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潼坐在床边,温柔的摸了摸厉思念的头,微微一笑:“身体还难受吗?”
厉思念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像是一场来不及醒来的梦,梦里有妈妈。
他神情有些恍惚,声音也格外的缥缈:“妈妈,不要抛弃我……”
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方潼都觉得心口发疼,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解释:“妈妈没有抛弃你,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说:“你睡吧,妈妈今晚在这里陪着你,不走了。”
方潼在厉思念身侧躺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厉思念睡的并不安稳,身体甚至有些发抖,而当方潼想要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眼底带着惊恐和害怕。
方潼急忙稳稳的抱住他:“没事了思念。”
“妈妈在呢。”
方潼轻轻的为厉思念哼起了歌,他慢慢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方潼早就发现了,厉思念睡着的时候完全没有安全感,按理说在自己家里,不该有这样的情况。
她眉心微微蹙起,眼底带着几分不解,她不清楚厉司琛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等到厉思念彻底睡熟后,方潼才缓慢的抽身离开房间。
房间的隔音很好,在屋里的时候听不到楼下的对话,出去之后才听的一清二楚。
左纾菲还没走,在和老夫人说着什么,而老夫人明显是疲于应对的,方初昕和傅华景正在配合默契的怼左纾菲,这也导致左纾菲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傅华景风轻云淡的说:“左医生要不然再去医科大好好进修一下吧,都治疗我哥哥这么久了,都不能哄他入睡,还说我妈妈的坏话。”
“你怎么不去自我反省一下,是不是不够努力,所以医术没有精进,毕竟我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个情况,都没有加重。”
左纾菲被气的心脏都收缩了一下,厉思念是不爱说话,可傅华景明显话多,而且句句扎心。
左纾菲深吸口气:“是因为我的努力治疗才让他没有加重病情!”
“这应该是每个医生都应该做到的吧,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傅华景摊手,稚嫩的脸庞,格外欠揍的话,让左纾菲瞬间脸色铁青。
老夫人在一旁抿着嘴,轻轻把傅华景搂着,就怕左纾菲受不了一巴掌打过来。
方潼慢慢下楼,走到沙发旁揉了揉傅华景的头,对两小只说:“你们不困吗?快上去睡觉。”
傅华景刚想说自己不困的,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方潼略微有些严肃的眼神,他瞬间从老夫人怀中跳下来,求生欲极强:“好的妈妈,我马上去睡觉。”
他还顺手拉走了方初昕。
方初昕没有挣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潼看着他们上楼回房间,然后才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微微一笑,问:“这么晚了,左医生还不离开?”
左纾菲很不爽的看着方潼,但是在老夫人面前,她也不敢放肆,只是不冷不热的说:“我在等厉先生,我需要和他说一说思念的情况。”
“毕竟你是忽然出现的,对思念的情况也不了解。”
方潼听出她是在内涵自己了,她微微眯眼,听到左纾菲在提起厉司琛时的表情,就知道左纾菲对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怎么来的了。
这男人都有孩子了,竟然还有女人惦记啊。
老夫人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潼潼是孩子的妈妈,她也有权利知道,左医生,你就直说吧,等司琛回来,潼潼自然会转述给他。”
“可是……”
老夫人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没有什么可是,说吧,刚好我也想听听。”
左纾菲抿了下唇,咬紧了后槽牙,然后开始说起厉思念的各种情况。
方潼对心理学研究的并不透彻,但是有过简单的了解,所以问了一些很犀利的问题:“他这么小,你就对他进行了催眠?他的思想也不成熟,你就直接对他催眠,不怕伤害到他吗?”
催眠对于一个大人而言,都是有些危险的。
她竟然对一个小孩子……用这种治疗手段。
“你懂心理学吗?这是最快最好的方式,每次治疗完,思念的精神状况都很好。”
“然后,下一次更严重,之后如此循环往复,再加上吃药,这一次,是连吃药也没用了吧?”在孩子的问题上,方潼的言辞是很犀利的。
她刚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几颗药,一看就是思念不乐意吃。
左纾菲发现方潼是在质疑她的专业能力,眉心微拢,眼底划过一抹戾色:“你在污蔑我,那些药是必须吃的,生病了,不吃药怎么好?他狂躁症发作的时候会自虐,会无差别的攻击别人,我都是为了他好。”
方潼其实不想和她争论,只是心中有气,顺口说了一句:“以后你不用在来给思念治病了,我会重新给思念选心理医生。”
左纾菲一愣:“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很快,厉司琛就走进了客厅,他换了鞋,看到客厅的气氛剑拔弩张,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方潼的身上,温声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方潼冷冷的道:“我想给思念换个心理医生。”
甚至不等左纾菲说话,厉司琛便点头了:“可以,你有好的心理医生推荐吗?”
“有,心理学界的权威,她肯定能帮思念解决问题。”
厉司琛见她这么信任那位医生,便没有在说什么,他对老夫人轻轻颔首,视线最后才落在左纾菲身上,微微拧眉,带着几分不解:“你怎么还没走?”
“我来给思念看病的。”左纾菲心里瞬间空了一下。
厉司琛冷静的说:“思念的妈妈已经过来,她会照顾好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
左纾菲急忙道:“可是她不懂心理学。”
“你之前跟我说过,思念的心病是因为妈妈的抛弃,现在潼潼过来了,自然就不会有事了,现在天色也很晚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言外之意,心病还须心药医。
左纾菲咬了下牙,慢慢站起身,低声说:“这边不好打车,你方便送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