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从餐厅走出来,周璟之问方菲要去哪儿,说送她。
方菲婉拒:“师兄,不用你送我了,我已经耽误你一整天的时间。你快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周璟之目含淡淡担忧:“你一个人可以吗?”
方菲笑:“当然可以,放心吧,我是方坚强。”
周璟之看着方菲的强颜欢笑,点头:“好,不管你和傅荆川是分是合,说话做事都要冷静,别在冲动的时候轻易的做决定。”
方菲后来想,周璟之会说这番劝导的话,大概是没有喜欢她的。
亦或是他很绅士,不想趁她之危。
但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就近转了三趟公交车,慢慢悠悠地回沁园。
公交车上也上演着人间百态。
热恋黏糊的小情侣,妻子抱着孩子坐在座位上、丈夫站在一旁逗趣着孩子,还有落寞地看着窗外的人群,和对着电话控诉着家庭成员的妇女……
而方菲,时而看看窗外的车流,时而看看车内不停地上车和下车的人群。
人生好像站台,每一个站台都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就像每个人生阶段都有人进入你的生活,又会再另一个人生阶段离开你一样。
没人会陪你走一辈子,就算是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父母、抚养你长大的亲人,或是成年后的伴侣,你生育的子女,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
大家终归是要分离的。
如此一想,方菲坦然了许多。
分手,并不是死亡,而是走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所以好像真的不用去难过。
旧的人离开,也要好好生活。
只是她暂时不想让新的人进来。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方菲走进沁园,来到房子门前,看到大门敞开,她还在做着和家里的人打招呼的准备,保姆就探出脑袋看到她,然后冲里屋大喊:“娟姐,方小姐回来了!”
娟姨一听,连忙跑出来,本就哭肿的眼睛,在看到方菲的瞬间,越发老泪横流。
方菲已然平和的心态,在这一瞬间,还是有点崩了。
“娟姨……”
“菲菲,你总算回来了。”娟姨上前抱住方菲,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眼,“你昨晚在外面没吃苦吧?我给周薇薇打过电话,她说你没去她那儿。”
“娟姨,我没事,我昨晚和别的朋友在一起,倒是你别哭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别哭坏了身子。”
“怎么不是大事,荆川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我早已把他视若己出,而你更是准儿媳。可听说你们要分手,想到你会离开我,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娟姨的话,也令方菲一阵难受。
她何尝没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这个家里的人当作自己的家人。
娟姨见方菲没说话,紧紧握住方菲的手:“我昨晚已经教训了他一顿,他其实也很难受后悔,所以今天没去上班,这会儿还在楼上呢。你骂他也好,打他也罢,把气消了,就好好过日子。顾家的事情已经摆平,是时候把婚礼提上日程了。”
方菲心软,要是其他事,一个喜欢的长辈这样求她,她肯定答应了。
可这事儿她无法答应。
这不是她一个说了算的。
娟姨见方菲不说话,就知道傅荆川是真的伤到她的心了。
娟姨一着急,回头让保姆把傅荆川叫下来,让他给方菲道歉。
“娟姨,不用这样。”昨天在公司因为当着设计部里的同事,和他呛了几句,他就那般恶劣。今天再当着保姆的面让他服软,恐怕更是捅了马蜂窝。
可方菲刚说完,傅荆川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娟姨看到傅荆川出来了,悬着的心松了松,轻轻拍了拍方菲的手背,转回头严肃地瞪了傅荆川一眼:“好好聊,该认错认错,该求和的求和,若把菲菲弄跑了,那我也走,留你一个人过。”
娟姨说着进屋了,还把门关上,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方菲低着头,看着地面某处,傅荆川则时而看看远处,时而看看她的发梢。
躲在客厅窗帘后的娟姨看到沉默不语的两人,心头一阵火急火燎,甚至恨不得冲出去把两人强行绑在一起。
最好是面对面地绑着,她就不信他俩能僵持着不张嘴。
傅荆川回头往房子处看了一眼,就看到娟姨藏在窗帘后的脑袋。
他看着始终不愿意看自己一眼的方菲,到底开了口:“去车里谈吧。”
傅荆川走在前头,方菲慢慢抬头看了傅荆川的背影,到底低头跟上。
去到车中,傅荆川启动车子,把车开出车库。
方菲以为傅荆川只是想避开娟姨和保姆,找个僻静的地方,但见傅荆川去的方向不对,吞咽了口口水,到底问了出来:“这是要去哪儿?”
“外面冷,去其他房子里。”
“不用,穿的厚并不冷,你靠边吧。”
傅荆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握紧,在红灯掉头,开进了一个商场的露天停车场。
沉默在持续地发酵,这次是方菲率先开的口。
“沁园的东西我会于近期收走,至于意可的工作我也会辞掉,但考虑到发布会刚开,热度正高,现在爆出辞职很可能会令意可站到风口浪尖上,所以我的辞呈就不一级一级的申请了,直接由你签字。等时机成熟,再公开。”
方菲说话时,一直看着前面,她能感觉到傅荆川的注视,但她努力忽略,假装不知。
“吧嗒”一声,傅荆川解开安全带,靠过来想抱方菲,被方菲略作侧身躲开了。
“说话就说话,不用动手动脚。”
傅荆川收回手,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方菲:“老婆,昨天是我混蛋,我已经深刻反省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