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结束后,甄怀仁,张校长,韩庆堂等人来到了学校食堂的小餐厅,这里已经有几个人等着了,其中就有老朋友李树卫“甄处长好。”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如此。”甄怀仁笑着回礼后和李树卫握手“张校长我已经认识了,这几位就麻烦老哥帮忙介绍了。”
面对甄怀仁喧宾夺主,甚至主次不分,李树卫立刻推辞。
“李处长毕竟是作训处处长,还是请李处长来吧。”张校长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李树卫只好勉为其难的开始向甄怀仁介绍“德国军事顾问团团长施坦因;教育科长、军官队队长唐三山;总团部参谋处科长廖肯;总团通信营营长陈济力;辎重营营长潘干臣;高射机关枪营营长陆文琛。”
甄怀仁和众人一一打招呼,此刻才发现唐三山的军衔是上校。据他所知税警总团驻扎海州之后在洪门创办了一个教导队,想来就是这个唐三山在负责。
只是这不是重点,甄怀仁暂时顾不上,开始和一众人等互相试探起来。他要想留住税警总团的精华只有权和钱也不行,也需要有一批土着。张远南这些人就成了很好的抓手。当然这也是暂时的妥协,等自己彻底掌握了税警总团之后,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滚蛋,张远南又不是自己的大舅子。
“参谋制度是灵魂。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是一具僵尸,无法发挥出这支部队的效能。”施坦因说完,身旁的唐三山为甄怀仁翻译。
“我承认上校同志说的有道理。”甄怀仁没有显露自己懂德语,不需要。况且他也要时间考虑用词“可是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这一点上校同志不会否认吧?”
双方自然不是在这种场合故作高深,而是在讨论未来军费的分配。宋家很大方,给这帮人待遇好到甄怀仁都想过来求职。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未来他接下税警科要平衡盐务和关务还有税务三方的利益“诸位的军饷将会继续维持不变,其他各方面将会和中央军整理师同级军官水平相当。”
“好吧。”施坦因竟然用中文开口“我拒绝。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重要性。”
“不。”甄怀仁平静的说“是你不了解你们的处境。”说着他环视四周“一支部队首先要明确定位,然后才能建设。未来的税警总团的定位是城市作战。”这当然是胡说八道,税警总团是按照野战部队的模式设置的,倘若如此不敕于买椟还珠。可是国民政府部队的建设除了个别整理师外,向来随意,最主要的主导力量就是主官。甄怀仁非要如此,在目前状态下,也没有人可以阻拦。
这是甄怀仁做了几个月的官自己琢磨出的法子。他要想让这群王八蛋听话,就必须手里有筹码,可他现在除了一个还没有拿到的名目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要创造筹码。
“税警总团的设置就是按照野战部队的标准设置的,如若改为城市作战?岂不是所有的作训科目都要更改。”果然立刻有人反对,还就是唐三山“这样的话,我们直接改为保安团不就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啊。”甄怀仁寸步不让“有谁听说税警到乡村收税的?多卖少卖一把盐能有几个钱的税?”
“来来,菜都凉了,边吃边聊。”李树卫赶紧给大家一个台阶下。
只是因为这,气氛已经破坏了,这顿酒也就谈不上多么热烈。甄怀仁全程都是老神在在的观察每一个人,他不知道谁可以用,却知道不配合自己的一定不能用。
散场之后,甄怀仁和李树卫,施坦因,张道宏三人来到校长办公室解酒,其实是再勾兑,毕竟像税警总团待遇这么好的地方实在不好找。不说别的,这里虽然中高层已经被黄埔系占据了不少,可是基层大部分都是杂牌军校和自培的,这就决定了他们的首选依旧是税警总团。
“诸位的意见我都清楚了。”甄怀仁喝口茶“可是我的意见诸位你们还不清楚。我不在乎你的出身是洋军校还是土军校,我在乎的是战斗力。税警总团的战斗力决定了他的定位。”
李树卫和张道宏对视一眼,大概明白了甄怀仁的意思。不是不能谈,而是拿出诚意。
施坦因却听不懂甄怀仁的黑话,从张道宏那里听到了甄怀仁的意思后,这个‘诚实’的金发大鼻子不吭声了。
甄怀仁疑惑的看了眼施坦因,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了罗宇霖,想到了教导总队,八十七师,甚至自己弄到的军火“这么着,等上边正式出了名目,我会去海州亲自观摩,然后再做定夺。”
李树卫和张道宏立刻表示赞同,施坦因依旧没有吭声。
果然有问题,甄怀仁想撞墙,这可是为数不多和日本人刺刀见红的部队啊。黄杰该死。他之前看报告知道黄杰为了分化税警总团故意掺沙子放水。可是从他执掌税警总团也就两年左右,战斗力就能让德国人闭嘴了?
这个阴霾直到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都没有散去。以至于当他走进正堂看到一个身穿军装英姿飒爽的女人时产生了短暂的失神。
“我走了。”郑瑾娜预感到了不安,起身要走。
“走什么。”甄怀仁关上了门“我累了。”
郑瑾娜冷了脸“我有家的,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哦。”甄怀仁一边解武装带的扣子一边问“关我嘛事?”
郑瑾娜从腰间拔出枪对准了甄怀仁。
甄怀仁无所谓的看着她,缓缓走到枪口前,任凭这精致的小家伙杵在胸膛“听说你男人不行,那孩子是谁的?”郑瑾娜的男人正是那个宋上尉。对方是妻唱夫随,跟着郑瑾娜来到了训练所。突击队里都是人渣,自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冷艳的女教官头上。只是没有想到郑瑾娜的功夫很好,非但没有得手,反而直接被抓,然后那个家伙临死前拉着夫妻俩垫背。
郑瑾娜火了,抬腿踹向甄怀仁的裤裆。甄怀仁早有防备,立刻用腿夹住,顺势将郑瑾娜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枪缴了。
“回……”霍正君听到动静,走出来,就看到两个人那丑陋,暧昧的姿势,赶紧退回了房间。她就纳闷甄怀仁从哪找了这么一个俊女人给自己当保镖,原来是相好的。侧耳听了听动静,没过一会啐了一口,捂着耳朵关上了门。
阳光照在了窗户上,因为室内外的温差,玻璃上不时有水珠从高处滑落到窗框边沿。
“出了这事你不能在这呆了。”甄怀仁一边抽烟,一边穿衣服“以后你就跟在正君身边,待遇不变,该领薪水领薪水。你孩子和男人该有的待遇也少不了,当然他们必须呆在这里。”其实郑瑾娜是甄怀仁为陈丽华准备的,只是形势比人强,他只能事急从权了。
郑瑾娜没有吭声,如同丢了魂魄。以她的本事,甄怀仁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她。奈何甄怀仁用的不是拳脚,而是权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换来的强健体魄除了满足了甄怀仁外,并没有让她获得任何帮助。
一旁的霍正君握住她的手“妹妹可不要嫌弃我。”
甄怀仁没有心情欣赏霍正君的手腕,昨天的发现让他变得焦躁不安,哪怕经过一晚上的舒缓也无济于事。本来以为只需要建造预设阵地,结果发现这些未来的守备力量完全是花架子。这还有不到十个月,怎么可能来得及“收拾一下,下午去上海。”说着甄怀仁走出正房,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让甄怀仁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深深地无力感再次袭来。他感觉自己心态反复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间隔越来越短了。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以至于他都想早点和日本人干一次得了,生也好,死也罢,他受够了。
“正伦?”易正伦和韩梅刚刚走出南开附中,就听到了有人喊他。易正伦听出是同学,出名的烂好人甘墨林的声音,这才回头准备打招呼,不想看到了对方身旁的妇人,脸色立刻开始不停变换“娘。”
妇人跟着甘墨林走了过来,却不理易正伦,笑着看向韩梅“这位是?”
易正伦看了眼甘墨林,只好介绍“我女朋友,韩梅。”
“嫂子好。”甘墨林笑着和韩梅打招呼。
韩梅自然的先问候易正伦的母亲然后回了甘墨林一声。
“啥时候回来的?”易母依旧不看易正伦,嘴上埋怨一句,拉住韩梅的手“走,咱们今天中午包饺子。”
易正伦赶紧说“下回吧,我们还有事呢。”
“什么事能比见你父亲重要?”易母终于没忍住质问易正伦。
易正伦缩缩脖子,却不松口。
“伯母您别生气。”韩梅解释道“我们刚回来,正伦是打算安顿下来以后,再回去的。”
易母一听大概明白儿子是怕回去没面子“傻孩子,我和你父亲还在乎这个。走走,回去。外边哪有家里好,咱家房子多着呢。”说着扭头对甘墨林说“墨林也一起,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还不定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甘墨林赶忙摆手“婶子,不了,我还要上班呢。下次吧。”说着和易正伦,韩梅打了招呼后骑车子走了。
“这孩子。”易母无奈的对韩梅说“古道热肠的,哪次都是。这“下一次”,八成一杆子又要支到他从南京回来了。”
“墨林要去南京?”易正伦一愣。
“是吧。”易母还在置气,敷衍的回了一声,拉着韩梅“走,咱们回家。”
“韩梅,你陪我娘先回去,我处理点事。”易正伦却喊了一声,转身就追甘墨林。
“易正伦。”易母彻底恼了。
“伯母。”韩梅赶紧说“正伦是有正事,咱们先回去,我也想尝尝您包的饺子呢。”
易母一听,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这孩子,行,咱回去包饺子。”
易正伦找到甘墨林的时候,对方刚刚换好衣服准备坐班。听说易正伦来了,赶紧从更衣室出来“怎么了?不都说不用谢了。”
“聊聊。”易正伦示意甘墨林出去。
甘墨林点点头,和几个警员说了一声,走了出去“怎么了?”
“听说你要去南京?”走出派出所,来到一个偏僻地方的易正伦故作轻松的递给甘墨林一颗烟。
“对啊。”甘墨林恍然大悟“你说吧,捎什么?”
“咱们同学还有别人去吗?”易正伦给甘墨林点上,对方为人太好,谁家有事都愿意来找他,久而久之,他的消息最灵通。
“你这么一说。”甘墨林想了想“好像就我们宿舍几个。”
甘墨林家出身普通,和易正伦是中学同学,毕业后考入天津警察教练所。然后入职做了见习警官,直到如今的委任警官。而他正是甄怀仁在教练所的室友,这一点也是后来易正伦和甄怀仁交好的前提。
“帮个忙。”易正伦斟酌用词“如果见了怀仁,别说见过我。”
甘墨林有些狐疑的看着易正伦,据他所知两个人关系在北平和南京时可不错。再联想到前几天易正伦找他话里话外打听甄怀仁以前的事“你们俩怎的了?”
“掰了。”易正伦无奈只能现编“韩梅之前是他女朋友……”还没说完就挨了甘墨林一拳。
“你小子不是人。”甘墨林为人方正,最看不得这种龌龊“以后别让我见你。”说着把烟一扔,大步走了。
易正伦扶着墙缓了半天,甘墨林的拳脚功夫不错,这一拳打在了他的肝上,半天都没缓过来。关键他真的冤枉啊,他心里挂念的是远在上海的卢酩清。因为联系不便,到现在为止,易正伦都只知道卢酩清被安全的送到了上海。至于其他的完全不知道。他和韩梅完全是工作关系,况且韩梅和甄怀仁的事情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做不出来那种事。他不管怎样,也知道甄怀仁终究是饶了他一条命。不过他相信甘墨林不会对甄怀仁说起自己的。
又缓了一会以后,易正伦终于能够站直走到路边拦了一辆黄包车往家走。话说他也已经两年多没有回过家了。
甄怀仁并没有和霍正君二人同行,而是安排韩庆堂负责送二人去自己在上海的一处房子。拖三大善人的福,甄怀仁在租界,尤其是法租界拥有数百套房子。
他自己则是在又一次和张校长,施坦因,李树卫交换了一天意见后,傍晚进入的租界。
“他们一个劲的求着我,让我收购他们的股票。”樊菊丽在甄怀仁年前表功“我于心不忍,所以就比你规定的时间早了几天。你不生气吧?算上你的,银行已经完全属于我们了。”虽然银行设立时做了相关保证,可是如今因为法郎一个月比一个月跌的很,董事会已经自觉的破除了全部限制他们止损的条款,包括董事会人数,股东持股人数等等的。
甄怀仁敷衍一声,根本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反而在不停的骚扰樊菊丽。
“别闹。”樊菊丽扭动身子“你怎么了?”
“没事。”甄怀仁躺在樊菊丽腿上“有时候感觉挺没意思的。”
樊菊丽不懂,低头看着甄怀仁。
甄怀仁猛吸一口气“你不需要懂。”
“是啊。”樊菊丽靠在沙发上,伸手为甄怀仁按摩左侧太阳穴“只需要伺候好我男人就行。”
甄怀仁翻过身躺平“明后天把你找的那些人喊过来。”为了以合法身份购买中法工商银行股份,樊菊丽在法租界借用了一大批持有国联签发南森护照的白俄。
“嗯。”樊菊丽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白俄在上海就是最廉价的外劳,哪怕做精神法国人失败的樊菊丽也瞧不起他们。一群浪费了白皮的废物,连警察都做不好。除了好勇斗狠露肉做中国人小老婆外一无是处。
“过一阵你去趟首都,有几个姐妹你见见,以后一起好好相处。”甄怀仁玩弄起樊菊丽的头发“也许有惊喜。”
“惊喜?”樊菊丽不明所以。
甄怀仁没有解释,他现在脑子很乱。他感觉自己应该再把陈鲲喊过来骂自己一顿,也许才能管用“我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法国有无数的人名叫戴高乐,这就跟咱们国家叫张三李四的一样。太普通了,有没有再具体的。”樊菊丽在辩解。
“暂时没有。不过这家伙不是在政界就是军界,找到他。然后向他带去我的问候。”甄怀仁有个新的想法,既然一切都不能改变,他想按照广播里的提示为自己以后铺路。女人们都喜欢法国这个欧洲第一强国,想来再怎么打仗,法国也不会轻易完蛋,要不试着以后去法国逍遥快活一辈子?
“好吧。”樊菊丽无奈“被你欺负还要给你干活。”
甄怀仁笑了起来。
李志清一进门正好听到了这笑声“什么事这么开心?”
“丽丽有了。”甄怀仁胡说八道。
樊菊丽瞪了眼甄怀仁没吭声。
“怎么就……有了?”李志清一听,顾不得其它,走了过来,看着这对公母“为什么?为什么?”说着把手包一扔,就扑到了甄怀仁身里撕扯“为什么?”
甄怀仁没想到不过一句戏言,就引起李志清如此反应,赶紧抱住李志清“我的错,我的错,假的,假的。”
李志清却不理,依旧撕扯着甄怀仁。
甄怀仁只好把她抱在怀里。
樊菊丽本来想帮腔,看了眼对自己挤眼睛的李志清,还有乐在其中的甄怀仁后,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这对不唱戏卖票,太可惜了。
甄怀仁一直没闲着,可是李志清和樊菊丽却一直荒着,如今有了这个由头,tYL书记处参事;中央宪兵学校政训处处长;中央宪兵司令部警务处第三课课长;中央警官学校教务委员会委员;政训处处长;未来的税务署税警科科长甄怀仁差点被两位女强人谈成十几亿的大买卖。
“珍珍?”甄怀仁一早醒过来才知道吴四宝要结婚了,新娘子就是张大亨的干闺女佘爱珍。
“舍不得?”李志清算到了开始却没有算到结束,最后竟然因为体力不支,全都便宜了坐山观虎斗的樊菊丽“可以啊,我把她留下。”
看得出相比两个月前,如今的李志清自信了很多。
“不用。”甄怀仁笑了笑“她哪比得上你。”
李志清疲惫的打开甄怀仁的手“快去吧,人家来送请帖,不好等太久的。”
甄怀仁笑骂一句,为怀里的樊菊丽掖掖被子,穿好衣服,洗漱后走下楼。
吴四宝和李士群已经起身等着“坐。”甄怀仁坐到沙发上指指桌上的烟“我也是老烟枪。”
吴四宝笑着伸手拿了烟递给李士群。
“四宝要结婚了,听说先生回来了,特意来给您送请帖。”李士群提醒一句。
吴四宝刚刚点上烟,一听,赶紧说“对对。”伸手拿出请帖,就要递给甄怀仁。这时听到李士群轻咳,疑惑的看了眼对方。
李士群无奈把刚点的烟又掐灭。
吴四宝却还是不明所以。这时手上一空,再回头,喜帖已经到了甄怀仁手里。
“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讲究。”甄怀仁说了一句,打开看了看“农历……也就是下个月十二号?”
吴四宝一听甄怀仁的话就知道自己肯定哪做的不对,可是事已至此,赶紧学着李士群掐灭烟,恭敬的说“对对对,小的一定恭候大驾。”
“我是一定会来的。当然,因为有职务在身,我也许只能私下来。”甄怀仁解释一句。
“一样一样。”吴四宝微微有些失望。
“先生能够亲自来,已经是给了四宝莫大的面子。”李士群不得不再次提醒一句“我听说先生最近又高升了?”
其实甄怀仁现在的这些职位对于吴四宝,李士群这群混混儿来说实在算不的什么。可是甄怀仁的态度直接决定了李志清的态度。这就不一样了,在甄怀仁的穿针引线下,获得了上海市政府支持的李志清如今才是上海滩真正的大亨。当然相比淞沪警备司令杨虎又算不上什么。
甄怀仁不知道上边知不知道自己和李志清玩的双簧。可是却知道,他们也愿意看到一个听话的上海滩青洪帮。
“不值一提。”甄怀仁笑了笑“不过以后诸位要是做进出口买卖可能方便一些。”
吴四宝茫然不懂,他知道甄怀仁最近刚刚升了一个学校的学官,可是关进出口买卖什么事?
“那太好了。”李士群却反应极快“恭喜先生又有斩获。”
吴四宝知道李士群有脑子,立刻附和一声。
甄怀仁笑着说“同喜,同喜。”
“那中午咱们一定好好乐呵乐呵。”吴四宝赶紧凑趣。
“中午我不在家。”谭忠恕爬起床,开始穿衣服。
“谭哥。”胡东霞慵懒的问“咱们就在这一辈子?”
谭忠恕看了眼胡东霞,冷笑“你可以卷包走啊。”
胡东霞赶紧说“我的意思是,上海那么多人,要找那两个人简直海底捞针,咱们就不能换个衙门?你一身本事,总不能埋没了吧?”
谭忠恕这次倒是没有斥责。
“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连累了你,可我真的知道错了。”胡东霞再接再厉“那位长官要抓cI。咱们只要给他抓回来不就得了,管他是此cI还是彼cI。有了他们,进,咱们可以鲤鱼跃龙门,退,咱们也可以向姓甄的交差。”
“你有路子?”谭忠恕心动了。胡东霞确实模样俊,身子软,可是这娘们带毒的,他不过也就是委曲求全而已。谁他现在也回不去,毕竟杜氏就那么一个亲弟弟。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一家子。
“我们来上海两年多,虽然没有找到cp不过怎么找cp的法子我都门清。咱们先按照我的法子找,毕竟我不相信cI只派了我们一组,说不得他们还会派人。
谭忠恕面上不动心里却充满鄙视。历来官场就忌讳改换门庭,除非是情有可原。自己要是这么做了,一辈子也就到头了。可是如果胡东霞真的能够找到其他cI到时候他的回旋余地就大了“试试。”
吃过午饭,甄怀仁直接睡到了傍晚,起身后,发现身边多了几个年轻女人。甄怀仁也没有理会,一番醒酒后,出了吴四宝的舞厅。
中途打发走吴四宝的司机后,甄怀仁七绕八绕,来到了蔡文娜家。
“也就是说最后她还是赖上你了?”蔡文娜说完大笑起来。
甄怀仁早晨中午连轴转,此刻有心无力,躺在蔡文娜腿上“所以你该出场了。”
“把她勾搭回来?”蔡文娜没好气的问“那你图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回四川的时候把她带走。”甄怀仁平静的说“杨将军愿意收了给你做姐妹也好,找个人嫁了也罢。总之别在我眼前晃悠。我也是人。”
蔡文娜撇撇嘴“我那妹子可是水灵啊。”
“水灵的多的是。”甄怀仁想了想“要不你别回四川了,带着她出国吧。”
蔡文娜冷哼“我可以不回四川,可是我不出国。”看甄怀仁不明白,直接说“我一个弱女子,到了外边人生地不熟的,图什么?”
甄怀仁耸耸肩“那算了,就按我说的。不愿意回四川就算了,去武汉吧。我在那也可以养着你。”
“你搞错了。”蔡文娜抚摸甄怀仁的脸“我不是你的附庸,也不需要你养。你只是我用来打发闲暇的乐子。”
甄怀仁审视蔡文娜“到底怎么回事?”
“老吕要娶我。”蔡文娜自然的说“可我信不过他,又想嫁给他。”
甄怀仁觉得脑子不够用“然后呢?”
“你给他安排一个轻松的活计,他要是敢有异心就弄死他。”蔡文娜说着却俯身吻住了甄怀仁。
“那这么说我是不是该庆幸没用你的名义在四川买地?”唇分之后甄怀仁玩味的说“这是不是你一开始就策划好的?”
“我怎么会知道打野食能逮到一只老家雀。”蔡文娜没好气的说“你又不肯娶我。我给你做小,还不如给杨老头做小呢。”
甄怀仁苦笑“好吧,那以后我是不是不能来了?”
“当然。”蔡文娜撇撇嘴“我又不住这了,你来干什么。”
甄怀仁哑然失笑,这娘们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既然如此,甄怀仁也就没有在此留宿,他女人那么多,有这功夫好好和其她人巩固感情。
两个人都没有说甄怀仁之前送给蔡文娜那些东西的事。蔡文娜不提是认为这是甄怀仁补偿自己的。甄怀仁不提,是因为他还没有适应一个真正有钱人的生活。来钱太容易的他已经忘了之前为了一分钱困顿的窘迫,虽然才不过将近半年时间。
一个月不见,罗别根庄园的景色依旧让他觉得十分刺眼,尤其配合甄怀仁现在的心情。原本打算明天晚上再来拜访,可是他改主意了。
“我不喜欢不守承诺的人。”维克多似乎没睡好,眼睛有些肿。
“我明天临时有事。”甄怀仁伸手拿过一根雪茄“日本人已经心动了,我现在需要知道您制定的详细,完善的计划。我没那么多时间,我必须最晚月底开始启动它。该死的。”
“我说过你不是个合格的商人。”维克多笑着拽过旁边硕大的雪茄箱,从最底下一层拿出一个档案袋。
“好吧。”甄怀仁接过档案袋“我很好奇,你的保险箱足够大不是吗?你把钞票放在花瓶里,这价值一亿英镑的计划放在雪茄箱里,为什么?”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我,一个亿万富翁会这么做。”维克多笑着点上雪茄“用你们的话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甄怀仁无语,开始仔细看起被维克多吹嘘的神乎其神的计划。
“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甄怀仁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看了整个计划,然后看着维克多“我说为什么最近首都房价蹭蹭往上涨。”
“我在上海无所不能。如果你们真的有借款计划,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了我会冷眼旁观?”维克多不屑的说“我在帮你。”
“我谢谢你。”甄怀仁咬牙切齿的说“合着你的计划就是买一堆地皮,建设一堆高的离谱的房子,骗我的同胞的钱?我不干。”
“不。”维克多笑笑“你太高看你们国家普通人的财富状况了。你们还有七成的人处于饥饿,两成半的人处于半饥饿,你们连一家像样的工业企业都没有。”维克多肆无忌惮的嘲讽甄怀仁“所以买单的会是日本人,还有其他各国来你们这里投机的人。”
“炒房?”甄怀仁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广播里的词。
“精辟。”维克多想了想“非常精辟。就是炒房。你给了我灵感,这也许不是一亿英镑的买卖,而是两亿,三亿,甚至更多。”
甄怀仁双手抱住脑袋,他感觉自己要疯了“闭嘴吧。你知道的,在日本人的压力下,没有人愿意买的。”
“所以主要客户对象就是日本人。”维克多说着皱皱眉头“当然他们也没有那么多钱,有钱人都是抢你们的……”
“可以分期付款。”甄怀仁自动过滤了维克多的废话。又记起一个词‘房奴’“找银行做抵押贷款……”
“美国的那种购物模式?”维克多陷入了沉思。
甄怀仁可不知道美国已经有这种模式,可是知道这种模式几十年后还在用“售楼部一定要上档次,售楼小姐要身材好的,腿长的,学历高的,不是大学不要,能跳舞优先考虑,说话声音能甜死人的也优先考虑,公摊至少占面积的三成,如果可能五成也不是问题……”
“公摊?”维克多不明所以的看着甄怀仁,似乎这个强盗,特务,混蛋还是个建筑商“什么是公摊?”
“……”甄怀仁语塞,他看维克多知道分期付款,以为也知道公摊。他只听了一耳朵,哪里知道。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国文可以望文生义。只是‘公摊’这俩字怎么写?
“好吧。”维克多看甄怀仁的窘态“明天我找人问问。不过,你看,我们合作的很愉快不是吗,我们在一起可以擦出火花,智慧的花火。”
甄怀仁懒得理他“老实说吧,你在南京囤了多少地?”
“大概二十块。”维克多耸耸肩“虽然很贵,当然,相比上海要便宜很多。”
“敢和我打一个赌吗?”甄怀仁看着维克多“我卖的房子比你多,赚的更多比你多。”
“你确定?”维克多像看傻子一样“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去找人建楼吧?”
甄怀仁语塞。
“我在等你和我谈收购。”维克多微笑着说。
“这属于那两成里的。”甄怀仁看着维克多。原本还有诸如‘期房’等很多灵感的他刹住车。
“绝不可能。”维克多同样看着甄怀仁“没有我的帮助,日本人绝不会上当。”
“没有我的帮助,日本人会把你撕碎了。”甄怀仁针锋相对。
“这样。”维克多提出了折中的办法“超过一亿英镑的话,你必须支付差价。”
“一亿五千万。”甄怀仁觉得以维克多的能力再加上自己偷师广播里的点子,最后金额超过一个亿是肯定的,关键是多少。如果超过了一亿五千万那支付这部分成本也没问题“税后。”
“你们还交税?”维克多仿佛看到了外星人。
“废话,我们又不是骗子。”甄怀仁大言不惭。
“科瑞贼。”维克多大笑起来。
甄怀仁恼火的起身,拿着计划告辞。他在这里一分钟也待不下去。罗别根,等自己有钱了,买下这里,都改种萝卜,让你叫萝卜根。
心中的一堆巨石算是落下一块,甄怀仁感觉周身说不出的激动。换乘了四五辆的黄包车之后,甄怀仁敲响了一处别墅的门。过了一会,一个老头打开门上小窗看看“谁?”
“姓甄。”甄怀仁说了一句。
老头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拉开了门口的灯,又看了看,才赶紧打开门“老爷回来了。小的眼拙……”
“对着呢。”甄怀仁就手拿出一张十块钱拍给对方“以后就这样。太太呢?”
“两位太太休息了。”老头并没有搞清楚状况,接过十块钱很高兴。
甄怀仁也不多说,直接开到正堂,门已经锁了,只好敲门。不多时,二楼亮了灯。
甄怀仁等了片刻,透过玻璃看到郑瑾娜拿着手电走下楼。照着窗户看了看,打开了门。
甄怀仁搓着手走了进来,直接关上门。抱起郑瑾娜往楼上走去。全程两人都没有一句交流,又不是少男少女,谁还会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