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藩王府热闹异常。
今日宴请的全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名义是把尚华郡主正式介绍给众人,但实则是迎接从京城传旨的冯公公。
藩王妃一大早就派人给苏酥梳妆打扮,结果转头就全被苏寻暗戳戳截下,带到了他的斜晖院,让他们给宣冰捯饬。
屋里,被关了两天的宣冰黑着脸,说什么也不配合,几个丫鬟实在没办法报给了莫雨。
若是一般人,莫雨有无数种法子让她听话,可对方是尚华郡主,世子的亲姐姐,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找世子汇报。
苏寻那会儿正在门口招待客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匆忙赶回来斜晖院。
他推门进屋,阴沉着脸语气冰冷道:“苏媛儿,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宣冰身子一僵,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下意识装傻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媛儿这三个字,是她永远的枷锁。
她这辈子没办法忘掉,因为被赐婚为太子妃,她不得不从小学习各种礼仪,没有时间交朋友,不能表露任何喜好,行为举止时刻都要谨记端庄得体,不能给皇家丢脸。
仿佛她不再是她,只是一个太子妃的躯壳。
那感觉,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都让她觉得无比窒息。
苏寻不知她心中所想,也不想弄深究,他只知道今天宴会的尚华郡主必须是她,否则一旦苏酥的画像被冯公公传回京城,再想扭转可就难了。
他眼神一暗,咬牙切齿道:“苏媛儿,你是要等母亲下令斩杀亲生女儿,还是要等苏酥拖着病体替你出嫁,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不过也是,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呢!”
宣冰低下头,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掐入肉里去。
这些年,她确实对苏酥心存愧疚。
因为她讨厌学规矩,连带着迁怒于太子殿下,所以在对方千里迢迢赶来藩地只为见自己一面的时候,她任性的藏了起来。
最先找到自己的人是苏酥,她听到自己不想见太子,便自告奋勇拿了玉佩戴上面纱扮作自己,这才糊弄了过去。
只是等她听到苏酥说两人出府玩了,又开始后悔。那时候她很少出府,对府外的生活十分向往。
苏酥为了哄她开心,这才带她偷偷溜出府。本来一切都很好,只是归途遇到了坏人,掳走了她们。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北荒寨山脚下了,一户游医救了她,她后来遇到了苏酥,可对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她说不上庆幸还是什么,只是再不想回藩王府了。如果不是这次虎符事件,她根本不会再踏足这里。
这些尘封的记忆在宣冰脑中走马观花过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好,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出去吧!”
逃避了这么些年,是该面对现实了。
——
正厅,男女隔着屏风而坐。
冯公公坐在藩王下手,捻起兰花指,看向首座,“藩王,咱家恭喜您寻回尚华郡主,陛下特命我带了京城画师,为郡主画像。”
他说是作画,实则是想借机考量,这郡主是否合适再做太子妃。
苏寻站出来行礼,“父亲,儿子这便带姐姐过来。”
藩王摆摆手,准了。
很快苏寻带着一女子缓缓而来。
只见其身穿藕色纱杉,周身自带清冷气质,面容秀美绝俗。
她走近,微微屈膝行礼,不卑不亢道:“见过父亲母亲,见过冯公公。”
宣冰虽然不在府上多年,但曾经学过的那些规矩像是刻在她骨子里一般,这会儿再次用上,依旧十分标准得体。
冯公公本以为这尚华郡主寻回,身上必定带着市井之气,可如今亲眼见到才发现,这人竟如本身就该有的富贵一般,丝毫不差京城那些贵女。
他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嘴上恭维的话更是脱口而出,“郡主真是折煞奴才了,您可是未来太子妃,快快入座吧!”
藩王和藩王妃眸中均闪过一丝错愣,不过他们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收敛好情绪,“寻儿,这...?”
苏寻处变不惊,他向二老行礼,“父亲母亲,正好冯公公今日在场,不如给姐姐重新验明身份,也好让冯公公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