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傻子找到了吗?”说这话的人是一个雍容华贵,面容冷艳,看上去极其不好相处的女人,正是伏家的夫人。
也是伏冥的生身之母。
可就是这样一个母亲,却对着自己失踪三年的儿子,一口一个傻子地叫。
没有半点对自己孩子的母爱之情。
“没有,一直派人寻找着,但杳无音信,伏冥那样心智不全的,想必是早就不在了。”
伏父虽然没有跟妻子那般称呼自己的孩子。
可是眼神里的漠不关心,尤其是事关生死。
他冷漠的表现更让人心寒。
“找,必须找回来,否则咱们伏家必将败落。”伏母想到短短三年,曾经庞大的伏家,如今产业竟然缩水一半。
本来对道士批命不以为意的她,如今深信不疑。
尤其记得当初她难产,拼尽半条命生下孩子。
在孩子半岁的时候,去祈福的路上遇到一个落魄道士。
看到自己孩子的第一眼,就发出感慨。
说她的孩子极旺,他能旺身边最亲近的人,唯独不能旺自己。
又因为命格太过霸道,盛极必衰的规律,他天生七魂三魄不全。
只能浑浑噩噩,与外物不能沟通,沉默地过完一辈子。
当时她还想追问一番。
结果转身那道士就不见了。
本以为就是遇到了一个胡说八道的骗子。
可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他的与众不同逐渐展现出来。
与之而来的便是,伏家的发展越来越顺畅,几年的时间就从申城一个小富之家。
晋升为整个申城的首富。
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这也让她对道士的批命信了十成十。
本来她也想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
可是随着别人背地里对她的嘲笑,伏金华面子上受损,对自己的孩子也就越发不待见了。
至于伏父,整人忙于工作,名利地位可比他的孩子重要多了。
他连妻子都不在意,又如何去在意一个拿不出手,有缺陷的孩子呢!
“夫人,你太迷信了,伏家如今的情况,是经营不善导致的结果,与伏冥有什么关系。”
伏父看着妻子执着的样子,很是不能理解。
“你懂什么,我伏家倒了,哪里还有你现在的风光,以为凭借着你家那几亩地,能养活自己吗?”
伏金华丝毫不给丈夫面子,一通贬低。
话是张口就来,显然是多年地习惯,养成的。
伏父并没有顶撞妻子,又或者在妻子面前展示自己丈夫的威严。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因为他是入赘进这个家的。
伏父原本是一个孤儿。
因为人机灵又聪明,得到伏老爷子赏识。
让他入赘进了伏家。
他本来就是孤儿,本就是没有祖宗的人。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抓住当下,活好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答应了入赘。
本来伏父也想融入伏家,把自己当成伏家一份子。
可惜老丈人处处防备他。
妻子嫌弃他是乞丐出身,对他压根没什么好脸色。
如此低声下气,没有尊严和认同的环境,很快就让他冷了心。
本以为熬死老丈人,这伏家就是自己的,
结果那老家伙到死都防备着他。
给伏金华那个女人留下了许多心腹。
让他们帮着守好伏家。
这让伏父好生恼怒。
但又无可奈何。
被讥讽的伏父,眼里闪着怨毒地冷意。
“哼,以为杵在那里就能解决问题吗?真不知道我父亲看中你什么,选了你这么没用的入赘我伏家。”
伏金华半点没有对丈夫的尊重,嘴里不停说着抱怨的话。
而且字里行间的后悔,更是毫不掩饰。
“当初父亲真是瞎了眼,为什么不能选表哥,表哥品貌出众,又与我情投意合。
如果不是他强加阻拦,现在我跟表哥该多幸福啊!”
“弄得现在,表哥和我天人永隔。”伏金华想起亡故的白月光。
眼角不由渗出几滴晶莹的泪花。
她当着丈夫的面,怀念别的男人。
伏父作为男人,绿油油的头顶,让他倍感屈辱。
拳头攥紧,要不是事实不允许,他肯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行了,你继续给我去找那个傻子吧。”
伏金华不耐烦看丈夫这副死人样。
挥挥手,做出驱赶的手势。
就像是在招呼一条狗,放在人身上就显得屈辱。
事实上伏金华也并没有把丈夫当成一个人,在她眼里,这人连狗都不如。
至少狗还能讨她欢心,而他呢!
看着就烦。
被妻子驱赶,伏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书房。
伏金华看着丈夫的背影。
嘴里忍不住骂道。
“窝囊废,要是表哥还活着,我第一个踹了你。”
这话她虽然说得极小声。
可是,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伏父又不说话。
如此的安静。
即便她声音小,但也被伏父清晰接收入耳朵里。
伏父跨出门槛的脚在空中停顿了一秒。
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离开了房间。
这边,被伏金华惦记的伏冥。
此刻正动作熟稔地给欣明剥葡萄皮。
欣明则是一脸舒服坐在沙发上,半边身子倚靠在伏冥身上。
手里拿着最近的报纸,慵懒地看着。
福伯带着账本来到二人所在的位置。
当他看到尊贵的少爷,在伺候人的时候。
他的脸是寻常又麻木的。
如果是最初,他或许还会心疼少爷,要伺候一个女人。
但现在。
他只会漠视。
这都是少爷自己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软饭这条路,那就得学会吃软饭的技能。
例如现在这般,好好伺候。
当然最主要让他不再心疼少爷,怕少爷委屈的原因则是。
这个女娃实在是厉害。
短短三年就从申城默默无闻,成了最神秘的存在,隐隐有要成为新的,申城首富的趋势。
还为少爷抢了属于他一半的财产。
对的,是真的给少爷。
如今他已经离开伏家,帮少爷打理欣明小姐从伏家抢夺过来的一半产业。
这些东西欣明小姐没有觊觎半分,统统给了少爷。
这份行动,让福伯对她更加尊敬。
“欣明小姐,这是上个月的账本。”
说着福伯恭恭敬敬将账本递给了欣明。
欣明并不着急看。
福伯的注意力同样不在账本上。
“对了,最近伏家那个周琳要和尤家的大小姐,进行商业联姻。
尤家虽然在商业上没有建筑,但是家中几个儿子均已从军,而且入了胡大帅的名下,其中老大目前深受胡大帅信任。”
“因着这个原因,尤家现在的地位在申城也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说起这个,福伯显然忧心忡忡。
毕竟要论抢伏家生意,让伏家产业大缩水的罪魁祸首。
想必现在伏家对他们是恨之入骨。
如果伏家和尤家联姻成功,想必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这不是福伯想要看到的情形。
欣明略微思索,就明白了福伯的顾虑。
随着局势越来越动荡,各方势力开始崛起,都想要在乱世中成为一方霸主枭雄。
所以现在是光有钱还不行。
得有武器,只有谁掌控的武器越多,谁就越有话语权。
这个胡大帅就是近两年刚崛起的势力。
原来还是附近山上的土匪。
因为手里有枪,有人,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一夜之间占领了申城,自立为帅。
随后追随巴结的人越来越多,这尤家也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人家运气好,有了个大帅器重的大少爷。
这就导致本来中等家族的尤家,瞬间弯道超车,成了商圈新贵。
让人十分忌惮。
现在听到伏家要和这样的人家联婚。
欣明自然是要多打算一番了。
不过,要说多怕,倒也不至于。
只要她想,随意可以悄摸去解决了这些麻烦人物。
但这样随意杀人的行为,会断送一些人原本的轨迹,造成庞大的,不可测的蝴蝶效应。
从而危害这个世界的规则。
要知道,完整世界的天道,对于破坏世界规则的存在,那是绝不手软。
她可不想挨雷劈而死。
代价实在是太大,没必要。
“关于这尤家大小姐是什么情况,可有关于她的消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了夺回属于伏冥的一切。
她是一定要破坏这场联姻的。
“有的,有的,您请看。”
早就猜到欣明想要什么的,福伯来找欣明的时候,就在着手准备了。
“这是尤家的资料。”
“尤家老爷有一个太太,三个姨太太。
其中除了尤大小姐是正房所处,其他三位少爷,分别是三位姨太太所处。
因为这个原因,家长夫人的地位不是很高。
又加之大少爷的关系,尤家后宅当家人实际上是,生了大少爷的二姨太。
并且,从他家佣人的话语中得知,这尤老爷似乎是打算让正房给二姨太挪位置呢!”
“哦,这么惨的正房确实少见。”
欣明一边听福伯说,一边快速浏览资料。
“可不是吗?”
福伯很认同的附和。
“但这怪不得人尤夫人,这个女人是尤老爷还未发家的时候,他母亲做主娶回来的。”
“是勤劳肯干的,只是不得尤老爷喜爱。”
“后面的发展就是,男人发家,小妾一房房地抬进门,就此冷落发妻。
让小妾骑到妻子头上的故事。”
欣明都懒得听福伯说后续,就能把尤家的事猜得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这尤老爷就是个渣男,不喜欢你倒是拒绝啊。
也别睡啊。
孩子让别人给他生,家里让对方操持。
女人陪着他艰苦奋斗,结果男人发达了,就嫌弃发妻,开始左拥右抱。
“小姐说得真对,这尤家能连出三个小妾生的男娃,而当家主母,只能得个闺女,如今更是地位不稳。
可见这伏老爷的狠心,为了铲除不喜欢的发妻,使出了如此下作手段。”
福伯的话欣明不爱听。
但她却什么都没说,毕竟现在大多数人都把男丁看得重,都认为继承家业的只有男孩。
女孩将来都是要嫁入别人家的,成为男人的附庸。
这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固有的观念,她无法改变,但绝不苟同。
“这伏夫人就甘心让出自己的位置?”欣明问道。
“那有什么办法,她一个没有儿子傍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底气和丈夫叫板。”
福伯叹了口气,似在为尤夫人感到可惜。
“既然都要贬妻为妾了,那为何还要让女儿嫁入伏家,虽说伏家现在被我们撕了一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尤夫人有伏家作后盾,想必伏老爷的想法要斟酌斟酌了。”
欣明的话刚说完,福伯就忍不住接话道。
“小姐啊,你是不知道这两家人的无耻啊。”
“我在伏家留下的人可告诉我了,这伏家已经答应了娶了伏大小姐后,只认两家联姻,绝对不管尤家内宅的事情。”
“这尤大小姐牺牲婚姻,不能保住母亲的位置,她能干吗?”
欣明忍不住问。
“哪里由得了,尤大小姐说不的。”福伯摇摇头,表示无奈。
“啧啧,你们这些男人啊,把女人当成工具人,总有一天要栽跟头的。”
欣明摇摇头,意味深长来了这么一句。
但福伯却不大理解这话中的含义。
“找人试探一下尤大小姐对这场联姻的态度,并把伏、尤两家说在一起说的话,告诉她。”
欣明嘱咐着,福伯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欣明的意思。
连忙去办事了。
这边,正在逛街的尤欢姈,正满脸惆怅的坐在学校的长椅上。
腿上虽然放着本打开的书,但空洞的眼神却表明,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书上。
“你好,请问你的书能借我看看吗?”
温柔的声音,突兀出现,打断了尤欢姈的思绪。
令她下意识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面容秀美温婉的女子,正浅笑晏晏地站在她的面前。
微微倾身,眼神希翼的看着她。
尤欢姈还是头一次见到长相这么舒服的人。
向来自卑怯懦的她,下意识不敢与之对视。
急急忙忙把手里的书递过去。
“给你。”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当,她又连忙改口。
“送你了。”
反正等以后她嫁入伏家,也没机会学这些了。
尤欢姈窒息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