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
浪涛叠涌，水雾滔天。
一路上，七龙开路，更有水汽、云气升腾，几乎将整条河水笼罩。
沿途百姓刚经历过连月阴雨，又见河水汹涌滔天，却不漫过河堤，怎不知道是有神明眷顾？
不知是谁，第一个主动跪下：“神明保佑！”
有人开头，就有人跟随。
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跪拜：“神明保佑！”
“神明保佑！”
龙王、黄巾力士原本满心憋闷。
随着百姓不断虔诚叩拜，他们身上也不断亮起香火之光。
缕缕香火，由少积多，既是对他们此举的肯定，也是对他们的补偿。
有香火加持，七龙、山神、黄巾力士心底似乎……也没那么抵触了。
玉帝的遁走，让他们知道目前谁也救不了他们。
而百姓对他们却感恩戴德。
反正也反抗不了，不如……享受其中。
于是，众多“苦力”主动拱土、引水。
一些原本存在水患的地方，也被他们顺势解决。
到了后来，众多“苦力”颇有种主动为之的意思。
赵公明、云霄等人伸手将香火捻成缕，略作感受之后纷纷交于苏良。
“难怪有人专修香火神明，这香火能塑金身，能促修行……便是我等修行万载，也觉心动。”
苏良笑问：“以兄长修为，开庙享受香火，最是简单。”
赵公明摇头：“香火虽好，却饱含众生愿力。愿力驳杂，于我等先天之灵，如慢性毒药。”
“一旦沾染，众生无望大道。便是修为，也受损失。”
云霄点头：“我等不似夫君，专修红尘道，还能保持澄澈之心，有如此修为，惭愧！”
苏良“谦虚”摇头。
他哪里是修什么红尘道！
不过是自己“出身”就是土地公而已。
不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收了香火，不少，让他忍不住眯眼享受。
赵公明、云霄、碧霄皆不理解。
独独琼霄窃笑不已。
当然，最高兴的要数地府众多鬼差。
他们下来疏通河道并没有遭罪——不过是维持水浪罢了。
姬司、陆判跟孟女更是当起了轻松的“监工”。
要不是陆判自己“作死”的话，地府应该是各方里唯一没有被打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因为站在河岸两边，施法时带动的异象最直观。
大部分百姓中叩拜致谢时，潜意识里将治水的功劳都归于河岸异象的主人。
所以，他们是各方中得到香火最多的。
姬康眯眼看向前方：“再有一千里，河水之祸就算彻底了了。”
陆判感叹：“真想这条河一直流下去，这次咱们地府收的香火不少！”
姬康笑道：“陆兄怎的这样说，先前不是要与人家……”
“嘘——”
陆判急忙止住姬康，“我哪知道他们要做的是如此功德之事！”
“早知道他们要做这个，我怎会那般！”
姬康点头：“言之有理，整个地府，我一向最佩服的就是陆兄的为人，刚正不阿，能屈能伸……”
陆判哼了一声，没有理睬。
反倒是抬头看向天上五道朦胧身影，目中露出担忧：“姬兄，你说几位上仙如此得罪玉帝，为的什么？”
“香火？”
姬康嘲笑道：“你以为几位上仙跟你我一样，只看到这点香火？”
“他们必定是为了万千百姓！”
似怕陆判不信，“你看看，他们若真的想要这些香火，又怎么会放任香火冲到我们身上？”
陆判十分鄙视。
这种不知正主是谁的香火叩拜，本着的原则就是百姓心中所向为归属——即百姓因为何种缘由所拜，香火就归谁。
似姬康这种睁着眼睛硬舔，实在是让陆判耻与之为伍。
“不过，”
姬康声音幽幽，“我刚才偶然一瞥，隐约觉得那个穿青袍的，像是五人之首。”
“那个黑脸的，叫他苏兄。”
“其余三个，叫他夫君？”
陆判点头：“你没听错，是这么叫的。”
“不止如此，那三个女仙，还是姊妹。”
姬康倒抽一口凉气：“老天，这位上仙当真是……我辈楷模！”
“行事如此高风亮节，又有三位绝美上仙为道侣。”
“唉，果然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陆判冷笑：“姬康啊姬康，你是为了奉承这位上仙，舔得脸都不要了！”
姬康十分鄙视：“那也比某位仁兄被一袖子抽下来好得多。”
“结果呢，现在监工不比我更认真？”
陆判嗤笑：“我与你能一样？”
“我这是诚心被这位上仙的道德行为所折服……不畏强权，不为香火所动！”
说着，他神情肃穆，朝天上苏良的位置虔诚躬身：“上仙大义！”
姬康想要开口再讥笑几句，却想到先前凶险，幽幽一叹，诚心诚意也行了个礼：“上仙大义！”
一旁孟女神情冷漠，无动于衷。
陆判轻声提醒：“孟女，你也拜拜？”
不料孟女眼神幽幽，盯着天上看：“你们说，他瞧得上女仙，能瞧得上我不？”
陆判别脸看向别处，忍不住提醒：“你是准备给上仙喝你独门秘制忘忧汤吗？”
孟女叹道：“有何不可？”
“这等道德之士，才是吾之良配！”
姬康摇头道：“孟女，这位上仙你是别想了，你若真心想嫁，我倒是有个好人，啊不，是好鬼，介绍与你。”
“那人虽没有眼前这位上仙高深修为，却也生得一表人才，超凡脱俗。”
孟女来了兴趣：“哦，谁？”
“我治下一个县土地……”
孟女摇头，继续看天：“一堆矮子里，能挑出什么花来！”
姬康：“我……”
此时，
苏良在天上极目向东望去。
心底接连响起提示声：
【阴司姬康虔诚叩拜，香火之力+1000！】
【阴司陆判虔诚叩拜，香火之力+1000！】
【……】
【阴司孟女虔诚许愿，愿与你结为连理！】
苏良眯眼瞧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大家做个同僚就挺好了。”
至于其他贡献的香火，自然笑纳了。
他继续看向前方，看着河道又是一个大弯。
“第八个弯道了……”
苏良暗自点头：“九曲黄河，果然不假。”
只待过了第九个弯，就一马平川直去也。
“夫君！”
云霄的声音忽然响起。
“怎么了？”
“我们姐妹三人，观此河水有感，需要感悟……”
苏良惊喜，抬手挥出一道结界：“你们安心感悟，我来护持你们！”
云霄点头，纵身往云中一坐，闭目消化起来。
苏良感叹。
不愧是先天之灵，老天爷追着喂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