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瞧见秦嬷嬷那张脸了么,真真好看极了。”桃花扶着李宁乐上马车,生怕她没看到,乐滋滋复述。
“桃花,你少说两句罢。”春菊敲了敲桃花的头,“万一叫别人知晓扣上个不孝的名头给公主怎么办?”
桃花赶紧闭嘴。
春菊看了看满不在乎的李宁乐,苦着脸要劝说。
李宁乐轻笑一声,捏了捏她板正的腮帮子,“春菊你才多大,笑一笑嘛。”
春菊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来。
“你啊,就是愁这愁那的,容易生病的知道吗。”
李宁乐眼底划过一抹怜惜。
上辈子春菊在她怀孕后不久生病去世,太医说她是郁结在心,思绪过重。
估计是因为操心她的事,到底累垮了身体。
李宁乐希望她开心些,别那么重心思。
“你放心,顾家不会在外宣扬这些的,他们还要靠我给顾博远前程呢,在这之前他们再生气也得捧着我。”
春菊闻言眉目舒展了一些,“那公主会帮驸马吗?”
“帮?”李宁乐眼底浮起一抹冷煞之意,“本宫会好好帮他的。”
帮他找到,入地狱最痛苦的方式。
马车驶出顾家,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街上行人或悠闲或匆忙,两旁小贩眉眼带笑,吆喝招呼过往行人。
道路两侧的商铺更是人来过往。
李宁乐瞧着这久违的繁华,有些恍若隔世,好久没上街了啊。
春菊想提醒李宁乐放下帘幕,免得被外男瞧见。一旁桃花塞了包茶来,“公主最喜欢你泡的茶了。”
春菊只得接手煮茶。
从顾府到珍宝阁大约花了小半个时辰。
下车时,日头正晒。
掀开车帘,热气扑面而来。地上青色板砖被照的白晃晃的,李宁乐下意识眯起眼。
桃花见状立刻撑伞高举过李宁乐的头,扶着她踩着锦凳下马车。
珍宝阁中有不少人。
多为贵族女郎。
李宁乐的到来让店内一静,有认出她身份的立刻见礼。
“见过公主。”
李宁乐抬手:“好啦,在外不必多礼,都是来买东西的。”
本来还待福身的众为女郎停住动作,就听她又道:“本宫来看新品,你们继续。”
众女子:“……”
你这后面一句,大可不必!
“掌柜的,带路。”
着了一件桃色轻纱长裙的女掌柜笑盈盈道:“公主请。”
等宁乐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底下贵族女郎们愤愤交流,“就她会显摆,每次珍宝阁新品都先让她挑!凭什么呀?”
“凭她是公主呗。”
“可我见平阳公主都没她身上的首饰更迭的快。”
“那是为什么啊?难不成珍宝阁是她开的不成?”
在场有些上了年纪的贵夫人闻言淡淡道:“不是她开的,但是她外祖家的产业。”
“???”
“你们年轻不知道,宁乐公主的外祖父曾经是大商有名的富商,江南首富!”
“!!!”
——
珍宝阁三楼。
李宁乐好奇张望了两眼:“往常新品不是在二楼看吗?怎的今日来了三楼。”
女掌柜恭敬道:“这次的新品有些特殊,您且稍后。”
说罢,她退了去。
至于桃花和春菊,她们被留在二楼。
李宁乐没在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临街靠窗能看将这一条街的街景一览无遗。
桌子上摆了她喜欢吃的点心和茶。
以及一盘下了一半的围棋。
李宁乐微蹙眉头,她最讨厌下棋了。这里摆了这个,该不会是……
“见过公主。”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像玉石一般清脆磁性的嗓音。
李宁乐的头发瞬间炸了起来。
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青年。
说青年也不算,此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容貌之俊美乃李宁乐平生所见之最。
一双黑如墨汁的眸深不见底,和正常商人的狡诈不同。
他更像个贵族,满身如雪的矜贵,不沾一点铜臭。
但他偏偏就是个商人。
夜韶——她外祖父捡来的继承人当中最出色的那个。
算是她名义上的舅舅或者兄长?
李宁乐不怎么喜欢他,总觉得他仗着聪明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是蠢蛋的表情,欠揍又欠扁。
“公主还是这般,一点都没变。”
回过神,李宁乐发现夜韶坐到了她对面,神色淡淡中带着一抹她看的分明的嫌弃。
李宁乐不悦皱起眉头:“你在说本宫丑吗?”她小时因为母妃去世不肯吃饭,瘦巴巴的,像个猴子,恰逢外祖父生病,夜韶替他来见自己,当着她面说了一句好丑。
自此以后他们没再见过,如今说没变,分明变着弯儿骂她丑!
“公主想多了。”
夜韶用着你说对了的表情否认了她。
李宁乐刚要发怒,就听他又道:“公主昨日送来的信件是要送给安阳长公主吗?”
“对,怎么了?有问题?”
李宁乐想要不是有问题,夜韶不会来找她。
是的,和宁乐不喜欢夜韶一样。
夜韶也很讨厌她。
在他眼中,李宁乐是个娇蛮任性鲁莽又冲动的惹事精。
要不是老家主是他救命恩人,夜韶根本不会理她。
他俩,相看两厌。
夜韶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那和女人染了口脂般红的唇扯出一抹讥讽。
“有。”
“请公主翻译一下,你这封信上写了什么?”
李宁乐接过信,先是生气:“你居然偷看?”然后听清楚他的话之后更气了。
“还没看懂?”
夜韶冷笑:“公主这字怕是当代大儒见了都认不出来写了什么,所以担心过了。”
“……”
李宁乐翻看了下信纸,嘀咕,“有那么难认吗?”
夜韶额头跳了跳。
就听对面娇艳的少女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复述。
“皇姐你好,我是宁乐,写信给你是想提醒你一下,找个会医懂毒的在身边,保证安全,以防不测。”
听着那完全没有丝毫美感的信文,夜韶额头跳的更厉害了。
但很快,他被李宁乐话中透露的信息惊到。
“你想说安阳公主会被暗害?”
李宁乐读出来前就想好理由了,“我提醒她小心谨慎些,西蛮不是大商,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算计什么的,谨慎总没错吧?”
夜韶狐疑打量着面前少女的神态。
平静又坦然。
但他知晓,她生在皇宫,骗人不眨眼。
“这么看本宫,是被本宫迷住了?”李宁乐见他一直看,心里打鼓,心思一动,冲他抛了个媚眼。
果然,夜韶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
“我会把消息带到安阳长公主手中,公主没别的事可以离开了。”
李宁乐翻了个白眼,“跟我想在这里似的,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见我一面,故意说看不懂我的信吧?”
“……你字有多丑心里没点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