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召虎正准备离开时,自家府院内,一位头顶斗笠手持鱼竿的垂钓者从内走出。
姬召虎神情愕然,竟是忍不住的倒退几步。
“很奇怪吧?一品圣人的言出法随为什么会失效?我此时应该身处万里外才对。”邹衍放下鱼竿,摘取斗笠,打断正在思索的姬召虎,“不必猜测了,我无处不在!”
“谁人能想到,周朝穆公居然是当世一品大儒,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情报,堪称胜负手的存在。”邹衍大步向前走,那日于蜀地落龙道炼化的阴阳二鱼自邹衍双袖游曳而出,玄黄八卦顿时化为法阵笼罩整座穆公府。“可惜,气息不稳,明显是跌境所为。虽不知什么人能打的一品大儒跌境,但反倒是为我创立了契机。”
“若是面对一品,我可能今日便要无功而返了,但半步一品……尚且可以一战!”
二品的气息自邹衍身上展露无遗!
召穆公摇了摇头,并不愿意与邹子大打出手。“邹子谋算,算无遗策!”
“老夫跌落二品,不过是在邹先生的推演之内罢了。”
邹子并没有反驳姬召虎的话,那只通体莹白的蛊鱼化为一颗明珠,悬浮于邹子掌心。
“做过一场?”邹衍挑眉。
姬召虎二话不说,手指垂落。犹若千钧重负死死压住邹子。邹子身形弯曲,微微举起明珠。
“游一!”
邹衍顿时身形虚幻,化为游鱼。那颗明珠伴随其身形浮动。
“化龙——”
邹子的鱼人虚影逐渐实化,身形开始变得硕大,褪去鱼鳞长出龙的鳞甲,演化四爪,两个锐利的犄角破甲而出。
“吼——”
蛟龙之首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苍穹嘶吼。
邹衍所化蛟龙一爪袭向姬召虎。
“浩然正气护我三身!”姬召虎嘴中高语,金色的浩然之气化为屏障阻挡蛟龙撕咬。
“先天八卦——南离火阴!”
暗紫色的阴之离火顿时自蛟龙血盆大口内喷涌而出,逐渐腐蚀灼烧姬召虎浩然正气所化的屏障,待那屏障被灼烧出一个足够人钻过去的窟窿之时,令姬召虎咋舌的一幕出现,邹衍手持黑色圆珠自蛟龙背后出现,身形腾挪一脚踩进屏障内,横扫一脚将姬召虎踢飞。
浩然正气所化屏障顿时土崩瓦解,姬召虎颤颤巍巍的起身,看着这突如其来出现的另一个邹衍。
“两个都是邹子……不对,一阴一阳,二魂共生……”姬召虎很快发觉其中不对,看向那颗黑色的明珠。
那明珠有问题,可以让邹衍的阴阳二身脱离本体,一分为二。
“圣人云:方圆百里不得动用法器!”
口含天韵!
那黑色明珠顿时暗淡,一道道裂缝如蛛网一般蔓延;蛟龙发出哀嚎之声,跌落原地,龙躯抖动身体内一颗明珠自龙嘴吐出。
“不对……”姬召虎突然察觉不对,脑中顿时发出嗡鸣。
万龙哀嚎之声充斥姬召虎的脑海,如坠魔窟。
不远处的某个巷口内,邹衍头戴斗笠看着手中卦象变动,颇为无奈:“万龙惨死的冤魂汇聚的龙珠,莫说你是半步一品,就是真正的一品也无力抵扣。”
良久,姬召虎跌跪在地,而那两个邹衍化身却是同样不好受,都是原地盘坐,嘴中念念有词。
“心神拘压!”巷口内的邹衍一手虚按,阴阳二鱼自袖口内游曳而出。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不断向这里赶路的邹衍,化为虚影;某个一直隐藏于某座府邸的厨子身形一阵抽搐竟是凭空消失;就地打坐的两位邹衍同时消失。
姬召虎眼前一黑,再度睁眼时身处自家大府门口,眼前是一群手持各种各样的木制工具暴动的国民。
姬召虎苦笑,“邹子不必拘压老夫于此,就是洗去老夫记忆,老夫仍旧不可能如你所愿重现当时情景。”
“是吗?我看未必!”邹衍的声音在姬召虎的脑海中浮现。
紧接着,姬召虎眼前场景再度变化。
自己身处某个房间的门口,一位身着太子服饰的少年跪在自己面前,不断的哭喊:“穆公,穆公……您一定要救我……”
不远处,另一位一袭锦衣绸缎的男子,样貌竟是与这位当朝太子有几分神似,不哭不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儿……”姬召虎声音颤抖。
那少年缓缓起身,跪下叩首。
“谢父养育之恩,我知若是不为,父亲必然会被别人口诛笔伐,所以,我愿一命抵一命。”
少年缓缓起身,漠然向外走去。可少年的双手却是在止不住的颤抖。
姬召虎早已老泪纵横,竟是发出抽泣之声。
“我——姬静,愿意代父而死……”
少年的声音,自府邸门口传入姬召虎的耳中,这位将死之人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刺心之疼。
“……邹衍……老夫……知而不言……”
邹衍会心一笑,解除了这场问心之法。
姬召虎出现在自己庭院内,看着不远处还未走远的樊穆仲。
又看了眼正在把玩玉杯的邹衍。
“都不是小孩子,莫要意气用事。”樊穆仲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姬召虎这才正在的认识到“谈天衍”的可怕。
原来自己第一次与之对视时,就已被其心神拘压。陷入一个个闭环的幻想中。
“穆公可否一坐细谈?”邹衍手指轻轻一挥,一个石凳飞至姬召虎身前。
姬召虎这场没有拒绝,默默的坐下。
“邹先生,推演到了何处?”姬召虎开口询问。
邹衍叹了口气,“无论我以何种方法推演、卜卦都只能到令公子出门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推演。如有一道巍峨法相阻拦。”
姬召虎颔首,“那是周公法相。”
“难怪!”邹衍并不意外。
儒士踏入一品需要庞大的国运支持,而周宣王根本不容许一品大儒的出现,但姬召虎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踏入了一品,这就很让人玩味了。
说周宣王不知道这回事,根本就是放屁。,那周宣王可能心血来潮吃素,但那尊周公法身可不是吃素的。天下的一举一动,皆入周公法眼。
“穆公,可否详细高明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邹衍起身,规规矩矩做了一个晚辈礼。
姬召虎起身回礼,二人坐下。姬召虎将那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告知了邹衍。
…………
日落西山,飞鸟回林。
邹衍陷入沉思,心中八卦自行推演。良久,眉宇间是若隐若现的阴阳二极。
“所以……”邹衍起身带上斗笠,那对重瞳闪烁诡异的光芒。“周厉王曾经想要归京,却被周宣王劫杀于途中?”
姬召虎点了点头,终于说出了那日的秘辛,身体也轻松了许多啊。
“是的,朝中仍有厉王旧臣,静儿为了防止周厉王重新回归镐京后,那些旧臣会趁机造反,便亲自下身,邀宴百官诸侯,而我便是那时踏入的一品,携带周公法相斩杀厉王。”
邹衍看着姬召虎,眼神玩味,但并未多说什么,俯首作揖,拜别离去。
姬召虎看着起身离去的邹衍,眼神无奈,“这些先贤转世真的是道法高超,难怪可以行伐天之举。”
…………
邹衍带着斗笠走出穆公府的大门,身形一顿,看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拜访者,神情不悦。
“好巧!”
那人微微开口,语气惊奇。像是在此会碰见邹衍是万万没想到的神情。
只见一位道人一身破破烂烂的道服,穿戴在身上,好像还颇为不合身,脚腕和手腕裸露在外,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根稻草横插其中。胡子邋遢的脸上是一抹假笑。
“什么时候醒的?”邹衍语气颇为不耐。
那邋遢道人哈哈大笑,上前拍打邹子肩膀,“不久,醒了没多久就被一个骑牛的小道士追了一年之久,非要我看守什么道教,振兴道教之类的,婆婆妈妈的,烦人的很。”
邹衍拉下邋遢道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以你的脾气,没打起来?”
邋遢道人耸了耸肩,“那小道童坐下耕牛都有二品武夫的蛮力,我打个锤子打,直接撒手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