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山懵了。
“云蕴,你那日真的是和公主还有丞相府的二小姐在一起吗?”他转头问脸色苍白的女儿。
谢云蕴咬唇点了点头。
公主帮她,自己绝对要争气。
“是么,你们三个在一块作甚?为父记得你平素和公主还有丞相家的皆无往来罢。”
谢青山眼神怀疑。
他觉得公主在故意帮女儿瞒着。
谢云蕴错愕抬头,“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也没想到,公主为她作保,爹爹第一想法不是高兴而是怀疑她。
心头涌起一阵寒心。
“难道非叫女儿做了侧妃,你才高兴吗?”
谢青山脸色一沉:“谁许你这般和我说话,谢云蕴,你的教养呢!”
“老爷!”谢夫人搂着谢云蕴,眼中带着责怪,“云蕴清誉明明没有问题,德妃却那般说……”
“住口!”谢青山喝住谢夫人,“娘娘是谢家人定然不会害自家人,想来是被其他人给蒙蔽了。”
“反正我的女儿绝不做侧妃!”谢夫人抿了抿唇,挤出一句话。
先前是德妃说女儿和外男共处一室,清誉有损,不做侧妃就得青灯古佛或者一根白绫。
为女儿着想,谢夫人才忍着心痛劝的。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云蕴父亲还能害她?”谢青山拧眉,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我会和德妃说一声,正妃还是云蕴的。”
谢夫人想说什么,谢青山打断了她:“你继续陪着云蕴,别让她再闹腾了。”说完,他冲着宁乐行礼,“公主,此事已了,多谢你特意跑这一趟。”
真的了了吗?
未必吧!
不过李宁乐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谢云蕴到底是谢家女,她帮着证明清白已经够了。
再多言,既不占理也没用。
“谢大人客气。”李宁乐灿烂一笑,“等云蕴过两日身体好些,陪本宫去一趟金佛寺如何?”
谢青山很满意李宁乐的适可而止,想了想不过去趟佛寺,那里还是皇家寺院,不大会出问题。
便笑着点头:“公主邀请是云蕴的荣幸。”转头吩咐谢云蕴:“你好好养身子,爹先去忙了。”
谢云蕴抿唇,嗓音有些哑也有些淡漠:“谢谢爹。”
谢青山没察觉出女儿的不对,转身离开。
原地,谢夫人也留了空隙给女儿和公主说话。
“小白。”
李宁乐去把徐瑛白叫了来,两人刚重新坐好,谢云蕴便哭了出来。
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哭出声,而是很压抑着流着泪。
李宁乐默然看着。
徐瑛白微微叹息,轻柔拍了拍谢云蕴后背,什么也没问,就默默陪着。
谢云蕴这一哭便哭了快小半时辰,小脸煞白煞白的,嘴唇更是干裂,李宁乐有些不耐了。
她起身去桌子上拿了一壶水,到了床边,伸手掐住谢云蕴的下巴,捏了嘴来就往里灌水。
粗暴又吓人。
徐瑛白惊呼一声,谢云蕴呜了两声,咕噜噜喝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渴死了。
“差不多得了,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嫁了呢。”等谢云蕴喝差不多了,李宁乐把水壶往地上一丢。
嘭的一声脆响,让谢云蕴吓的打了个嗝儿。
“呜公主~”
她不是因为这个……
“本宫知道你心里不舒服,那哭就有用了?”李宁乐知道谢云蕴的伤痛,那是被至亲之人算计,被抛弃才有的绝望与悲伤。
“遇事就要解决,实在忍不住可以哭着解决,总之不能坐以待毙。”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办。”谢云蕴抽抽搭搭地说。
那是她的爹爹啊,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
可为了一些利益,他那么轻易的放弃了她。
甚至,他甚至知道别人算计她,却没打算追究,还打算将自己嫁去那个算计她的人家。
李宁乐:“那就别想,先顾好眼下。”她指了指谢云蕴那快睁不开的核桃眼睛,“过两日本宫去金佛寺你打算这么和我去?”
谢云蕴揉了揉眼,好痛,不仅眼睛痛,头也痛,心也痛,哪里都在不舒服。
“睡吧,睡醒就好了。”徐瑛白温柔开口。
谢云蕴点点头,慢慢躺了下去,闭上眼,逐渐睡着。
李宁乐和徐瑛白悄然离开。
嘱咐了谢云蕴的丫鬟,两人离开谢府,走的时候谢夫人亲自送她们到门口。
“公主慢走。”谢夫人深深一拜,一切谢意尽在不言中。
李宁乐摆了摆手,头没回的上了马车。
——
南街,一家名为雅居的书画铺子里一青衣书生被打了出来。
小二啐道:“去去去,你什么身份还想把你的书画寄卖在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只卖名人字画!瞧你那寒酸劲!”
书生被推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手中捧的书画也散落开。
滚落一地,沾了不少泥泞。
小二没有丝毫歉意,只看他穿着就知是个穷酸书生,上不得大雅之堂。
他们雅居笔墨字画最次也得举人老爷,如他这般怕是顶多是个秀才。
青衣书生抿着白唇,低头把自己的墨宝捡起,眼眶一点点发红,愤恨不甘以及屈辱。
“尔等狗眼看人低,焉知我崔衡昇他日不会高中?”
“哈哈!高中?你混在青天白日梦呢。”小二嗤笑一声。
大商科举制度森严,穷人几乎没有上升通道,一辈子的成就只在秀才。
是以小二叉着腰,毫无顾忌地叫骂:“赶紧滚,别侮了我们雅居的门!”
“只论名气不论真才实学,雅居,不过尔尔!”
崔衡昇说完,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小二:“嘿你个穷酸秀才……”正巧这会有客人临门,他立刻变了个脸色去迎客,“谢公子来了,您来的巧今儿有名士大家的……”
不远处,送完徐瑛白恰巧路过这里的李宁乐漠然放下玉帘。
“回罢。”
“遵命,公主。”
崔衡昇和其他人一起避让公主銮驾,这马车可真豪华,外头随便垂着的一颗珠子便能够他一年花销。
想到书画没卖出去,自己所有盘缠也花光了,恐怕不日就要被赶出京城,回到老家,一腔抱负无所施展。
崔衡昇眼圈再次一红,好不甘心呐!
“这便是那位宁乐公主的銮驾吧?”
“是,端看马车华丽程度便可知公主受宠程度了,顾驸马真是祖坟积德啊,养了外室竟还哄的公主给他谋了个庶吉士的缺儿,哎!人比人,气死人呐。”
崔衡昇听着旁人议论,再次抬头,这一次他看见了玉帘朦胧后一张如神女般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