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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虞梦雪已经不记得这个地久天长般的吻是怎么结束的,她坐回凉亭的长椅上,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数地上的蚂蚁。

搅动的手指,将衣角拧成了条,机械的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只有鲜红得如同滴血般的脸颊,诉说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她本来没想得到回应,所以,这有些意料之外的状况,反倒让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该死,本以为会是一个愁肠百结,告白即告别的场景,应该是平淡恬静中带着淡淡哀愁。

此时,一切预想都被打乱,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怎么说。

陆衍站在凉亭外侧,靠着漆红的柱子,望着那一片绚烂的花墙。

不自禁,轻轻舔舐了一下唇角,仿佛对刚才的香甜意犹未尽。

身后的柱子上,留下五个浅浅的指印,若非如此,恐怕连他也难以想象,该如何结束这一场“闹剧”。

此刻,他学会了一个词,似乎叫做——情难自控。

天演大陆何其凶险,若是沉溺情爱,他早不知死了千八百回了,所以,他一向不需要旁人或者外物的提醒,适可而止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就连缥缈仙子,最初也不过始于一场利用。

彼时,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缥缈仙子,已经是名满大陆的大众女神。

一次意外的邂逅,他发现那位仙子心肠柔软,对他也颇有好感,于是,看到了借助缥缈仙子实力及势力为自己修炼铺路的可能。

为此,他愿意做一切被曾经正直的自己唾弃和不屑的事。

他将自己对缥缈仙子的痴恋传遍大陆,成为了人们眼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典型。

但他了解,以缥缈仙子的性格,外人左右不了她的想法,更左右不了她的感情。

那时,他的感情总能被理智所掌控,但此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痴恋,大抵是令人疯狂。

此刻,胸腔中跳动着的,似乎是一颗少年的心。

“那个——”嗫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陆衍侧头向虞梦雪看去:“你想说什么?”

“哈哈——没,没有!没有!”虞梦雪看着陆衍凑过来的脸庞,讪笑两声,连连摆手,脸颊甚至到脖颈,都变得鲜红欲滴。

“确定没有吗?”陆衍拖长了声音,质疑道。

“啊?”虞梦雪带着几分疑惑的抬头望向他,怎么感觉你倒是比我清楚要说点什么?

鬼知道,她现在的思绪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呵~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你可是夺走了我的清白!”陆衍言之凿凿,一副必须给我个解释的表情。

虞梦雪嘴角一抽,她不过是轻轻碰了碰陆衍的唇角,就连说是一个吻都显得勉强,到底是谁拽着我不肯放啊!

“我……我曾经喜欢你,喜欢了十年,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所以——”像是下足了决心,虞梦雪咬着唇,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随即,心中如释重负。

就像一开始预想的那样,只要说出来,就不算遗憾,她甚至没有考虑过陆衍的答案,也不曾预想过未来。

因为她或许已经没有未来。

“啧,曾经?”陆衍不由轻啧一声,这个词让他很是在意。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犹豫不决,不确定三千年后的自己,对虞梦雪的感情是否一如既往,还是早已在千年时光的冲刷下,消散殆尽。

又害怕,三千年后的自己,为了活下来,不知做过多少肮脏、残忍、卑贱,令人唾弃的事,如此不堪的他,能够带给她的,或许只有伤害。

走向她的一百步,左右摇摆,犹豫不决,但当她迈出的第一步开始,剩下的道路只有一条,余下的九十九步,将是一往无前,坚定不移。

同时,陆衍也不会再给她转身的可能。

“现在呢?”陆衍眯起眼睛,不容质疑,进一步逼问道。

虞梦雪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是不是捅了篓子,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陆衍,不论是三年前,还是这三年后。

他身上压迫性的气势让人感到惊颤,仿佛不容人说出半分拒绝。

虞梦雪浑身僵硬,不自在的向另一边扭了扭头,紧抿下唇。

就非得让人说出来吗?明明难以启齿,况且,陆衍这段时间刻意的疏离,再加上他曾经亲口承认过的女朋友,让此刻的自己显得像是一个傻子。

见是逼问不出,况且她的心意自己已经明了,陆衍也只能在心中喟叹一声,从兜里摸出曾经虞梦雪还给他的那个坠子,轻轻戴到了虞梦雪的脖子上。

“留着吧!上次我说的那个女友,已经死了,没有骗你。”

“你可以忘了她。”

“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她的坟。”

“为什么给我解释这个?”虞梦雪扭头看向陆衍,眼神中透着疑惑。

面临死期,或许她已经不在意这个了,所以才能决心说出这些年的暗恋,好让自己没有遗憾。

“因为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是不是得斩断除你之外的一切尘缘?”

“你喜欢了我十年,你可知道我喜欢了你多久?”陆衍笑问道。

虞梦雪眼中,愕然惊喜与怅惘的神色交错,下意识问道:“多久?”

“不告诉你。”陆衍却又不愿再回答了。

两人的缘分,自呱呱坠地时便已结下,或许是两家父母怀中,他们牙牙学语时的初见,那懵懂时恰如巧合的对视一笑。

或许是蹒跚学步时,跌在一起比着谁嗓音更大的哭啼。

也或许是,情窦初开时,眼神交错不自然的回避。

三千年,对陆衍来说,这份蛰伏于心底的感情是三千年不曾淡去的一抹嫣红。

“雪芽儿,我不想再玩以前那样的小把戏,那些小把戏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或许有些幼稚了,你觉得呢?”陆衍抓住虞梦雪的手,对她问道。

“谁跟你玩小把戏!”虞梦雪回想起情窦初开时做的一些傻事,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装满星星的愿望瓶,为了一起过生日而分给全班同学的蛋糕,小熊饼干盒里一肚子的心形石头……

或许,不是未曾察觉到对方的心意,只是害怕去确认,害怕自作多情。

“我没想过这些,只是觉得,再不说出来,或许就没机会了。”良久,虞梦雪叹了口气,感慨道。

“反正我就当你答应了,路还长,眼前不过是些许波折,不用太过在意。”陆衍抬手揉了揉虞的头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