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慕砚澈收起了手机,情绪,看似平静。
慕砚澈正想挪动身体至床畔轮椅上。
他稍微一用力,就发现了身体的异样。
失去知觉许久的双腿,在此时,不仅拥有了知觉。
甚至,他已经可以起身,借助手臂的支撑,就着双腿微弱的力量,坐在轮椅之上。
当慕砚澈的轮椅,划过清晨的宁静。
整个半山别墅,瞬间草木皆兵,所有人,如芒在背!
慕伯和慕北,同时来到慕砚澈的面前。
在看到慕砚澈明显恢复的气色,看着他容颜上常年病态,已然退去。
慕北顿时,就跪在了慕砚澈的面前,愧疚的情绪,充斥满了整个身心。
慕伯望着慕砚澈的神色,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了起来。
他知道,慕砚澈——怒了!
慕爷一怒,谁又能承担其后果?
这一日的清晨,半山别墅的所有人,全部都来到了客厅内。
然后,慕砚澈才冷冷地望向慕伯,声音清冷:
“说吧,近些日子,发生了哪些事情?”
看慕砚澈此时神态,慕伯知道,慕砚澈真正想询问的,恐怕,只有苏颜。
即便觉得,他们的行为过于不地道,他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挨着跟慕砚澈说了。
随着他越说,跪在地上的慕北,脊梁就越是弯曲,头,就越是低垂。
等慕伯说完,慕北的额头,几乎触地。
卑微的嗓音响起:“慕爷,都是慕北的错,慕北甘愿受罚!”
但,慕砚澈压根没搭理他,只是看似云淡风轻道:
“所以,阿颜治好了我,你们非但没有给酬劳,甚至,就连一口吃的,一个住的地方,也没给她?”
慕伯愧疚点头。
慕砚澈继续:“你们眼睁睁看着阿颜离去,也没人相留?”
慕伯继续点头。
慕砚澈:“你们就为了赵余这个庸医,赶走了真正的能人?
然后,让她一个不足20岁的女孩子,流落街头,无处可去,最终,被迫应聘凶宅的试睡师?甚至,你们还任凭她失踪?”
这回,就连照顾慕砚澈长大的慕伯,情分颇深的慕伯,都无法承受慕砚澈这份可怕的压力了。
慕伯双膝一弯,也差点跪在了慕砚澈的面前。
慕砚澈一个手势,一名手下走出,制止了慕伯的动作。
然后,才听到慕砚澈薄凉的嗓音道:“慕伯,你是长辈,这次就算了。”
话毕,他再不多看慕伯一眼,终于,将一双清冷无温的眼眸,落在了额头都贴在地面的慕北身上:
“所以,你说,我的阿颜,是骗子窝出来的?
所以,你要把我的阿颜抓回来,丢进地牢,承受最严厉的酷刑?
所以,我的阿颜,救了我的一条命和一双腿,还不配,开除一个庸医?
所以,我的阿颜,就被你们逼走,至今,都找不到阿颜的踪迹?
我的阿颜,也,生死不明?”
慕砚澈语气是平淡的。
恐怕,也只有慕伯听出了他平淡语气,问出最后一句话时的颤抖。
当他用这副平淡的语气问出这些话语,慕北感觉到的,只有胆战心惊。
他用力地将额头砸在地面,声音哽咽:“慕爷,属下知错!愿意承受一切后果!”
慕砚澈没有怒,也没有质问。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伸出了右手。
一根钉满了钢钉的鞭子,被手下递在了他的手里。
然后,他滑动轮椅,逼近慕北。
唇畔浅笑不减。
高高举起了鞭子。
嘴角挂着最淡薄的笑,手下挥出了最狠辣的弧度。
嗖……
破空声响起。
啪……
钉满了钢钉的鞭子,狠狠地落在了慕北的背脊之上。
破碎的衣衫,连带着血肉,被鞭子抽飞而出!
而慕北,哼都不敢哼出一声。
慕砚澈手中的鞭子,也——一秒钟没停。
再次抽回,再次甩出!
鲜血和破碎的衣衫飞溅。
客厅里,除了鞭子和皮肉接触的碰撞声,再无其余的声音。
所有的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直到,脚步声缓缓靠近,客厅的门,被一只手推开。
一道瘦弱的身影,跃入了所有人的眼睛。
来人,不是苏颜又是谁?
她看到客厅内的情景,眉头皱了皱,问道:“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也不知为何,所有的人,在看到此时的苏颜,所有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们非但不觉得苏颜来得不是时候。
简直觉得,她来得太是时候了好吧?
就连慕北,都不由缓缓松了口气。
阿颜小姐出现了,他,就不会被打死了!
果然的,慕砚澈高高举起,就欲再次抽打在慕北背脊的鞭子,轻轻落下。
一个眼色后,手下走了过来,接过了他手中的鞭子,悄然退下。
慕砚澈从旁边的桌上抽出湿巾,擦拭过每一根手指。
然后,才挂着最温润的笑意,滑动轮椅,来到苏颜的面前,温润开口:
“阿颜,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到来,在半山别墅,永远不必拘束,永远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此时,他的温润和体贴,以及这份纵容。
与刚才唇畔带笑的阴冷、凶狠,简直是判若两人。
现在的慕砚澈,整个人都仿佛被阳光所包裹。
整个人,是那么那么的温柔,那么那么的温暖。
通体嗜血的气息,根本不复存在。
变脸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苏颜嘴角勾起,勾起了几分欢快的弧度。
眼睛亮闪闪地望着眼前男人。
她就知道,在他的面前,她永远会被温柔对待。
只要他醒来了,就没人老找她麻烦了。
嘴唇动了动,就要开口。
慕砚澈继续嗓音温润道:
“我听慕伯说了,你想开除赵余医师。
以后,这样的小事情,阿颜尽管做主,我的手下,再不会有人质疑。
阿颜说可好?”
苏颜嘴角弧度更深了,望着慕砚澈,眼神都不由柔和了:
“你身体特殊,在治疗你身体这方面,大家都听我话,不会走弯路。
其余的事情,我也不会越界的。
今天我就是专门过来,想跟你要一个态度,既然你答应,那我就放心了。”
苏颜说着,转过身体,就要朝外走去。
慕砚澈薄唇轻启:“阿颜,等等。”
苏颜回眸,望向他,虽然没有开口,但狐疑的眼神,已经表达了她的意思。
慕砚澈下巴微微压了压,问道:“阿颜计划去哪里呢?”
苏颜不疑有他:“今天你的身体没法治疗,我就回我的住处,等过几天,我身体再好点,就过来给你治疗身体。”
透过清晨薄薄的阳光,能看到苏颜的气色,虽比前几天好点,却仍然透露着憔悴的神色。
她的身形,还是那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要吹跑了似的。
慕砚澈手指微微蜷了一下,征询道:
“阿颜,我身体的情况,也可能随时会反复,你住远了,万一,我身体也反复了……
所以,我的半山别墅很大,你跟慕伯去挑一处住下好吗?”
苏颜望着慕砚澈,眼睛眨了眨,明显一副思考的模样。
慕砚澈看似神色不变。
可已经相当了解慕砚澈的慕伯,分明从慕砚澈微微捏紧的手指看出。
慕爷,现在分明在紧张!
紧张眼前这个姑娘,是否会留下来。
眼前男人看似温润清冷,矜贵内敛。
也只有慕伯这样的老人知道。
慕爷怒!无人能承担那后果!
包括陪伴慕爷多年的慕北。
也包括,把他从小养大的慕伯。
但,今日,阿颜小姐的出现,却成了这个男人,唯一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