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方菲拒绝得很干脆,“既然要面对,我就不能当逃兵。”
方菲说着下了床,穿着拖鞋来到沙发上,双手平放在双腿上,深深地深呼吸了几次:“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傅荆川把手机开机后递给方菲输密码,解锁后傅荆川打开相册,入目的就是与方菲有关的视频。
傅荆川的手,在播放按钮的上方悬空着,好几次想按下去又收回来,最终转头询问方菲:“我按播放键了?”
方菲感觉嘴巴和舌头好像被冻住一般,笨拙得都快不能说话了,她试了好几次,才算是发出了声音:“按吧。”
傅荆川的食指轻触屏幕,方菲哀求的声音就传出来。
方菲无数次地听过自己说话的声音,此时视频的声音,却有种失真的感觉,就像是在看另一个时空挣扎又无望的自己。
只是听到哀求声,就把她拉回了过去的回忆里,令她不由红了眼眶。
傅荆川听到方菲求救的声音后,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恨不得立刻马上把顾键霆大卸八块。
不,大卸八块太便宜顾键霆这个畜生了,应该换种方式,慢慢折磨死他。
但傅荆川知道自己得克制住情绪,现在这个时候,最难受的是方菲,方菲需要慢慢的照顾和呵护。
想到这儿,他把视频暂停:“今天先不看了,改天……”
“没事,”方菲的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用腿部的疼痛来保持大脑的清醒,“既然开始了就别想着退缩,继续吧。”
方菲整个人透着一种破碎的坚强感,令傅荆川既心疼又愧疚,甚至还有一丝敬佩。
敬佩她面对伤痛的勇气,但也担忧一旦无法排除孩子是顾键霆的嫌疑,她会刚烈的与他决裂。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害怕也得朝前走。
傅荆川点了播放按钮,视频在继续,傅荆川去拉住方菲的手,想在她崩溃难受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其实视频并不长,两三分钟,很多人沉溺于短视频,这种时长的视频一天能刷几十个,甚至上百个。
可对于方菲和傅荆川来说,却是漫长的两三个世纪。
方菲的哀求声和顾键霆兴奋的辱骂声,像两把刀,一把戳着傅荆川的左心房,一把搅着方菲的右心脏,疼惜和愤恨几乎快把他的心脏撑爆,甚至于整个人都差点被撕成两半。
而方菲也再次坠入到了噩梦中,好在最后的视频录制得很清楚,顾键霆最后的底裤还没脱下,就被卢小虎提醒有人来了而匆匆起身,画面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但从录制的时间来看,两分钟之后,周璟之就找到了她,那时顾键霆和卢小虎已经携带着谢沐白逃了。
由此可见,顾键霆未能得逞,孩子也是傅荆川的。
刚才看影片的时候,方菲想看清楚一些,免得二次回放再受其伤,一度把眼睛睁大,甚至都忘了哭。
直到视频播放结束,方菲压抑已久的情绪才瞬间释放,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傅荆川知道方菲需要释放情绪,所以没有阻拦,也没有劝慰,只是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让她知道他一直在。
方菲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傅荆川:“我口渴了。”
傅荆川立马给她接水,接了满满一杯,她一口气儿就喝光了。
傅荆川看着方菲喝了那么多的水,既担心她噎到,又担心她撑到,只能招呼着她吃饭:“还好吗?”
方菲点点头,傅荆川又说:“饿不饿?饿的话先点东西。”
方菲摇头:“我不饿,我们把手机交给警方吧。”
傅荆川很震撼方菲会有这种想法,他认真地端详着方菲:“为什么想这样做?”
方菲还未彻底平息下来,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发抖,但思路清晰吐字清楚:“顾键霆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使用的手机里肯定有证据,交上去不仅能让他重罚,说不定还能解救出一些活在他阴影之下的人。”
比如,还未找到的谢沐白。
傅荆川没想到方菲会这么勇敢,他赞许地看着方菲:“什么时候想这样做的?”
“其实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就想过了。只是害怕你因为这种事,被别人指指点点,我知道有些男性在职场上,总爱拿男方的配偶或恋爱的女孩来调侃奚落。我不想我会成为你的黑点,被别人拿来一直攻击你。”
方菲说着,定定地看向傅荆川:“不过我现在突然觉得你不会介意的,我们不能为了自保,就装成哑巴和瞎子,那样我们和顾键霆那种禽兽又有什么别的区别?”
傅荆川没想到方菲会是那么博爱的人:“谢谢你为我考虑到那么多,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时至今日的社会地位,已经没什么人敢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而且就算有人胡说八道,我也可以给他几拳,教他怎么做人。”
傅荆川说着双手扶着方菲的胳膊:“所以只要你考虑好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方菲点头:“谢谢你支持我,不过为民除害的事不需要思虑很久,我考虑好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
“对,晚一分钟,就可能有更多的受害者在过着非人的生活。”
两人洗了把脸,就驱车去了警局,把手机上交后,方菲作为受害者又做了一次笔录。
等离开警局,天已经黑了下来,傅荆川考虑到方菲肯定饿坏了,就提议就近找家餐厅吃点东西。
方菲看着傅荆川摇头:“我不饿。”
傅荆川拉着方菲的手,让她看着自己:“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宝宝也是我们俩的,这是无力回到过去改变历史的条件下,最好的结果了,怎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方菲看着傅荆川,在心里重重呼吸了几次,到底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压在我心里的石头是搬走了一部分,但还有另一部分与你相关的,得由你解惑。”
“我?”
“对,如果你也有事瞒着我,那现在是原谅时间,你可以现在就坦白。”
“我瞒着你……”傅荆川顿住,看着方菲的眼睛,“你想知道公事,还是私事?”
“你的公事是工作,我不会去干涉。”
“那就是想知道与你有关的私事?”
“对。”
“想知道你的身世?”
方菲点点头:“算是吧。”
看方菲点头,傅荆川反倒松了口气儿:“其实我好几次都想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的事情,但每次想说的时候,你都表现得抗拒。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也觉得不告诉你更好,就一直没提,既然你现在想知道,那我肯定知无不言。”
傅荆川说着搂住方菲的腰:“只是这个时间点,我们应该先吃饭,找个餐厅边吃边聊,好吗?”
既然傅荆川愿意开诚布公,那方菲自然也点头表示配合。
方菲不想吃带腥味的东西,最后挑了一家小吃店,方菲要了一份猪肉白菜的水饺,傅荆川要了份锅贴,坐在店里最靠里的角落边吃边聊。
傅荆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其实你已经知道你的生父母是谁了,对不对?”
方菲点头,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菲沉默少许,说:“被绑架那天,顾键霆说我是谢沐白的妹妹,还试图让我和谢沐白互相残杀。但当时我是不怎么信的,直到我获救后就医,听到你对龚婉茹说‘你的小女儿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话,我才知道顾键霆说的是真的。”
方菲情绪复杂地笑了笑:“没想到我竟然也会是谢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