以出面指点了。
但为了防备陈矩、王安等人狗急跳墙,手里也必须有一支管用的武装力量。京营和边军肯定无法调动,锦衣卫现在又不听话了,这才想到了李家的私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