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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方靳鑫被一位中年人引进书房,恭敬的和刚刚挂断电话的杜博衷打了声招呼。

“方组长,请坐。”杜博衷很给面子的指指桌上的烟盒“想必仁哥已经给你说了?”

“是的。”方靳鑫很有分寸,并没有去拿“处长说您丢了东西,让我把人找出来。”

杜博衷点点头“警察厅这帮废物不顶用,如今全靠你了。”说着向方靳鑫身旁的钱满框示意。

对方赶紧将目前的所有线索拿出来,复述给方靳鑫。杜博衷则点上一根烟,开始盘算甄怀仁交待给他的事。陈庆之的事估计已经藏不住了,毕竟陈家也不是傻子。按照甄怀仁的意思,与其束手束脚,不如鼓动徐可行就此踢开陈家。而他刚刚就是在向孔公子汇报工作,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不及时向大老板汇报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是真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陈家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也在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因此那个记者的信根本没有送到陈行面前,就被人以陈家的名义找来警察厅的人要夺得先机。却因为自己和徐可行的插手,让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更让他恼火的是,那个姓罗的记者竟然因为侦缉队长皮迪勤的一脚,被踹死了。真是喝口水都塞牙缝。人死了,可是照片还在,那就相当于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把自己和徐可行等人炸个粉身碎骨,现在必须拿到那些照片。

“平时和这位罗英锋接触的都是谁?”方靳鑫听了钱满框的复述后询问。

“还在查,不过他是记者,接触的人估计少不了。”钱满框回答的很干脆。这趟买卖真是一波三折,虽然那个勒索者死了,可是很显然他的身后要么有人一直盯着,要么就是有同伙。结果却因为皮迪勤的搅局,一发不可收拾。

“这些是什么?”方靳鑫指着旁边的一个书包问。

“从那个记者家里搜来的照片和胶卷。”钱满框随口一说“我们看过了,都是之前他的工作内容,这个记者还干着勒索名人隐私的勾当。”

方靳鑫点点头,却依旧伸手将书包拿了过来。不管能不能查出线索,最起码一定要表现的很专业。一步慢,步步慢,要是半年前自己抓住甄怀仁给的机会,说不得如今的副课长就是自己的了。因此自打传来甄怀仁晋升警务处处长的消息后,方靳鑫就收起了之前的所有小心思。甄怀仁的高度已经不是他能够置评的了,人家已经完全掌握住了他的前途。

杜博衷也不是孤陋寡闻的人,心中立刻对方靳鑫有些不喜。若是平时,看你表演也就算了,可如今什么时候,会死人的,还在这装什么。不过碍于甄怀仁的面子,他只能不吭声的坐到了办公桌后,点上烟。

“杜公子,可以单独聊聊吗?”不多时,方靳鑫突然开口。

杜博衷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有什么发现,点点头“老钱,你先休息一下,毕竟熬了一晚上了。”

钱满框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杜博衷最起码没让他下不来台,这种公子哥可不容易对付。

“这几张照片也是那位记者拍的?”待房门关闭,方靳鑫从书包里挑了几张照片走到杜博衷面前放到了办公桌上。

“应该是吧。”杜博衷看了看,就是几套普通的洋房,或者公寓外拍“怎么了?”

“这套房子如果我没猜错是中警校的宿舍楼。”方靳鑫恭敬的又指着另一张照片说“这套房子是程阁老胡同,还有这一套是玄武门内……”

杜博衷看向最后一张,突然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这不就是徐可行带着他们准备绑架甄怀仁女人的那处房子?再看看其他几张照片“什么意思?”

“我认为应该通知处长。”方靳鑫隐晦的说了一句。很显然,这个记者身上有很多秘密,可是这些秘密到底要不要挖出来,他不敢做主。

杜博衷想了想“你打电话吧。”说着拿起照片,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甄怀仁从铜锅里夹出一片羊肉沾沾酱料,放进嘴里。

“委座很生气。”邰蓑衣一边解开风纪扣一边说“直斥萨福畴是叛徒。”

“这次多谢老哥。”甄怀仁说着端起酒杯“我敬老哥一杯。”

邰蓑衣笑着端起酒杯和甄怀仁碰杯“彼此彼此,老弟把大功给我,我也不过是投桃报李。”虽然吴兴良的死让邰蓑衣深感可惜,毕竟那是日本负责整个首都的情报机关长。但是相比放虎归山,可又太划算了,况且这次甄怀仁还把镇江弄到的那一条大鱼也给了他。

田耀华的身份特殊,所以甄怀仁宁可信其真,暂时决定先将对方隔离。可是对于如何收尾就不得不再费思量,毕竟这件事一个不好,自己就是费力不讨好。自己和日本人做的这么大买卖,未来还有更大的买卖,要为了这事丢了,可就得不偿失。思来想去,甄怀仁决定和邰蓑衣做了交易。临时将原本要分给邰蓑衣的利益换成了吴兴良这个案子“别的都好说,不过我这案子常科长盯了小半年,这次算是被我坑了。希望老哥给他个说法。”

邰蓑衣没想到甄怀仁的要求竟然是这个“老弟果然是个信人,爱兵如子。”

“这一点还是跟老哥学的。”甄怀仁厚着脸皮直接受用“说出去的话,哪怕含着眼泪也要做到。”

“对,对。”邰蓑衣哭笑不得“这样……老弟知道陆军炮兵学校吗?”他斟酌片刻开口。

“知道。”甄怀仁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陆军炮兵学校全称中央陆军炮兵专科学校,为全国唯一的炮兵学校。民国二十年设于首都丁家桥,民国二十四年迁汤山,俗称汤山炮校。设炮兵战术、射击、冶金学、军事工艺等课程,培养炮兵指挥军官和技术军官。汤山境内驻军单位甚多,其中,汤山炮校是当之无愧的“大巫”,地位仅次于陆军大学和黄埔军校。

教育长邹作华出身东北军,东北军又是以炮兵闻名全国。此人曾任东北边防军炮兵训练总监,炮校迁往汤山后改任陆军炮兵学校校长并兼任军委会炮兵总监。教育狂人推辞不过,兼任校长后,邹作华改任教育长,仍然负责军校的全盘运作。而真正让汤山炮校出名的,是上个月首都各学校搞团结声援会的当天,邹作华带着所有炮兵学校的师生们,跪在地上,宣称要无条件忠于国民政府,与副司令彻底决裂。果然‘板荡见忠臣’。

如今甄怀仁正要专心抓部队训练,同时精心培养炮兵,自然对这所全国唯一的炮兵专门学校很上心,正打算从里边挖点人。虽然这所学校在施坦因等德国顾问眼里也没强多少,但最起码比一点基础都没有的其他部队强不少。

“邹教育长今天以炮校只抓业务放松了思想教育为由向委座自请处罚。并向委座提请设立炮校作训处。”邰蓑衣提了一句“只是常科长是不是能够胜任呢?”

甄怀仁很是赞同邰蓑衣的看法,常靖中做刑侦的出身去专门军校当作训处处长确实有些偏了“我准备推荐中警校的林汉文处长,他的位置才适合常科长。”说起来,袁僻璋的位置有些低了。哪怕有中警校教务委员也低了,毕竟连常靖中马上都是处长了。不过这就是宪兵内部自己的事了,用不到邰蓑衣置喙“这又得麻烦老哥了。”

“赖上我了。”邰蓑衣自嘲一句“不行,太吃亏,老弟你得找补点。我听说税警科要补充采办一些装备?”

“确实有这事。”甄怀仁赶紧打预防针“不过总税务司署和盐务稽查局都是抠门的衙门,拢共没多少。光是改装那些大家伙就剩不了几个钱了。”

“这样,你给我十台三顿卡车。”邰蓑衣这次却并不是要武器“再要二十台摩托车。”

“老哥最近在对青洪帮整合?”甄怀仁一听就知道对方的想法了,无他,走私。他在上海炮决三大亨后,虽然扶持了老情人李志清,又找了李士群,吴四宝等人站台,奈何只是维持了一个大概局面,内地里早就激流涌动,甚至李士群和吴四宝也有想法。只是甄怀仁根本不在乎,听之任之,反而让李志清借机将得用的势力转移到香港开香堂。别人就不一样了,邰蓑衣就瞄准了这一点,最近在上海大动作不断,甚至苏浙都有动静。而最快聚拢人心的办法就是带着大家赚钱,有饭吃。载重卡车可以走量,摩托车可以走价。

“还是老弟通透。”邰蓑衣笑着说“不知老弟有什么教我?”

“眼下的局势,说不得多会就会和日本人再来一场。”甄怀仁想了想“老哥这步走的不错,一个女人撑不起这么大的局面。老哥不妨推荐几个兄弟,帮帮拙荆。”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尽管李志清和甄怀仁都是小心翼翼,可甄怀仁认为邰蓑衣应该早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索性说开了,他们可以协助邰蓑衣整合上海的青洪帮势力,不过邰蓑衣得拿别的利益来换。

其实甄怀仁更想说的是,这些人虽然大部分都心存忠义,奈何出身乡野。让他们搞破坏,暗杀都没有问题,可是把他们当正规军用就南辕北辙了。不过邰蓑衣是个思维敏捷的人,甄怀仁怕这话说出口,对方就会往十三号早上的事去想。有些东西真就是一层窗户纸,能不捅破,千万不要乱捅。

甄怀义买了车票,坐到了候车厅等候傍晚的火车。靠着搜罗来的老罗积蓄,他如今改头换面,看起来如同上海的摩登小开一般,不时引起路过的靓丽女人们的注意。这让他既新奇又无奈,不过打定主意到了上海以后就这样打扮了。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不得不拿出报纸,装模做样的看了起来。嗯,头版了无新意,说什么明天要举行上月遇难人士的追悼会。第二版则是集中报道‘二十四景’恢复上月的盛况,甚至有人预测,一旦市政厅推出减税政策,二十四景的房价将会翻翻。如今二十四景的房号都已经一千七一平丈,翻翻可就是三千四了。甄怀义突然感觉怀里那几千块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

相比于第二版二十四景的独霸天下,第三版可就群雄逐鹿了,不但有那位徐公子的‘春江花月夜’,还有好多新开预售楼盘的新闻。只是这些都和他无关了,甄怀义又翻到第四版,也是他最喜欢的娱乐版。当先新闻就是前天晚上一众政界高官参加了tYL的团拜会,为此tYL艺工队还邀请了一大票的上海电影明星登台献艺。其中不但有影后胡蝶还有新进电影明星,歌星金嗓子周小红。这消息他昨天也听说了,只是因为要准备晚上的事,没有过多关注。突然他在刊登在报纸上的照片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甄怀仁。照片上其他人全都是高官,做了个把月记者,对官场站位略有了解的甄怀义,立刻察觉自己对甄怀仁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又去上海?”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甄怀义一抬头,是个穿着貂皮大衣的陌生女人。

对方走到甄怀义身旁坐下“认不出来了?前天晚上,孔公子家。”说着不等甄怀义开口,就自嘲一句“是啊,我们那么多人,还怎么记得过来。”

甄怀义已经听懂了,对方认错人了“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孔公子,前天晚上也没有见过任何人,我在家……”

“我又不是要缠着你。”女人有些委屈“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甄怀义不再言语,继续看起报纸。

“能不能带我走?”女人看甄怀义真的不再理她,只好很没面子的凑到甄怀义身旁开口。

“小姐,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位先生。”甄怀义看对方长的漂亮,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东西,自己如今亡命天涯,哪有心情胡来。

“不愿意就不愿意,干嘛装不认识。”女人真的不高兴了“你说你不认识我,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姓甄?”

甄怀义一愣。

“怎么样,装不下去了。”女人得意的说“我又没有要缠着你。”

此时远处传来乘务员催促进站检票的声音,甄怀义试探着说“我要走了。”

“哦。”女人失望的站起来“那再见。”说着要走。

“你不是想要跟我一起走吗?”甄怀义站了起来。

女人一听,眼睛一亮,只是不等她回答,又有两个女人走了过来“甄先生,好巧。”

“巧什么。”女人直接翻白眼“我们要走了,你们别送了。”

“答应了?”两个女人中体型丰满的那个脱口而出,却赶紧捂住嘴。

甄怀义笑了笑“不如一起?”

“好啊。”两个新来的女人又不等甄怀义身旁女人阻止,赶紧答应。

女人无奈,凑到甄怀义身旁“甄先生,咱们走吧。”

“我去换个包厢。”甄怀义说着四下看看。售票口自然是没有包厢的,可是黄牛手里应该不缺。

“我也去。”几个女人异口同声,甄怀义无奈的答应下来。只是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下挽住了甄怀义的胳膊走在了前边。

“感觉甄先生矮了不少啊。”那个体型丰满的女人撇撇嘴,和女伴跟在二人身后,小声嘀咕一句。

四个人换了票,兴冲冲的走上火车,找到了包厢,一拉开车门,里边已经有人了,更让他们错愕的是,那个人同样是‘甄先生’。

“几位女士,我们兄弟谈谈。”甄怀仁疲惫的坐在床铺上,一边抽烟一边说。他根本没有认出这些曾经任他予取予求的女人们,只是以为甄怀义在鬼混。

与此同时,左右两边的包厢门打开,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走了出来,将四人夹在中间。

“请。”守在包厢门旁的柴老二对甄怀义做了个请的手势。

甄怀义看看陌生又熟悉的甄怀仁,走了进来,柴老二直接走出包厢,关上了门。

“坐。”甄怀仁指指对面的铺位。

甄怀义不情不愿的走到床铺旁坐下。

“你从罗英锋那里拿了东西?”甄怀仁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

“没……”甄怀义下意识的否认。

“你认为跑得了?”甄怀仁弹弹烟灰“拿出来,剩下的事我处理。你回河北老家去。”

“你是干什么的?”甄怀义却反问。

“你不需要知道。”甄怀仁皱着眉头“你给我惹了一堆麻烦,现在拍拍屁股就跑。我没有收拾你,就已经是看在大家是兄弟的份上。拿出来,你不愿意回去,就继续当记者好了。”

“你是不是现在又升官了?”显然甄怀义根本就没有听甄怀仁说的什么。

甄怀仁直接扇了甄怀义一耳光,对方一趔趄,直接扑在两人之间的简易茶几上“拿出来。”

甄怀义的半边脸失去了知觉,耳朵嗡嗡直响,不可置信的看着甄怀仁“你打我……”话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别打了,别打了。”甄怀义这才相信以前在自己兄弟面前忍气吞声的甄怀仁如今不一样了。赶紧将贴身藏起来的钱还有照片,笔记本一股脑的都拿了出来。

甄怀仁看都不看那些钱,先拿起照片看了起来,果然有徐可行还有杜博衷“底片。”

“我,我没有底片。”甄怀义看甄怀仁的脸色,赶紧解释“我翻拍之后,把唯一的底片又放回去了,放回去了,就在老罗靠窗的那个床腿里。”

甄怀仁将照片收好,拿起笔记本看了起来。他之所以丢下邰蓑衣,亲自前来处理这事,一是为了保住甄怀义的命,二是为了闹清楚这个记者为什么跟踪自己。按理说连邰蓑衣的人都被他甩了,对方怎么会对自己的行踪掌握的这么清楚,连中警校陈科长的住处都被翻了出来“罗英锋最近有没有经常和什么人接触?”

“不知道啊。你别打我,真的不知道。我之所以发现这些完全是因为前一阵……”甄怀义没了凭仗之后,如同所有人一般,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的,没骗你。”

甄怀仁脸有些臭,这个混蛋竟然盯上了卢秋漪“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哪方面的都行。”

“奇怪的?”甄怀义想了想,不确定的说“我倒是见过几次他从很名贵的汽车上走下来,不过他是靠敲诈富豪为生,这也没什么吧?”

“能记住车牌吗?”甄怀仁不置可否。

“我当时什么都不懂的。”甄怀义赶紧解释,顿了顿“不过有一辆白色的车,他倒是坐了不止一次。”

“白色色?”甄怀仁一边听一边继续看笔记本里的内容,这些记录可以分为几部分,每部分都以特殊符号作为题头,记录着各种各样的行程,日期和时间都有冲突,显然对方偷拍的不止自己。终于他在最后边的几页发现了与自己行踪吻合的记录。最开始的时间是十二月初。前半部分都是集中在玄武门内,然后再扩展到了其他几处。还好,上边虽然有庞文浩家的地址,却没有天目路等地方。可是安占江之前的住所和冯力文家的位置都记录在案。还有中警校宿舍,日期不对,那时候陈科长固然住着宿舍,向秘书也住在那里。

甄怀仁不由怀疑,对方其实并没有跟踪,完全是定点守候。而之所以没有天目路那边,不是不知道,而是那里不便于隐藏。这让他十分的恼火“再见到那辆车能认出来吗?”首都的车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今车牌已经是五位数了。

“那辆车的造型很奇怪,我可以画出来。”甄怀义赶紧说。

甄怀仁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一页递给甄怀义,甄怀义接过纸,迅速的从上衣兜拿出钢笔画了起来。钢笔果然用的是铁胆墨汁。

随着甄怀义将车身慢慢画出,甄怀仁皱起眉头,这辆车他见过,就在不久前,在大蒋太太家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