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慕白被雷山和石头抬回了苏酥房间,宣冰在里面医治,苏酥本来想搭把手,结果被以太聒噪为由赶了出来。
楚沐站在门外,垂眸看着身旁不停走来走去的苏酥,脑中想得却是对方之前在寨门临危不惧的发言。
那些消息他都尚未可知,这丫头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么想着,楚沐狭长的眼盯着苏酥,“今日你和李寨主说的那些,是如何得知的?”
苏酥正心烦意乱,转头看见楚沐怀疑的眼神,顿时警铃大作,抬手挽住对方胳膊撒娇道:“诶呀沐哥哥,那本来就是我随口编来诓骗他们的,你怎么也当真了。”
楚沐眉头微皱,还未打消怀疑,“胡闹,你怎么敢妄议皇家的事。”
苏酥一脸理所当然,“不说的严重些,怎么糊住他们,难道真的要和他们打一架?”
楚沐还欲再问,就见苏酥双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先发制人道:“我不听我不听,明明我力挽狂澜,不夸我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你当作犯人一样拷问,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苏酥把一个蛮横的小姑娘演得淋漓尽致,楚沐见状怀疑消了大半,他摇头无奈笑了,苏酥什么样,没人比他清楚,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拉下她堵着耳朵的手,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道:“好好好,是沐哥哥不对,给你赔不是了。咱们苏丫头终于长大了,知道保护山寨众人了。”
苏酥心里松了口气,正巧这时宣冰出来了,她趁机抛下楚沐,冲过去询问白慕的情况。
宣冰见她一脸担忧,抬手拿出自己从病人身上搜到的药瓶,意味不明道:“这是你给他的?”
苏酥不明所以,乖乖的点点头。
宣冰冷笑一声,把药瓶塞回她手里,“你还真是舍得,我竟一时分不清,你究竟是想他活着还是想让他死。那般虚弱的身子,差点就直接补死了。”
苏酥愣了下,倒出来数了数。
这里面拢共十颗药,现在只剩下五颗。除了她给男主的那颗,还有四颗全都进了白慕的肚子,也难怪会补过头了。
她又心疼又无语,没见过有人拿药当糖吃!
旁边的楚沐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目光在药瓶上停留了几秒又落到苏酥身上,似乎没想到她会整瓶交给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陌生人。
他自诩足够了解苏酥,也正因如此,才深知这瓶药对她有多深厚的意义。
药是老寨主留给她的念想,她平时宝贝的很,这几年就算是他咳疾再严重,都未曾见她拿出来。
这一刻,楚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嫉妒,却下意识忘记了苏酥虽不曾拿出此药,但也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带回好些药草的事实。
苏酥没注意到楚沐的情绪不对,在从宣冰的口中得知白慕没生命危险,她就迫不及待按照对方的药方煎药去了。
宣冰今日本就是为了讨药费才来的北荒寨,苏酥一走,掏钱的事自然就落到了楚沐这个二当家的头上。她伸出手掌,直截了当道:“费用一共是十五两,谢谢。”
当然,她这钱也不是漫天要价,经过了精心计算。里面躺着的那位一口价说五两就五两,剩下的嘛...
昨日她采药归家,正好瞧见有两个形迹诡异的人在她家门口抛尸,逮住一问才知是苏酥让他们送来的,人还喘着气她不能见死不救,忙了一夜又摸黑去了趟镇上,这一来一回折腾的够呛,所以收点辛苦费不过分吧!
听到十五两银子的巨债,楚沐没忍住咳嗽了几声,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不是说五两吗?”
虽说他负责管理整个寨子,但十五两可不是小数目,都够全寨的吃上月余了。再说寨中进项本就不多,他手头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宣冰才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被当面质疑了,脸色唰的一下就难看了几分。
她缓缓收回手,声音冷冽的如同千年寒冰,“楚二当家,这是想赖账?”
楚沐察觉到对方散发的冷意,当即想起这位早年间曾被人恶意拖欠过药费,从那之后就立下规矩,先给钱再治病。
今日想来是事急从权,这才破例如此。若是自己耍赖说没钱,恐怕会和对方交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思索了几秒,尝试和对方打商量,“不瞒宣姑娘,寨中确实拿不出十五两。但近来收了些草药存放在空房,你看若是可以,你从中挑些抵了这药钱,你意下如何?”
宣冰沉吟几秒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同时还提出了要求,“楚二当家,这钱我可以不收,药材也只象征性拿点,不过你得同意我搬来贵寨小住一二。”
楚沐虽不知其意图,但想到不用给钱,便点头应下了。
两人达成协议,楚沐便领着她去了存放药材的空房,“就是这里,宣姑娘看上什么尽管拿去,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宣冰目送对方离开,这才拿着个空背篓推门进了仓库。
里面地方不算大,四处堆放的药材种类却不少,且都是难得的佳品。
只是看着它们都被随意的用麻袋装着,宣冰默默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吐槽这怕不就是抢来的那批药材吧!
果然不用花钱就不会心疼,亏得那姓楚的还是会医术之人,对药材的存放怎么如此草率,简直暴殄天物。
她蹲在地上,有目标的挑选起来,很快就装了半篓子。
宣冰也不是什么都要,只挑自己平日里找不到却又好存放的药材。
等她挪到一个麻袋跟前,下意识扒拉找最新鲜的,指尖却突然触碰到一丝冷硬,那不是药材能有的触感。
宣冰把东西刨出来,拿在手心的那刻,她心跳登时停了一瞬。
铜制、虎形。
赫然就是虎符。
宣冰心中慌乱,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娘,这虎符被盗是何等的大事,若是有人趁机谋反,株连九族都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地界能有虎符的人,除了藩王不做他想。
可藩王府戒备森严,谁有本事从那盗走虎符呢?又怎会阴差阳错出现在这里?楚二当家又知不知情?
宣冰思绪复杂,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立刻将东西揣进怀里,佯装自己在挑选药材。
楚沐进来就见对方似乎藏了什么在怀里,不过速度太快他没看清,只当对方是想多拿点药材,当即善解人意道:“宣姑娘只管拿便是,若是担心太重不好带走,我亦可派人把药材送到住处。”
“不用,这些就够了。”宣冰冷着脸站起身子,“你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楚沐微微一笑,酝酿了几秒才开口,“一直听闻萱姑娘医术了得,楚某常年被咳疾所扰,还请萱姑娘指点一二。”
宣冰只一眼,“抱歉。”
他体内的寒毒是打娘胎里带的,想要根除几乎不可能。她虽心里有法子可以缓解一二,可如今虎符在怀,自然不想再多做停留,只能把话说绝。
楚沐虽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还是不由失落了几分。
也是,连宫里的名医都治不好,她这野路子医术又哪里有办法,到底是自己病急乱投医了。
宣冰强迫自己忽视对方眼中的落寞,“楚二当家,我已挑选好需要的药材,就先离开了,告辞。”
说完,她就背起篓子大步离开了,宛若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
楚沐望着对方的背影,眼中滑过一抹深思,不知是不是他多想,这人似乎藏了什么秘密,他有点好奇了。
想起方才进门的画面,他进屋随意拿起几种药材察看了一番,结果并无发现,都是些普通的药材。他喊来石头,吩咐对方暗中跟着宣冰,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石头是楚沐从小培养的暗卫,年纪和雷山相仿,都是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不过他可比雷山稳重能干多了,领了命令就直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