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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低喝,那小孩似被吓住,一双眼睛惊恐的望着陆衍,却将那兽晶握在手心藏好,战战兢兢的模样将手里的肉块往桌上放。

虞梦雪诧异的看了陆衍一眼,微微皱眉:“不要这样对小孩子。”

虽然听不懂陆衍和那小孩说什么,但陆衍这个语气,对小孩子来说是不是过于严厉了。

陆衍看向赵奎:“赵奎。”

赵奎虽然不解,但还是走过去掏那小孩手中的肉块,他似乎也是误会了。

但他只会无条件的执行那位大人的命令。

然而,因着他这一掏,小孩手心里藏着的兽晶顿时掉到了地上。

赵奎一看,顿时冷汗津津,瞬间跪了下来,伏低了身子:“大……大人恕罪,小人失察。”

在赤焰国律法中,对贵族的财产保护绝对是重中之重,别说是一块兽晶,就是平民敢从贵族家院里折一枝花走,拔一根草走,也可以直接打死。

更何况,尽管只是一块一级兽晶,价值也在一百金左右,这可不是赵奎刚刚那点碎金子可比的,至少够一户五口之家的平民十年家用。

“是那块从虎妖身上掉的宝石。”虞梦雪见状,这才明白过来,诧异的喃喃自语道。

下意识的看向那小孩,她不明白,这小孩子为什么要做偷窃这种事,不是给他吃的了吗?

从赵奎的态度,以及陆衍特地让她带走那块晶石的举动,她也看得出来,这枚晶石应该算是个好东西。

那小孩偷这个,应当不只是觉得这石头好看的缘故了。

一下与虞梦雪的目光对视,小孩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怨恨,不由让虞梦雪心中一惊。

她不明白,讨吃的是小孩,她给了,偷东西的也是小孩,这小孩子凭什么怨恨自己?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小孩也跟着赵奎跪了下去,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惹人怜惜。

虞梦雪抿了抿唇,看着那小孩,如果没有察觉到刚刚那个怨恨的眼神,看着这孩子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她大概会忍不住为他求情的吧?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莫不是装的,那他也太懂得利用自己的弱势和别人的怜悯了。

没来由的,虞梦雪感到有些可怕。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瞧着这块石头好看,大人,饶了我吧,大人!”

“我再也不敢了。”小孩嘤嘤啜泣,哀求道。

陆衍平静的端着自己的酒杯,轻抿一口,又缓缓放下,不理会那小孩,只是对赵奎说道:“把孩子的家长叫来。”

“是!”

赵奎慌忙跑去村子里寻找孩子的父母。

不一会儿,在另外两个村民的压邂下,小孩的父母挣扎着被送进赵奎的小院。

“我不去!”

“我不去!我没这个儿子!”

夫妇俩吓得脸色都白了,还没进院子,就嚷嚷着,直到他们被压到院子里跪下。

“给你们两个选择,赔偿一百金,或者断他双手。”陆衍扫了那对夫妻一眼,语气无比平静的说道。

这样的事,他不知见过多少,就算是在天演大陆,若无父母的教唆,小孩也不至于阴暗至此。

而他给出的两个选择,在天演大陆也算是寻常。

“一百……一百金,我们乡野人家,哪里拿得出一百金?”

“大人,您这是要我们的命啊!大人!”

夫妇俩哭嚎起来,响动引来村民围观。

陆衍没有再开口,而是看了赵奎一眼。

赵奎随即拉着那小孩往院子去。

原本可怜兮兮求饶的小孩立刻脸色大变,蹬着双腿反抗:“不要!不要砍我的手,我又没偷到。”

“求求你,不要砍我的手!”

“奎叔叔,求你。”

小孩脸色惨白,涕泗横流的哀求道。

赵奎神色微微动容,但他很快隐藏了起来。

“涛涛,要怪就怪你自己手脚不干净,我早说过,会惹来大祸的。”赵奎冷着脸说道。

都是一个村的,各自习性也了解,他早跟涛涛的父母说过,可惜,涛涛的父母不以为意,反而自傲自家小子手脚灵活,头脑机敏,为家里弄来不少好东西。

前两年村里闯来个细皮嫩肉的小丫头,涛涛配合家里人演戏蒙了那丫头,卖到城里的戏春楼,得了八十金,一下就成为村子里富户。

“奎叔,您救我一次,就这一次,我一辈子都会感念您的恩德的。”小孩嘶嚎着拽着赵奎的袖子哀求。

赵奎眼中却再也没有一丝犹豫或怜悯,这世道,活着就不易了,谁不是拼了命的往上爬。

若是,若是他再有权有势些,妹妹怎么可能被郭永安那废物糟蹋。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关系一般的村民,去得罪那位大人物。

手起刀落,赵奎将小孩的双手按在砍兽肉的粘板上,一刀两断。

“啊!”虞梦雪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能茫然的看着这一院子哭哭嚎嚎,直到此刻,才懂陆衍大概说了些什么。

下意识的,她抬起双手捂住了眼睛。

尽管,她亲手杀过两个人,但那两个人至少没有鲜血横飞的场面。

“收拾一下。”陆衍面不改色,对赵奎吩咐道。

赵奎将小孩丢还给他的父母,打来一盆水冲洗院子。

不多时,小孩的父母踉跄抱着小孩回去了,整个院子的血迹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其他吵吵嚷嚷的小孩也纷纷被吓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虞梦雪看着那干干净净的院子,却总感觉还能闻到血腥,不禁做呕,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陆衍递了张手帕过去,虞梦雪抬手去接,却在抬头看到陆衍时,下意识的缩了下手。

她的眼神中,迷茫、惊恐、心痛,交织错落。

陆衍眼神深邃,却没有因为虞梦雪下意识的退缩就收回手帕,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将这张手帕放了上去。

她以为自己招惹的是谁?从她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陆衍可以给她选择,但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

“别忘了,这里是“凶险”的秘境。”陆衍提醒道。

虞梦雪紧攥着手心的帕子,神色倔强:“不要你管。”

对她来说,今天实在太多冲击了,不论是那小孩报以她善意举动的恶毒眼神,还是陆衍面不改色让人砍掉那孩子的双手。

她甚至已经可以接受生命轻易的逝去,却不能对那孩子眼中的怨毒,以及长刀断手时残忍的场面无动于衷。

“呵,随你。”陆衍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