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当然不会出来，因为我和谢惊蛰站在这儿了。
它们感应到鉴诡师的气息，根本不可能出来。
不过，之前相安无事，已经有了些灵性的老鼠，忽然开始闹腾，很有可能是它们生活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里的风水瞧着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残留的阵法有什么变故？
我略一思索，给老谢使了个眼色，开始往后面的巷子里绕。
这一片曾经都是洛家的祖宅，动乱年代被夷为平地后，新建划分了这栋栋小楼。
有些两层，有些三层，有些破破烂烂的一层，显示出当初住在这一片的人，家庭情况的变化。
这些房与房之间，形成了许多巷子。
早年的规划不那么到位，所以这里面的巷子并不齐整。
“来这里做什么？”谢惊蛰问。
我道：“怀虚突然来这儿，好好的老鼠开始作妖，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来晚了一步，但愿不会错过什么。把气息收敛起来。”
“我一直收敛着气息，是你在外放。”
我很尴尬：“这不是要施展喋血术么，我已经收敛起来了，那些老鼠一会儿应该就会出来。”
“你在找什么？”谢惊蛰对阵法并没有什么造诣。
“我怀疑是阵法有什么问题。就算洛家的阵法再厉害，这么多年了，房屋推倒，地基重建，任凭有什么阵法，也都毁坏了。如今，既然有阵法残留的痕迹，就说明这地方，有一块东西是没有被动过的。找找有没有什么古物，比如石头、雕塑一类的。”
谢惊蛰会意，点头道：“好。这地方挺大，咱们分头行动。”
于是接下来，我和老谢开始在这片几乎已经没什么人居住的地方搜寻，大部分房屋都人去楼空，也有住着人的，基本都是空巢老人。
巷子里，一个老太太在那儿坐着发呆，应该是在晒太阳。
她看着年纪很大了，身体干瘦到似乎只有一层皮。
我出现的瞬间，她像是感应到什么，忽然朝我看了过来。
说实话，我被那张脸吓了一跳。
老太太本来就是个巴掌脸，再加上又老又瘦，那看过来的脸，活像一个沾着黑皮的骷髅。
她的眼睛，已经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的眼球，周围被增生的翳膜覆盖着。
人太老了，那种老相会转换成一种另类的恐怖。
我怔了一下，在心里估算着她的年龄时，她忽然颤巍巍的问道：“主家……是主家吗？”
主家？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拄着拐杖起身，背部佝偻的厉害，一步三晃的朝我这边过来，很激动的模样。
我生怕她会往地上一摔，摔出个什么好歹来。
于是，原本下意识后退的我，立刻又上前，直接扶住了她：“老奶奶，您可别走了，您还是坐下吧。”
“主家！主家您回来了？”她握着我的双手，睁着眼睛看我半晌，似乎确认了什么，忽然就往地下一跪：“主家，我终于等到您了。”
这么一把年纪的老太太，突然给我跪下，我惊的倒抽一口凉气：“你、你、你这是干什么，起来，快起来！”我扶着她，想拽着她起身，但一时间居然不敢用力，因为这老太太，实在是太瘦了。
她皮包骨到一种很恐怖的程度，我握着她的手，仿佛稍微用力将她一拽，就能把她骨头弄断似的。
“主家。您还记得我吗？”她跪在地上，冲我磕了个头后，抬起苍老的脸问。
“…………”我记得个毛线啊！谁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你先起来，先起来行不行？”
“主家让我起来，我就起来。”老太太起身，颤巍巍的站着：“主家……您离开有一百多年了，我也老了。”
一百多年？
我吃惊的看着她：“你是谁？你为什么叫我主家？”我心里隐约一个猜想。
这人不会跟洛家有关系吧？
便听老太太道：“主家，我是小白啊，您忘记我了吗？”
小……白？
说实话，将小白这个名字，和眼前恐怖干瘦的老太太联系在一起，着实有些古怪。
“您多大年纪了？”我试探着问。
老太太道：“我？我忘了，我好像一百三十多岁了吧。主家，我是您抱回家的，您忘了吗？”
一百三十多岁……
逗我玩吧？
“你说自己有一百三十多岁了？别搞笑了，你、你说的主家是谁？”
老太太看着我，浑浊的眼中透出些光亮来：“主家就是您啊。”
“我？”我微微一顿：“那我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道：“小白不敢称呼主家的名字。”
我道：“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老太太闻言很高兴：“洛渊，主家您的名字叫洛渊。”
我深深吸了口气。
她知道洛渊……
“你真的有一百三十多岁？”
老太太显然并不关心这个话题：“或许是一百四？我不记得了。主家，您当年把我抱回宅子里，说以后要带我去看大老虎……您是不是回来接我看大老虎了？”
大老虎……
我有些懵。
她和洛渊究竟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说自己是洛渊抱回家的？莫非她是洛渊捡回洛家的孤女？
这大老虎又是个什么梗？
那位老祖宗，也太会整事儿了！
“不是……是这样的，小白。你看清楚，我不是洛渊，但洛渊确实是我先祖。你仔细看看？”
老太太愣了一下，于是佝偻着腰，抬着恐怖的老脸仔细看我，半晌，她老泪纵横：“对不起主家，我、我快忘记您的样子了，您好像就是您……您是不是生气我把您的样子记不清楚了？我太老了……我很多人、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这一百三十岁的老太太，搁我面前哭，我哪儿受的住，忙道：“别别别，我没生气，主家就主家吧，我就当一回洛渊吧。”
她闻言不哭了，突然蹲到了我腿边，道：“主家，您怎么不抱我？”
“…………”老太太，这要求有点儿过分了啊。
“主家，您是不是嫌我老了？”
她和洛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被她抬头委屈的老脸给弄得一阵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