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这回姓罗的死定了。”孟葫芦拍拍怀里的女人“你再忍忍,等回头我带着那边收拾了姓罗的,就带着你远走高飞。”
“那边说的靠谱吗?”蔡丫头狐疑的问。
“我打听了,靠谱。”孟葫芦对于蔡丫头质疑自己十分的不满意“怎么?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蔡丫头赶忙说“我怎么不想走,在这每天被那两个畜生折磨,我都不想活了。”
“那就乖乖的。”孟葫芦冷哼一声“你盯紧了洪芳莲那个娘们,我有用。”
“有什么用?我就知道你惦记着那个婆娘。”蔡丫头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打开孟葫芦的手“赶紧滚。”说着要走。
“憨憨。”孟葫芦哭笑不得的将蔡丫头拉回怀里“那边那个大官我打听了,比姓罗的瘾还大。把洪芳莲送他,你我换个地方,我也做个团长啥的,到时候你就是正儿八经的团长太太。”
“德性。”蔡丫头半信半疑,可是又不愿意引起孟葫芦不快“那你得催那边赶紧的。要不然你跑了,宇……姓罗的该收拾我了。”
“我自然会的。”孟葫芦听到蔡丫头称呼罗宇霖的昵称心里不快“姓高的倒是精明,没个拖累,否则我也一并报仇。”
“那个绝户,不是瞅上个女娃吗?”蔡丫头这次倒没有任何的迟疑“把她弄回去,你到时候使劲折腾,腻了就卖到楼子里。”
“人家又没有答应姓高的,况且人家才……”孟葫芦虽然想报仇,可是也‘恩怨分明’。
“那就是她的命,谁让她认识这种断子绝孙的货。”蔡丫头恶狠狠的推开孟葫芦“行了,腻腻乎乎没完了,你这样还当个屁的团长,滚滚滚。”说着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孟葫芦郁闷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左右看看翻了出去。
“胡了。”一个中年人叼着烟推倒面前的麻将牌“大四喜,清一色,十二倍。”
葛丽泰·嘉宝恼火的推倒牌,打开自己的筹码匣子,将筹码扔给了对方。
“丽君,咱们走吧。”坐在旁边观战的霍姐拉拉葛丽泰·嘉宝的衣角。
“当然了,没看到我都输完了。”葛丽泰·嘉宝心情不好,起身四下看了看“他呢?”
“出去了,说一会回来。”霍姐松了口气,这可比她玩的大的多了。一下午一千多块就没了,也就好友玩得起。
葛丽泰·嘉宝更加不满,准备围观其他桌等甄怀仁。
“两位太太,别走啊。”那个赢钱的中年人笑着说“本钱我这有,图个开心啊。”
葛丽泰·嘉宝撇撇嘴,不吭声。
“这么着,我收一半的利息怎么样?”说着给旁边看场子的流氓使个眼色。
这些赌场并不是靠赌桌而是靠放贷赚钱,一般人怎么可能班门弄斧明目张胆的抢行。
流氓笑着凑了过来“两……”还没说完,一个影子闪过,有人坐到了葛丽泰·嘉宝空出的位置“来来来,赶时间。”
“小兄弟,我们玩的可不小。”中年人审视对面的青年。
“哦。”青年拿出钱包,掏出一叠法币,足足一千块“可以了吗?”
葛丽泰·嘉宝却说“咱们走吧,赢不了的。”她不傻,只是不敢说。她不知道甄怀仁是干什么的,可是总归是能和孔公子说得上话的人。瓷器没必要和烂瓦片碰。
“开始吧。”中年人抢先开口。
甄怀仁扭头对霍姐二人说“拿凳子坐在我这,别吭声。”
桌上其他几人互相看看,露出暧昧笑容。这在当今并不少见,小白脸,吃软饭的。
葛丽泰·嘉宝气的转身拉着霍姐走了。
“这个笨蛋,挨千刀的。”出了赌厅,葛丽泰·嘉宝愤愤不平的骂了起来“一会哭鼻子吧。”却坐到了大厅沙发上。
霍姐不明白什么意思“咱们等他?”
“等什么。”葛丽泰·嘉宝余怒未消“等着给他收尸……呸呸。”
霍姐无语的坐了下来,开始听好姐妹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从赌厅里传来了动静,葛丽泰·嘉宝蹭的站了起来顾不上霍姐,直接小跑着进了赌厅。
霍姐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七十二倍。”甄怀仁的声音传来,霍姐心头一惊,七十二倍,这得多少钱啊。
“再来。”中年人的声音没了之前的从容,猖狂,反而有一种不甘。
“可以,不过先生不需要准备筹码吗?”甄怀仁说着看了眼腕表,顿了顿,扭头看了看,对着恰好走到不远处查看情况的霍姐招招手。众人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霍姐一边腹诽,一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甄怀仁身旁。
“我有事,出去一会。你替我。”说着自然的箍住霍姐的腰将她推到了座位上。
霍姐蒙懵了“不行,我不行的……”
“输了算我的。”甄怀仁笑着拍拍霍姐的手,走了出去。
此刻霍姐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堆满了筹码和钞票。粗略估算不下万元。
“你是不是看上正君了?”甄怀仁来到电话旁正要拿话筒,身后传来了葛丽泰·嘉宝的质问。
甄怀仁做了个禁声收拾。葛丽泰·嘉宝白了一眼,她不屑偷听,走到一旁坐下。
甄怀仁的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待挂断之后笑着坐到了有些发困的葛丽泰·嘉宝身旁“累了,要不咱回家?”身旁的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喝茶,听到这一口喷了出来。
葛丽泰·嘉宝鄙夷的看了眼对方起身往赌厅走去。霍姐还在里边,她也才记起来,甄怀仁笑着起身跟了过去。眼看到门口,葛丽泰·嘉宝停下脚步,扭头对甄怀仁说“就一回。”说着走了进去。
甄怀仁摸摸鼻子,跟着来到了那桌。此刻围观人少了很多,而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在喋喋不休“人家都说了输了算他的,快……”
伴随着戛然而止的声音,甄怀仁走到了霍姐身旁。
霍姐心有所感,扭头果然看到了甄怀仁,立刻想要起来。
“下一局。”甄怀仁按住了霍姐“没事。”
中年人松了口气“人家都来了,你快点打完了换人吧。”
霍姐也想晚点结束这牌局,虽然输了一些,好在不是大输。看了看,拿起一张一桶扔了出去。
“胡了。大四喜……”
“我也胡了,清一色,一条龙……”
“同喜同喜,对对胡……”
霍姐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这时却被人扶住,是莱因哈特。
“有我呢。”甄怀仁笑笑扭头对身旁的葛丽泰·嘉宝说“坐着别乱跑让我分心。”
周围人哄笑。
葛丽泰·嘉宝却比刚才有信心“笑什么,有你们哭的时候。”
这话在赌场可是范忌讳的。顿时引来不少人的怒视。
“开始吧。”甄怀仁将面前的筹码赔给几人。
“玩这么久了,老李,歇歇,我玩会。”有个瘦高的中年人从邻桌起身走了过来。
老李也不坚持,见好就收,立刻拿了筹码离开。
“老方,算我一个。”一个胖子挤了过来,拍拍甄怀仁下首的人,那人甚至不用对方开口,拿了筹码就走。
“你不走?”甄怀仁笑着问对面的中年人。
“我手气上来了,走什么。”中年人的态度明显狂傲了几分。
甄怀仁看看面前唯一的一枚十元筹码“我没筹码了,不如先玩两把简单的。”
瘦子和胖子没有反对,中年人问“怎么说?”
“简单啊。猜拳。一把十元。输了我直接走,赢了咱们再开始。”甄怀仁说了一个有些简单过头的玩法。
“那要到什么时候?”中年人不愿意。
“月满则亏,九把为止。”甄怀仁笑着说“快点,我还要赶回去伺候人呢。”
众人哄笑。
甄怀仁身后的葛丽泰·嘉宝撇撇嘴,却握住了霍姐的手,显然她也有些紧张。
“行。”中年人感觉不能灭了威风,答应下来。
只是不管三个人怎么变换,甄怀仁还是一口气赢了九把“开始吧。”
霍姐甩开葛丽泰·嘉宝的手,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头一次审视甄怀仁的背影。
“胡了。”甄怀仁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这才发现仿佛片刻,她刚刚输出去的筹码又原封不动的回来了,甚至更多“清一色,大四喜,暗提,连庄……一共一百四十四倍。”
此刻牌桌上的高矮胖瘦三人组已经汗如雨下。
“你小子耍诈。”伴随着一句斥责,一个青年人冒了出来把手伸向甄怀仁的胳膊。
却不想已经被人握住,一掰,那人惨叫一声,摊开手,一张牌掉在地上。
“干什么?砸场子?”中年人恶狠狠的站了起来。
“对。”甄怀仁起身对扣着那个青年的人说“砸了。”转身拉起惊魂未定的葛丽泰·嘉宝还有霍姐往外走去。周围立刻有人围了过来。葛丽泰·嘉宝吓得钻进甄怀仁怀里。霍姐也没好多少,只是没有那么失态。却被甄怀仁揽进怀里“别怕,没事的。”拍拍霍姐“走了,回家修水龙头了。”
葛丽泰·嘉宝偷看周围。才发现刚刚那些人并不是来打他们的,而是围在她们周围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全部抓起来,就当弟兄们的福利了。”甄怀仁护送二人上了车,关门以后对跟着过来的孙千说。
孙千自然不会多说。能在这里开地下赌场没有人罩着是不可能的。可是明明很小的事情,只要甄怀仁亮明身份就没事,他却偏偏大张旗鼓,一定有说道。
日落日出,随着朝阳东升,经过整晚人马争鸣之后,别墅里终于恢复了祥和安宁。
“老哥,听说你昨晚上找了我一夜?”甄怀仁接过葛丽泰·嘉宝递过来的牛奶一口气喝完“对啊。你弟妹多,我总要都照顾到。”说着给了葛丽泰·嘉宝一巴掌。
对方气的照着甄怀仁的脚踩了下去。甄怀仁却躲开了。葛丽泰·嘉宝心有不甘,继续踩,甄怀仁继续躲“我听着呢,嗯,对啊,我赢了钱……老兄什么意思?”甄怀仁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葛丽泰·嘉宝转身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低声对不发一言的霍正君说“就当昨晚上喝多了不就得了。”
霍正君没有理会葛丽泰·嘉宝。她怀疑昨晚上是不是这个疯子给她下了咒语,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自己那些荒唐的举动。她十六岁时都没有敢干的事情,昨晚上竟然稀里糊涂的都做了一遍。
“行了,一会逛街,庆祝一下,听说有法国最新款化妆品。”葛丽泰·嘉宝调侃道“要不今天你还住我这。”
“不行,不行。”霍正君赶紧拒绝“我还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你男人不在家,回去看闺女儿子的愁眉苦脸?”葛丽泰·嘉宝揶揄道“放心,他没有那么闲,不信你看。”
霍正君闻言扭头看向刚刚打完电话,急匆匆走过来的甄怀仁。
“我先走了。”甄怀仁伸手从霍正君的餐盘里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
葛丽泰·嘉宝一听笑了起来。看到甄怀仁不懂,也不解释,反而笑的更开心了。起身走向厨房,显然故意留出时间给霍正君。
“以后你家的水龙头只能我修。”甄怀仁俯身亲了霍正君一下,拿出名片,却故意撕了上边的名字放到了霍正君面前“你要不听话,我就找你逼债。”
“什么债?”霍正君不明白。
“情债。”甄怀仁厚颜无耻的摸了一把扬长而去。
“走了?”葛丽泰·嘉宝走出厨房,看了看“我补补觉,你看着办吧。”
“不是逛街?”霍正君感觉脑子不够用。
“我都多大了,老胳膊老腿的逛什么街。那是说给他听的。”葛丽泰·嘉宝得意的说“你看吧,中午就该有人给咱们送东西了。”
“我不要。”霍正君说着起身,却顺势将那半张名片拿在手里。
果然如同葛丽泰·嘉宝说的,还没到中午就有人送来了两盒礼物,指明送给“爱丽丝”和“葛丽泰·嘉宝”。不但有法国的化妆品,还有每人一块瑞士浪琴的女装表。
“我怎么不知道你长了一对顺风耳?”葛丽泰·嘉宝躺在霍正君腿上拿着话筒“嗛,不稀罕。呸,那你今晚干什么?对啊,德性,谁等你,还给你留门,我把门封了。窗户也封了。我等着呢,你敢从地道里冒头,我就拿铁铲给你拍下去。”
“好了,要忙了。”甄怀仁笑着看向门口。
安占江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手腕上那块新买的手表若隐若现,配上这婀娜的身段,简直让人赏心悦目。
虽然昨晚上甄怀仁失约,可是没办法,用广播里的话说他是在谈‘上亿’的大项目。好在他还有另一件超级法宝‘钞票’,这法宝一拿出来果然效果出奇的好,看看安秘书这腰扭得,比中午还夸张。
片刻后,孙千走了进来“人都已经放了。”
甄怀仁点点头,示意孙千坐下,扔给对方一支烟“最近和首都警察厅制造点摩擦。不死人就行。”
孙千立刻点头,他不需要知道理由,后果。如果需要他知道时甄怀仁会告诉他的。
“听说交女朋友了?”甄怀仁随口一问。
“是。”孙千却恭敬的说“是安姐介绍的,您的同学余美颜。”甄怀仁还是相当注意一些规矩的,比如在单位必须称呼职务。可是孙千认为自己要主动向甄怀仁表达立场。
“那就大方点。”甄怀仁对于孙千的试探没有不满,有感而发“女人很麻烦,给钱她就对你好。”
“卑职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孙千适可而止,故意装作刚刚明白这个道理。
“你他妈的。”甄怀仁哭笑不得,清清嗓子“季副科长那边最近一直来电报,要人、要钱、要枪。我准备抽调一批人过去。你挑一些身手好的。”
季源溥并不想入伙,奈何丁默邨上个月代表cc和甄怀仁和解之后,作为示好,就不得不揣着一份谷司令的委任状,郁闷的踏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车。只是这厮存心闹事,到了之后就发电报上到军火下到针头线脑的,没有他不要的。
孙千听了刚忙叫苦“课长,俺手头拢共才聚了这么点人,要是都撒出去,有没有前程不要紧,关键能不能回来啊。”
“总在家里窝着闭门造车干不成大事,得去练。”甄怀仁却干脆的说“整天在咱们地盘上吆五喝六的,到了用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怂瓜蛋,我可不要。”
“是。”孙千无奈的答应下来。其实他并不是真的不舍。他是东北人,对于日本人的仇恨是有切身之痛的,可是他必须叫叫苦。没办法,会叫的孩子有奶吃。
“这么多人和装备,需要个管事的带过去。”甄怀仁自然看出孙千的小心思“怎么样?”
孙千一听,立刻开始盘算起来。他自然愿意去,毕竟带着人、枪、钱过去,可是相当于一方诸侯了,就是季源溥都不敢忽视他。可是又舍不得如今的局面。他好不容易才获得了甄怀仁的一些信任,一旦离开,再回来可就不一定还有如今的机会了。
“怂货。”甄怀仁骂了一句“你以为安秘书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张罗个人的事?”
孙千一听,赶紧说“是是是,安姐还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上边有了决断,自然也就不用他再头疼。同时,也对于甄怀仁对表明自己立场的善意回应感到高兴。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后,孙千起身告辞。他没有再去问谁接下这个任务,一来不符合规定,二来也不用猜。三课这些人里,常靖中和甄怀仁还有另外的联系肯定走不了;孙礼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估计脱不了身;方靳鑫那伙人烂泥扶不上墙;只有胡斌了。只是听说胡斌手头也有案子“安姐,王姐,走了。”
安占江点点头“慢点。”说着起身走向办公室。
孙千赶忙微笑躬着身回应,同时向一旁等着的青年点点头,然后才向楼梯间走去。
“冯干事来了。”安占江走进办公室,开始给甄怀仁换水。
“我女人这么水灵,干什么叫姐?该叫老妹是吧?来了老妹。”甄怀仁一边欣赏近在咫尺的美景一边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安占江嘴角微翘,没有理会。待换完水之后,走了出去。
“这是我的心得体会。”冯力文恭敬的将厚厚一摞的稿件递给了甄怀仁“请您斧正。”
甄怀仁接了过来,并没有回避冯力文直接看了起来“我看看,桌上有烟。”
冯力文也不认生,伸手拿起来一颗烟点上。
“你以前接触过这方面的实践?”半个多小时之后,甄怀仁抬起头,拿出一颗烟点上。说实话,他没想到冯力文竟然能写出这么多的内容。很多想法,他记得广播里曾经简单提过。此刻再结合冯力文的这些心得,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没有。”冯力文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我认识几个同学如今在做记者。我这两天向他们请教了不少。”
“如果给你一家报社,你打算怎么经营?”甄怀仁单刀直入“没错,就是tYL通讯社。”
“我准备模仿国外的先进经验,寻找我们的敌人。”冯力文立刻将早就想好的应对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我发现要想内部团结,就必须在外部寻找一个靶子,这样才能够有理由凝聚人心……”
甄怀仁点点头,这一点比他强太多,他也是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再结合广播里的那些被一笔带过的新名词,才有了一个模糊感觉。人家竟然只用了两天,再加上一些有经验的人指点就明白了。看来果然不能闭门造车“祸水东移。”
“对,祸水东移。”冯力文赞同道。
“那么你打算树立谁当这个靶子?”甄怀仁又问。
“现在还有什么比‘抗日’更加能够凝聚人心的?”冯力文脱口而出,可是立刻感觉说错了话。
“私下交流。”甄怀仁笑笑“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暂时还不具备实施的条件,不过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冯力文松了口气,却又有些失望。在自己的祖国疾呼抵御外侮竟然是一种罪,看来就连甄怀仁这个端着公家饭的人也不以为然。
“准备一下吧。”甄怀仁没有给冯力文太多感慨的时间“明天去tYL通讯社接手胡兰成的工作。”
“这,就成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冯力文有些错愕的看着甄怀仁。tYL通讯社蹿起来的势头很大,隐隐有成为第二大官媒的趋势。可是自己的上任是否太过儿戏了?
“我们是个年轻有活力的社团。”甄怀仁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套话“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熟悉业务。下个月这个时间开始,我要看到tYL通讯社有不一样的变化。”
“是。”冯力文赶紧起身,学着当初甄怀仁几个在婚宴上的样子立正敬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电话响起,甄怀仁接通“第四课,甄怀仁。李教育长好,好的,好的,明白。”挂了电话,心中腹诽,谁请客是临时通知的,这要是和别的事冲突,是去还是不去呢?
安占江走了进来“鲁毅来了。”
甄怀仁点点头,继续开始看起冯力文的心得体会。待到告一段落之后,竟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坐。”
站了一个小时的鲁毅不敢有任何不满,恭敬的坐到了甄怀仁的对面。
“听说你最近过得很逍遥?”甄怀仁冷冷的看着鲁毅“秦淮河边的村子睡遍了吧?”
鲁毅尴尬的低下头“卑职……卑职……管不住自己裤裆。”
甄怀仁笑骂一句“老胡要出差,你明天调去一组代几天班。”
鲁毅一愣,继而狂喜,代班,要是干好了,可就是转正了“是,是,多谢栽培,不是,是多谢长官栽培,卑职定当万死效力。”
“到了那你就给我干出个人样。要是还整天往秦淮河边跑看我怎么收拾你。”甄怀仁敲打一句“滚吧。”
鲁毅笑呵呵的点点头“您就看好吧。”说着敬礼之后,往外走去。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走路都带了风,出了办公室,凑到安占江身旁。
“怎么了?”安占江说着递给鲁毅一份表格“赶紧填。”
“是是是。”鲁毅小心的接过调度表,哆哆嗦嗦的从上衣兜里拿出根本没有用过几次的派克金笔,开始填表。让他尴尬的是,钢笔竟然没有水了,显然里边的墨水干了。尴尬的看向安占江。
安占江哭笑不得,拿过一根钢笔放到了桌上。鲁毅又是一阵谢,拿起钢笔填了起来。待填完之后递给安占江“姐,今天有空不,晚上我请客。地方随便挑。”说着看向对面的王雅贞“王姐也去。”
“去去去。”安占江立刻说“你比我大五岁,谁是你姐。”
“就是。”王雅贞终于有了存在感“你比我大六岁。”说完感觉到了杀气。果然女人不能提年龄。只好继续装哑巴。
“叫妹不合适。”鲁毅有些语无伦次“总之晚上我请。”
正说着,安占江清清嗓子,鲁毅一扭头,胡斌走了过来“安秘书,课长在吗?”
“请稍等。”安占江说着起身进了办公室,不一会走了出来“请。”
胡斌和鲁毅点点头,走了进去。
“我知道孟葫芦的事你意见很大。”甄怀仁递给胡斌一颗烟“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会借刀杀人。”
胡斌没吭声,还说什么,甄怀仁把话都说了。接过烟,为甄怀仁点上。
“可我真的抗日,这点你不否认吧?”甄怀仁平静的问。
胡斌点点头。
“罗宇霖和孟葫芦两个人谁站在我们这边能够对日本人造成的伤害更大?”甄怀仁继续问。
“罗宇霖。”胡斌自然也知道,他见惯生死,哪里是为孟葫芦打抱不平,只是觉得兔死狐悲。
“看看这个。”甄怀仁说着将冯力文刚刚写的心得体会递给了胡斌。
胡斌接过来,开始看了起来。说实话,胡斌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很多字他都不认识,看了没有一会就苦笑着交还给甄怀仁“看不懂。”
“没关系。”甄怀仁没有不满“我要说的是,这是一个此前从没有接触过宣传的人,用了两天,根据我提供的一些简单资料,还有请教了一些人后形成的心得体会。很多想法很有意思,我都没有想到。其中有可行的,也有不可行的。可到底可不可行,我没办法判断。因为这些终究只是想法,没有经过任何的验证。”
胡斌大概有些听懂了“您的意思是,怕咱们的人养废了?”
“对。”甄怀仁赞同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方靳鑫,鲁毅这几头蒜什么水平你知道,我知道。他们入行已经两个多月了,水平非但没有提高,反而还退步了很多。为啥呢?咱这环境太好了,好到他们只要一亮牌子,竟然就可以抢人家老婆,过后还逼着人家出来卖还债。”
胡斌没吭声,却腹诽甄怀仁都知道这些却袖手旁观。
“我当然可以改变,可是那样人心就散了。”甄怀仁平静的说“人心散了,我拿什么往上走,怎么解救更多的人?所以他们适合给我看家护院。你和孙礼他们更适合冲出去。第三课是我的根基,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着带着一群酒囊饭袋走多远,也走不远。我要的是真正能干事,能撑起一片天的人。”
“那卑职以后就常驻北平了?”胡斌又问。
“看情况。”甄怀仁干脆的回答“你到了北边之后,要做三件事。第一,在北平,天津的大城市内设立独立于季副科长的物资点。这些点不需要提供任何的情报,而是储存物资,为未来可能的地下斗争提供帮助。第二,搜罗北平和天津,唐山的有志知识青年南下。第三,策动天津保安警察队,一但日本人动手,保安警察队如果撤出天津的话,直接南下。”
胡斌一听,倒是对自己的安全有了些信心。毕竟这些事一旦中途换马,很容易前功尽弃,只是又对这三项的任务的用意有些不明白。不过这就不是他需要理解得了,只需要执行“是。”
一下班,甄怀仁就开车,准时在约定的时间见到了要见的人,李士珍。半个多月不见,对方似乎更加阴郁了。只是今天一身便装的他配合上这幅表情,看上去显得十分的滑稽“教育长赎罪,卑职来迟了。”
“我来早了。”李士珍示意甄怀仁坐下。
旁边李士珍的秘书立刻走过来要为甄怀仁斟酒。
甄怀仁摆摆手,起身拿起酒瓶自己倒上一杯,办法土不代表不顶用“我先自罚三杯。”
“然后把自己灌倒了溜号?”李士珍玩味的看着甄怀仁。
甄怀仁端着酒杯尴尬的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今天说好了是小聚。”李士珍算是放过了甄怀仁,对着秘书挥挥手。
秘书转身走了出去。
甄怀仁只好放下酒杯,他的节奏被打乱了。
“你知道警政司李司长即将高升的事吗?”李士珍同甄怀仁一样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终于还是直奔主题。
“听说了。”甄怀仁恭敬的回答“只是并没有详细了解。”
李士珍认可了甄怀仁的回答,毕竟这跟甄怀仁几乎没有关系,他真要关心才心怀不轨“有人想要推荐我接任,你怎么看?”
“如果是兼任,那自然再好不过。”甄怀仁故意等了一会才说“如果是调任不说您这就相当于贬职,只说前途就不一样。卑职光听说做了一辈子教书育人的老师,还没有听说过有做了一辈子司长的。”
警政司,中央警官学校虽然都属于内政部。可是警政司是「中央二级机关」内政部设置的「业务单位」;中央警官学校是独立的「中央三级机关」,虽然同样隶属「中央二级机关」内政部,但更具独立性,其机关首长职等更高。
李士珍对于甄怀仁带有几分痞气的畅所欲言十分满意,不停点头“可是我弃人取,警政司负责计划、领导和监督全国的警察。我们辛苦培养出来的人才,为了一口饭,说不得就要改换门庭了。”
“卑职不这么看。”甄怀仁不动声色的说“历来天下从来不缺人才,教育长为何不以警政司的这个位置广结善缘呢?”
李士珍想了想,坐直身子“说具体些。”
“位子就那么几个,可是有本事的人却数不胜数。”甄怀仁有些郁闷,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要怎么具体,只好换汤不换药“教育长虽然不屑于为之,可是上边总要征询您得意见。那些有志于此的人应当乐意结识教育长的。”
李士珍今天第一次笑了,伸手端起酒杯“果然和通透的人说话最省事。来,干杯。”
“你个混蛋。”郑若兰一上车就骂了一句,然后拽过甄怀仁的衣领狂吻。直到两个人都快憋死才推开甄怀仁“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记不起我是吧?我就知道,就知……”眼睛盯着甄怀仁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什么?”
“打来看看。”甄怀仁说着将郑若兰抱到腿上“喜不喜欢?”
“休想我不生气。”郑若兰打开盒子,是一枚红色的玉扳指。虽然她不懂,可是却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哪来的?”
“有个破落户缺钱,拿出祖传的家底到古董行发卖。我想你会喜欢的。”甄怀仁得意的献宝。
“拿来。”郑若兰戴在手上看了又看,突然伸手。
“什么?”甄怀仁心虚的问。
“这种东西能只有孤零零的一件?”郑若兰气鼓鼓的看着甄怀仁“好啊,你把我的东西又想便宜给哪个狐狸精?”
甄怀仁顿时感觉到了恐怖,这女人平时看不出,怎么一旦涉及到这方面就出奇的精明“确实还有几件。不过不是打算便宜别人。我打算以后慢慢的给你。免得一次给太多,你跑……”
郑若兰一愣,继而脸一红,再然后大怒,猛捶甄怀仁“不正经,不正经。”
甄怀仁抱住了郑若兰“咱回家吧,每天没有你,我睡不着。”
郑若兰一听,倒不再厮打,亲亲甄怀仁“乖,我得陪着秋漪。”
“你不是说她心里只有我吗?”甄怀仁戳破了郑若兰的话“你果然骗我。”
“谁说的。”郑若兰被甄怀仁的照猫画虎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就只有你。可是外边的风言风语是那么好听的?秋漪的父亲出差去了德国,母亲为了这事整天不着家的给她在外边消除影响。这个时候我能丢下她?”说到这,反应了过来“还不是都怪你。”说着又抡起小拳头打了过来。
“又怪我了?”甄怀仁无语。
“自然,若你娶了秋漪,那还有这事。”郑若兰理所当然的说。
“我娶了她?”甄怀仁摇摇头“这辈子都不会不可能了。”
“你有什么瞒着我?”郑若兰立刻听出话里有话。
“我看上一个大官的女儿,对我事业有帮助。”甄怀仁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对郑若兰十分不公平“都是你,你要是答应嫁给我,不就得了。”
“谁啊?”郑若兰却没有甄怀仁想象的激动,反而冷静的出奇。
“蒋华秀。”甄怀仁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真无耻。”郑若兰骂了一句,却抱住了他的脖颈“快点,快点,我得儿子必须是长子长孙。”时间紧,任务重,郑若兰也不提好姐妹了,果然女人的友谊……
“外边的那是姐夫?”郑若兰收获满满的回到卢家,不想刚刚还在楼上休息的卢秋漪此刻坐在了客厅“怎么不进来?”
“夜半三更的,进来什么。”郑若兰将错就错“怎么了?睡不着?”
“你大哥的电话把我吵醒了。”卢秋漪无奈的说。
“这样啊。”郑若兰既然知道了甄怀仁的想法,自然不会再让卢秋漪做傻事,更何况她们之间的烂账“仲鸣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打个电话比得上亲自来一趟吗?”
“是啊。”卢秋漪不高兴的说“你看看我姐夫来这一趟,你的气也顺了,声也柔了,就是这身段都软了。”说着起身“我睡了。”
郑若兰没有如同以往一样拦住卢秋漪“我也睡了。”说着起身“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在,阿姨才住到朋友家的?要不然我明天走吧。”此刻郑若兰的头等大事就是‘长子长孙’,其他的不重要,都要让位。
“哼。”卢秋漪这回是真的生气了,甩开郑若兰的手,快速的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