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乐沉思着,却也觉得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危机与机遇并存。
机遇更大一些。
“听完你说的这些,我有了个更好的办法对付他们。”
夜韶望着宁乐,“什么……?”
“走,我们回屋细说。”李宁乐伸手拉住了夜韶,往前走去。
站在夜风中谈论这些事多少受罪了些。
夜韶低头看着宁乐拽着他袖摆的白皙小手,眸光错愕,耳根慢慢变红。
她,她作甚这般亲昵。
李宁乐根本没察觉这动作有何不妥,拽着人回了屋,吩咐桃花上茶点,然后坐下。
袖摆下落,夜韶心底竟浮起一抹空落落。
抿了一口茶,宁乐直接开口说了自己的计划:“北境小郡主如今受了重伤,他们的人死的差不多了,最好的法子是龟缩城内等待伤好,由大商送走他们,但我父皇肯定不这么想,这是个烫手山芋,他必然想尽快送回,同时与北境说明白。我要你佯装狗急跳墙的刺客再去杀他们,但不必真的拼命只要叫他们觉得大商也不安全就是。”
“待他们离开,你一路跟着,然后待到了界碑石线……”
*
四皇子府。
李奕承靠在床榻边,陈嘉仪端着玉碗一勺一勺喂他苦的不行的汤药。
喝完之后,陈嘉仪捻了一块蜜饯,“殿下,用块蜜饯润润味儿吧。”
李奕承摇头拒绝,他要记住这苦味,永世不忘。
“嘉仪,你父亲可有给你传信?”
陈嘉仪怔愣了下,苦笑,“父亲都和我闹成那般了,如何会在找我呢。”
李奕承微蹙眉头。
这般时节,丞相竟还坐得住?他难道不知此刻再不选择,最后的机会便没了吗?
莫非是他糊涂选了五皇子?
正心思盘算的时候,裴一进来:“殿下,公主府送来了一些东西。”
李奕承:“宁乐?送来了什么?”
裴一转身,身后来了一人,穿着黑色铠甲,配着宝剑,走路大刀阔斧,脸黑黢黢的。
“见过四皇子。”
林诺一拱手,闷声闷气道。
李奕承见到是他,便知应当是宁乐做出选择了,温笑:“皇妹让你送什么来?”
陈嘉仪也好奇回头。
就见林诺拿出一方锦囊袋子交给裴一,不等李奕承打开便说明:“这是我家公主名下一处产业,铜矿山。”
铜矿山三个字一处,整个屋内空气一静。
裴一睁大眼,连忙将锦囊递给李奕承。
李奕承克制情绪,抓住拿锦囊打开。
一张薄薄的纸,正是一处山脉的地契,他看了眼地址,望城。
虽然有些远,但这可是铜矿啊!
李奕承眼睛亮晶晶的,“皇妹真是太客气了。她可还说了什么?”
林诺木着脸:“公主说,殿下有何需要尽管开口,无论是钱、人亦或者是朝堂助力,她愿意倾囊相助。”
“好!”李奕承紧握手中锦囊,面上笑容深了许多,“皇妹如此,本殿自然不会辜负她一片心意,你回去告诉她,就说这心意我领了!”
林诺颔首,转身离开。
待他消失,裴一立刻下跪:“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李奕承挂着笑,却有些犹疑:“没想到宁乐真被父皇说服了。”
“殿下觉得不妥?”陈嘉仪出声。
李奕承看向她:“嘉仪觉得呢,宁乐是真心打算辅佐我了吗?”
陈嘉仪蹙眉,这个她还真拿捏不准,若不是真心,谁会随便拿出一个铜矿山来?
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吗?
“宁乐一直就是这么大方。”李奕承笑了笑,他看向手中薄薄的山脉所有契约,不知在对谁说:“这一座山于她不过九牛一毛,拿出来也不会心疼到哪里去的。”
“林诺刚说公主让您随便提要求,殿下若不信,不若提一个试试。”裴一从旁建议。
李奕承勾唇,他确实想这么干。
——
翌日。
罪己诏下达民间,百姓们听着从旁解释的说书先生,议论纷纷。
“天爷哟,这六皇子居然是被毒杀的?皇家太可怕了。”
“陛下为此下了罪己诏,瞧着当真对六皇子疼爱不已。”
“不过真疼爱的话怎么不查到底谁杀的呀……”
议论当朝皇帝本是杀头的罪过,然而今天在罪己诏告示牌附近停留的全是崔家的府兵。
他们近乎嚣张跋扈地将京兆伊的人赶到了数里之外。
解释诏书内容的也是崔家派来的人。
很快,民间对六皇子被毒杀一事知晓,且讨论的沸沸扬扬。
大家明着不敢说,私底下却揣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关窍。
关窍还在启德帝身上。
……
勤政殿。
启德帝气得把奏章推了一地,茶盏丢碎了十几个。
整个大殿宫女太监们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高流守在高压区最近,佝偻着背一直小声劝慰,但不抵用一点。
明知道不抵用他还得硬着头皮劝,以期给暴怒的帝王顺顺气。
启德帝坐在龙椅之上,胸脯来回起伏,眼底风暴汹涌。
“好啊,好啊!崔家好样的,宸妃好样的!”
“一个个打量着朕不敢弄死他们。”
“世家!呵呵。”
“这大商还没到他们世家做主的时候呢,还是我李氏天下。”
高流:是是是,陛下您说的对。全是他们不好,他们该死,他们都坏坏。
启德帝继续谩骂,他继续哄着。
心累。
也不知道骂了多久,启德帝心情好些了,开始处理国事。
结果没一会又暴怒。
奏章又丢了一地,高流过去捡起瞥了一眼,才知晓是几个灾难频发的城镇又起灾了。
有灾就得赈灾。
赈灾要给钱要出人。
然而如今这个关口,派谁去都不好。
派四皇子担心他被人暗杀,派三皇子又怕他得了功劳,声望更甚一筹。
启德帝捏着眉心,浑身泛着黑气。
誊清进来:“陛下,宁乐公主给四皇子送去了一座铜矿山。”
启德帝倏然睁眼,回头,“一座铜矿山?她竟这般大方?”
“是,在望城。公主还说四皇子有何吩咐都倾囊相助。”
启德帝摩挲掌心,沉沉未语。
高流静默不动,心里却在嘀咕,望城?那不是刚刚奏章说有灾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