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二食堂窗口。
在厂喇叭响起那一刻，无数的工人就涌出生产车间，从高空可以看到，人流很快就汇聚成四股，浩浩荡荡奔向厂里四个食堂。
陈建国守在一个打菜窗口前，一边收工人递过来的饭票、菜票，一边手脚麻利的打饭、送馒头、颠勺。
这是所有食堂窗口的毛病。
许多看四合院小说的读者可能都对傻柱抖勺深恶痛绝，但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厂食堂工人的一项手艺。
要知道，后面有多少人要吃饭，一勺菜下去不抖两抖，后面的工人怕就没菜吃了。
这年头，像轧钢厂这样的大厂，每天消耗的食材是海量，只需要克扣一点点，就够许多人吃的。
各个食堂每天领到的食材都充足吗？
未必，否则食堂主任也就不是肥差了。
只不过其中有个度需要把握好，不能让人一看就觉得假，找上面反映或者举报。
偌大的食堂，往天这个时候都是坐满人，来的晚的工人只能等前面的人吃完离开才有空位。
不过在今天，场面似乎有些不同。
半个多小时后，陈建国面前的盆里饭菜已经打完，可他看着还空着一半位置的食堂有些奇怪。
打菜的人没少，可是很多人都没在食堂吃饭，而是收好饭盒就直接出了食堂，也不知道是回车间吃还是去哪里，难道轧钢厂里还有比食堂更好的，吃饭的地方？
端着空盆回到后厨，陈建国找到自己的饭盒，这才开始吃起来，边吃边和旁边同事说起今天食堂怪事。
“我估计是端回家吃去了。”
陈建国话说完，旁边就有人接话道：‘要不是我家离厂有点远，我都想把饭盒带回去吃。’
“为什么？”
陈建国奇怪道。
“你不知道豆油每户减一两的事儿？这得少炒多少菜啊，厂里的伙食本就不赚钱还有点倒贴，打上菜拿回家吃，家里中午这顿就可以不用炒。”
那人继续说道。
“也是，以前看建国每天都打菜带饭盒回去我还觉得麻烦，现在看来我也得这么干了。
从厂里打现成的菜，还省一份油，划算。”
旁边有人接话道。
“原来一户半年食用油，还勉强够用，这一下子少一两，很多以前做的菜都不敢放油了。”
食堂帮厨叽叽喳喳说起这次又减少供应定量的事儿，大家也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大部分人都打算学着陈建国那样，每天下班的时候就从厂里打一、两份菜回去，这样可以省出点菜油。
陈建国这会儿不说话了，他看着摆谈热烈的场面，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城市居民的供应减少肯定不是偶然的，这才59年，说起来还是三年困难时期的开始，四九城的定量就一降再降，那厂里每月的供应还能保证吗？
如果大家都在晚上从食堂打饭菜，厂里供应跟不上会怎么办？
一是限制工人每次打饭菜的数量，而就是可能取消晚饭的供应。
这就是陈建国这会儿想到的，厂里要是能无限量供应厂里职工的吃喝，哪里还是困难时期。
按照陈建国的理解，城市居民削减粮食定量，估计本月开始，轧钢厂的粮食供应也会有相应的减少。
虽然是重体力活儿，可国家就是没那么多粮食给你吃了。
想着那些带菜回家的工人，陈建国知道，这样的日子怕最多就是维持到月底，下个月厂里就会有所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