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听雨轩后,苏酥就失踪了。
老寨主的人翻遍了整个藩地都没找到人,还被莫雨和暗殿的人轮番骚扰,喊话叫他们交出苏酥,不然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会放他们离开藩地。
但问题是苏酥压根就不在他们手上,老寨主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酥还没有消息,远在战场的苏寻倒是传了信回来。
军中出来奸细,藩王中计负伤昏迷不醒,将士们也士气低迷,情况对他们极其不利。
厉楚沐说的交易可以考虑,但要让人把石头带到军营外的十里亭,他会亲自和对方见面,信的最后照例询问了苏酥的情况。
莫雨不知道该如何和世子交代,把信拿给了宣冰,让她帮着拿主意。
宣冰自从那日和楼煦逃出来后,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又回到了藩王府,藩王妃那里也找了个借口忽悠了过去。
此刻她读过信后,“莫雨,眼下正是战事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让苏寻因为苏酥的事情乱了阵脚,先瞒着他,等到战事结束后,我亲自跟他解释。”
郡主说的正是莫雨心中所想,“是,属下知道了。”
莫雨回信中编了苏酥的日常,同时还不忘警告石头不该说的别说。
石头虽然年纪小又桀骜不驯,除了他家主子之外谁也看不上,但住在这里的几日时常和莫雨切磋,倒也有了几分情谊,他撇过脸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莫雨这才放心把信和石头交给了前来接应的人,接下来的时日更加卖力的盯着老寨主那群人,试图从中发现关于苏酥的蛛丝马迹。
另一边,楼煦也在软骨散的效果消退后,不顾宣冰劝阻,悄悄赶往了京城。
由于老寨主的全部人马都被派去找苏酥,楼煦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终于在几日后到达了京城,回到了太子府。
彼时太子晏慕白正在和大臣议事,清风去迎接了他,“楼大将军一路上辛苦了,太子殿下还在议事,属下已经安排了厢房也备了水,您先去梳洗一番吧!”
楼煦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着褶皱,确实不合适面见殿下,“还是清风你想得周到。”
清风微微一笑,楼煦刚抬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那个,藩地有东西送来吗?”
清风想了下,今早确实有人送来一个木盒,说是从藩地那边送来的,顿时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木盒,只不过殿下还没来得及看,原来是楼大将军送来的啊,那属下待会找出来,您见殿下的时候正好带上。”
楼煦见对方误会,连连解释道:“不是我,是苏姑娘。她为了救我和郡主而失踪,此番回来除了帮助太子殿下之外,也是希望殿下能派援兵救她。”
原来,他之前本打算亲自把盒子带到京城,可当时还未出藩地,他就察觉情况不对,所以和宣冰先去了趟据点,把东西交给了那里的兄弟,也顺便求救。
结果没想到刺客来势汹汹,据点毁了,兄弟们也都战死,好在盒子最终送出去了,这才没辜负苏酥的信任。
“苏姑娘?”
清风愣了下,随即想起那个被殿下日夜惦记的女子,原本扬起的嘴角也下意识收回,恢复了清冷了态度。
殿下如今处理公务都三更天才歇息,五更天就要起床上朝处理政务,再加上中毒身子骨早就吃不消了,神医说了要少忧少思,避免情绪过大的起伏。
若是被殿下知道苏姑娘有事,万一身子出什么岔子,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想到这,清风瞬间正色起来,连连拒绝,“楼大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
楼煦不解,下意识反问道:“为何?”
“将军有所不知,自从陛下卧床养病命令殿下代理朝政,三皇子就一直虎视眈眈等着纠殿下的错处,若是殿下此时为了儿女情长分心,不仅帮不到苏姑娘还连累了殿下,咱们岂不是成了大罪人。”
清风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楼煦哑言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道:“可苏姑娘救过殿下性命,此时苏姑娘有难,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清风见对方坚持,又放软了口气,试图稳住对方,“将军,属下也不是说不救苏姑娘了,咱们可以暗中派些人手,但殿下那边还是暂时瞒着,等过了阵子殿下不忙了,咱们再说也不迟,说不定到时候苏姑娘也就找到了。”
楼煦总觉得这事不该瞒着殿下,可清风说的也在理,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清风见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催促楼煦去厢房,自己则去了殿下的书房,将那个木盒子拿了出来,命人放入了库房。
晏慕白和大臣商讨完已经快至午时,又一起吃了顿饭,等安顿了他们去午休,这才抽出时间到书房见楼煦。
一进屋,楼煦还未行礼,晏慕白就将抬手托住他的胳膊,“好啦,你我之间不必行礼,你从藩地回来一路辛苦了,可曾用过饭?”
“谢殿下体谅,臣用过饭了。臣如今回来了,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臣去做。”
楼煦看着殿下衣带渐宽,脸颊消瘦,还有那明显的黑眼眶,心里也隐约同意了清风的说法,殿下如此之忙,确实不应该拿苏酥的事扰他。
晏慕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对了,苏酥最近如何,她知道你回来有没有给孤带什么话?”
楼煦看着殿下期待的眼神,垂眸停顿了一会儿道:“苏姑娘一切都好,她说要殿下保重身子。”
楼煦说谎的时候根本不敢看殿下,谁知晏慕白却猛地开口,“楼卿,你现在也学会说谎骗孤了?”
楼煦身子一僵,登时双膝下跪,“请殿下恕罪。”
这举动却把晏慕白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在藩地呆了一阵都听不来玩笑话了,他笑呵呵的将人扶起来,“好啦,孤还不知道你,一说谎就不敢看人,就算苏酥没留话,你也不用说谎偏孤开心。”
楼煦被扶起,暗暗松了口气,好在殿下没有怀疑苏姑娘的事,不然以殿下在意苏姑娘的程度,恐怕知道苏姑娘出事,真的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晏慕白见楼煦一脸紧绷,索性说起了正事,“楼卿,昨日来不少保持中立的臣子突然像孤示好,趁着众人还不知道你回来,帮孤好好查查,他们到底是真心投诚还是暗怀鬼胎。”
“好,这事交给臣去办。”
楼煦一口把这差事揽了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见时间快到了,晏慕白又去和朝臣议事,楼煦也开始了查探。
其实这事全是暗殿的手笔,肖寒邪得知女儿被三皇子的走狗抓走,原本打算放任两个皇位继承人内斗的他,突然坐不住了下场了。
朝堂上的势力分为三股,太子党、三皇子党、中立党。
然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看似保持中立的那群大臣,其实都是暗殿的忠实拥护者,只要有他们的存在,朝堂这摊浑水就任由肖寒邪来搅和。
肖寒邪如今把三皇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中立党也自然会朝太子党示好,并且将矛头逐渐对准了三皇子党,借此实现借力打力。
楼煦暗中调查了五日,并没有发现那些人和三皇子有什么瓜葛,于是将消息报告给了晏慕白。
与此同时,边关传来捷报,斩杀厉国太子头颅,大胜!
一直来焦头烂额的晏慕白听到这个消息,算是松了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如今国库日渐空虚,若是边关战事不停,恐怕无力支撑将士们补给,到时便是只能投降一条路了。
外患已解,如今只剩下内忧。
不过如今朝堂内因为有了中立党的支持,三皇子党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晏慕白深知自己身患绝症,为了晏国将来,更加不可能对三皇子下狠手。
奈何三皇子并不感恩,反倒是耻笑他蠢,甚至在谋士的怂恿下,率领八千大军逼宫造反。
晏慕白没想到自己的一次次宽容,竟然让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亲自率军去擒拿他,楼煦做副手。
仅仅两个时辰,这场闹剧以三皇子落败而告终。
造反是大事,就算晏慕白想要偏袒都不能,很快他亲自拟旨,将三皇子贬为庶人,让其去皇陵守墓,永世不得回京。
这旨意一下,三皇子党正式落败。
那日之后,晏慕白每日除了处理朝政,就是思念苏酥,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能不能撑到父皇醒来,于是时常进宫探望父皇,询问太医病情。
旁人皆说太子孝顺,而他却总是微微一笑不说话。
其实,若是有得选,他只想抛开一切,去藩地寻自己心爱的女子,然后在仅剩的时光里,留下两人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