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岳壮撞响了府中的巨大铜钟,这是岳氏一族举族血战的信号。
岳氏一族乃是当地大族,自古就定居于此,其族人足有数千人有余,加上岳家所创的形意门,其门下弟子又有数百人,其势力遍布整个广陵城。
听到钟声后,这些人都冒着大雨,呼啸而来,大雨骤然停止,午后斜阳照在岳府门前,数千岳氏男女聚在这里,岳壮妻子抱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哭得格外凄惨,岳壮则跳到门前石墩上,愤怒地喊道:“各位族人,各位亲朋好友,我岳某为他们吴家当牛做马了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他吴钟居然纵子行凶将我儿活活打死,我姐是他们吴家的媳妇,我都尚且弄得如此下场,如果今日我们岳家不去讨得一个公道,那我们岳家在这广陵城中还有立足之地么?”
“对,平时我们岳家就够受他们吴家欺凌了,今日我们一定要讨得公道!”
“对,一定要讨得公道!”
仇恨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在岳氏举族出动的时候,杨氏族与常氏族也闻讯聚来,这两大族跟岳族一样是自古定居于此的大族,岳杨常三族之间利益关系牵扯甚广,一向是血肉相连,同气连枝,因此今日岳氏要去讨得公道,杨常二族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短短两个时辰内,岳杨常三族已经聚集了两万多男女老幼,人人披麻戴孝,浩浩荡荡地朝吴府涌来。
城里的斥候发现这一危情,立即快马加鞭赶往吴府。
此时的吴府也是乱作一团,自打听说岳灿不治身亡后,吴景清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不巧得是父亲吴钟又刚好去长城巡视布防情况,而本来应该主事的岳姬和吴景山却又神秘失踪了。
当然吴景清此时还并不知道这次事件的幕后主谋就是岳姬和吴景山,他们这样做就是想撇清关系。
父亲母亲长兄都不在府,府内的大小事务自然都落到了身为长姐的吴景清身上,不过吴景清虽然年轻,但蕙质兰心,为人处事也是十分得体,她在杨广的建议下一边派人快马加鞭通知吴钟,一边让人筹备厚礼准备亲自带弟弟登门谢罪。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岳壮他们居然来得这么快,就在她和杨广在屋内清点要给岳壮他们的赔礼时,管家已经带着斥候冲了进来。
吴景清看到管家居然没有通传就将斥候带了进来,就意识到发生大事了,急忙询问道:“快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斥候跑得是气喘吁吁道:“二小姐......出大事了......岳家召集岳杨常三氏族数万族人来兴师问罪了,他们还扬言要三公子血债血偿。”
此话一出,吴景清犹如晴空霹雳,吓得脸色煞白,两眼一黑就要栽倒过去,杨广及时上前扶住她道:“小姐莫慌,对方来者不善,看起来是早有预谋,那此事可能另有蹊跷。”
冰雪聪明的吴景清立马懂了杨广的意思,两眼放光道:“你说我小弟有可能是被人栽赃陷害?”
杨广点头道:“岳灿和令弟交战的那天我在场,当时岳灿被令弟一招打倒后突然口吐黑血,感觉不像是受内伤,更像是中毒。”
吴景清闻言不禁眉头一皱,如果三弟真是被人陷害,那这背后就可能暗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可能不光是冲三弟来的,而是冲他们吴家来的,想到这儿,吴景清发问道:“究竟是谁想害我们家?”
杨广摇头道:“眼下事态紧迫,我没有调查不能妄下判断,所以你要想办法拖着,拖得越久就对我们越有利,当然想让令弟平安无事,那估计是不太可能,但只要保住他的性命,我们就有机会。”
吴景清也认同杨广的说法,急忙开始思考对策,而就在这时吴景秀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着急地说道:“姐,不好了,府外来了很多人,说让三哥血债血偿。”
“那你三哥呢,不是让你看着他么?”吴景清心急如焚道。
听到这话,吴景秀直接哭成声来:“我拦不住三哥,他说要一人做事一人担绝不连累家里。”
“什么一人做事一人担,这个家伙想要找死么?”说着吴景清便急忙前往大门,杨广和吴景秀也紧随其后。
此时吴府大门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外聚集的两万多岳杨常三氏族的族人在岳壮的带领下厉声高喊:“吴家三子,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岳氏全族,为求公道,视死如归。”那愤怒地呐喊声响彻云霄。
吴府家仆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浩大的告状场面,一时人人悚然动容,只敢紧闭府门,不敢出去。
就在这时吴景水来到府门前,他听到外面的呐喊声,面如死灰,冷冷地说了句:“替我好生照顾老爷小姐,开门!”
家仆们见吴景水执意如此,只好打开了府门,岳壮见吴景水走了出来,立马举起手让众人安静,随后朝着吴景水喊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总算是出来了,你老子呢,亏他还自以为是盖世豪杰,儿子犯法,他居然连出来都不敢出来,只做个缩头乌龟么?”
听到岳壮侮辱自己的父亲,吴景水顿时怒道:“我父亲是大英雄,为了人族去抵御兽族了,我吴景水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你要再敢侮辱我的父亲,我绝不会放过你。”
“好,说得好!”说话正是赶来的杨广,听了吴景水的话,杨广算是明白了吴钟为何会选择他这个纨绔,比起胆小怕事的吴景山来说,这吴景水倒是有几分骨气。
不过岳壮可不管这些,他今天就是要拿吴景水的命来抵他儿子的命,所以他说了句:“好,既然你都认罪了,老子今日就要拿你的狗命,去慰藉我儿在天之灵。”就准备出手了解吴景水。
“慢着!”幸好杨广及时出言叫停了岳壮。
岳壮见杨广阻拦他,当即怒道:“杨广别以为吴钟赏识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吴景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是吴钟也不能阻拦老子,你再敢阻拦老子,老子连你一起宰了。”
面对岳壮的暴怒,杨广却不怒反笑道:“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但我们家三公子究竟杀了何人?”
岳壮闻言更是恼怒道:“小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问,我家儿子的尸体都抬来了,你还敢在哪胡搅蛮缠?”
杨广却故作疑惑道:“那就不对了,你说我家公子打死你儿子可有证据?就算你有证据也应该去当地府衙告状,经府官判决才能定我家公子的罪呀,哪有像你这样抬着尸体上门来兴师问罪,还要擅用私刑,到底是谁目无王法?”
杨广这话初听有些强词夺理,但却句句在理,让人很难反驳,因为就连吴景水都觉得岳灿是被自己打死的,其他人就更是深信不疑,但杨广的话提醒了所有人,在没有判决前任何人都是无罪的,就更不能动用私刑。
吴景清听了杨广的话也是深受启发,连忙接着说道:“是呀,三舅,如果你真得觉得是你的三外甥打死了你儿子的话,应该拿出证据去衙门告发他,而不是在这里闹事。”
吴景清这话是故意说给岳杨常三族的族人们听的,目的是在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不要掺和。
但岳壮也不傻,他听出了吴景清的用意,所以说道:“谁是你三舅,你们吴家欺负我们岳氏族的时候,你弟弟残杀我儿子的时候,有考虑过我是你三舅么?我知道你们的阴谋,吴景水是城主的儿子,哪个府官会判他有罪?肯定是官官相护,今日你们要不给我们个公道,我们岳杨厂三族都不会罢休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族人一呼百应,杨广见状不由在心中暗骂道:好你个老匹夫,说不过我就想借势压人,你真当我好欺负呀。
想到这儿,杨广直接吹响口哨,接着四周房屋的屋顶上突然现出数千名拉弓搭箭的弓箭手,领头得正是李丰羽和罗义。
原来事发当日,杨广便料定岳壮可能有此一手,于是暗自联系李丰羽,让他将弓箭手暗藏在四周的屋顶之上,以防不时之需。
见到对方居然有埋伏,岳壮明显有些慌乱道:“你们想干什么,为了保护凶手,想要杀人灭口么?”
杨广冷冷地回道:“我们只希望能够接受公正公平的审判,倘若证实我家公子有罪,我们愿意承担罪责,但若有人蛮不讲理,想要强行让我家公子蒙上不白之冤,那我们也不怕玉石俱焚。”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岳壮知道他是真敢和自己拼命,自己这边虽然人多,但多数是老弱妇孺,真打起来自己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于是说道:“好,你要证据是吧,当天西楼那么多人都看到是吴景水把我儿子活活打死的,他们都是人证。”
杨广却摇头道:“我也在场,但我只看到吴景水打伤你儿子,并没有看到他打死你儿子,因为他被抬走前还活着,我相信大家看到的经过也是这样的。”
岳壮叫嚣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儿子被他重伤后,回家就不治身亡了,不是他打死的,还是谁打的。”
杨广继续说道:“那就叫仵作来验尸,倘若岳灿真得是被我家少爷活活打死,那应该是身受很重的内伤才对。”
但岳壮知道自己儿子是中毒而亡,所以听到杨广要验尸后,有些心虚道:“我家儿子已经死了,你们还要动他的尸体,这不是让他死不安宁么?”
不过岳壮这话反而打消杨广的疑虑,因为一开始就连杨广也不敢确定岳灿是不是被吴景水打死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提出验尸岳壮就应该坦然接受,因为这样就能坐实吴景水打死了他家儿子,他这样遮遮掩掩的,更让杨广笃定岳灿不是被吴景水打死的。
于是杨广坚定地说道:“不验尸怎么能确定岳灿是被我家公子打死的,又或者你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我家公子是杀你儿子的凶手?”此话一处顿时说得岳壮是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一句“那就比武审判吧。”引起了众人得注意,讲话得正是岳姬,原本她并不准备出现在这里,因为这种事情她肯定要撇清关系为好,但岳姬实在担心她那笨嘴拙舌的弟弟会搞不定,所以便藏在人群中暗自观察。
可她实在没有想到岳壮会这么没用,被杨广三言两语就说得哑口无言了,所以她只好自己来,只听岳姬说道:“各位相亲父老,我们吴岳两家发生如此事情,无论孰是孰非对我们来说都是家门不幸,这一边是我的儿子,一边是我的侄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呀,我本应不该插手此事,但我实在不忍看双方血流成河,所以提出五回合的比武审判,五局三胜这样合理合法,又不会伤及无辜,杨广兄弟你也曾经进行过比武审判,你觉得呢?”
岳姬这话表面上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其实暗藏杀机,因为她早已打听过吴钟去了长城,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所以她才让岳壮提前起事。
由此她算好对方战力中顶多只有一个李丰羽,而杨广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也顶多不过修炼十数载,与自己修炼几十载的弟弟自然不能相评并论,所以才提出五局三胜的比武审判。
事已至此,杨广也只好答应,当然杨广之所以能够答应,也是心中有了谋划,于是双方达成约定,明日正午在广陵城中心的比武场进行五局三胜的比武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