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错了。”甄怀仁看看餐桌旁的燕瘦环肥,侧过身低声说“咱不计较,我不都答应你在老家那啥了。好好好,给你补上。嗯,我知道,他给我说了,不是,怎么是我逼他走的,真的是他自己看中……不是,他确实忙公务,那不行,凡是搬进去的都是我的,你要让他把那个女人弄进来,我就收。对,我说的。反了天了,你不信你试试。”说着挂了电话。心里又有些不落忍,正犹豫要不要拨回去,身后传来安占江的声音“这谁啊,这么大派头,你求都不管用?”
甄怀仁决定了,面子不能丢,大不了回头跪搓衣板,转过身“谁说我求……”
电话响了,甄怀仁撇撇嘴“看到没,来认错的。”说着懒洋洋,装腔作势的拿起话筒“喂?哦,您好,您好。”腰杆不自觉的弯了。
安占江撇撇嘴,樊瑛不吭声的低头吃饭,向影心好奇的侧脸探身,好像真能听到一星半爪。
甄怀仁挂了电话“今晚上加班,你们早点睡。”
“家里就一台车,我们每天坐黄包车,很不安全的。”向影心开口。甄怀仁不想让向影心、樊瑛和安占江过多抛头露面,尤其是向影心,所以给三人包了三辆黄包车。只是樊瑛几乎没有用过。
“你们会开车吗?”甄怀仁有些无奈。
“我会。”向影心得意的说。
安占江没吭声,可是甄怀仁知道她当然也会,看向樊瑛。
“我不会。”樊瑛有些沮丧。
“你又不出去,每天闷在家里。这样,我有功夫教你。”向影心为了要车,主动提出。
“那好。”甄怀仁笑着说“我答应了。这车给你们了,我自己想办法。”甄怀仁走过来坐到饭桌上,想了想,扭头对细妹说“三辆黄包车退两辆,剩下的你买菜用。”
向影心没吭声,只是朝着安占江眨眨眼。
甄怀仁吃完晚饭,就出了门,直接要了家里雇的黄包车来到了丁树中家。不出预料,林伯不给开门,说是太太说的“请您去丁处长别业。”
甄怀仁转身就走。
三楼一扇窗户旁偷窥的陈丽华轻咬嘴唇,狠狠的拍打窗帘。发泄了一会后,颓然转身却吓了一跳,甄怀仁笑呵呵的站在门口“你什么……你来干什么?找你的丁处长去。”说着坐到了梳妆台旁“老林个废物,看个门都不会,明儿就辞了。”
甄怀仁关上门,走了过来,坐在梳妆凳边缘,却开始挤陈丽华,陈丽华不高兴的想要站起来,却被甄怀仁顺势拉进怀里“我不找丁处长,我就找丁处长太太。”
陈丽华不看甄怀仁,甄怀仁却得寸进尺“让我看看,我们家丽华想没想我。”
陈丽华赶紧护住身子“你敢。”
可是甄怀仁真的敢,一时间陈丽华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窗外寂静无声,房内却金光四闪。
“这是多少?”躺在甄怀仁怀里的陈丽华看着面前的一书包大黄鱼,又问一遍。
“十根。”甄怀仁凑到陈丽华耳边“消气了?”
“你给她们多少?”陈丽华却和甄怀仁的思路不在一条线。
“谁们啊?”甄怀仁没跟上。
“还有谁。”陈丽华没好气的说“楼下那俩。”
“嗨,这都是给你的,我别人谁都没给。”甄怀仁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楼下某个房间。
“他给你,你就拿着。”离离说着将几根金条扔在床上“只是别让楼上的看到了,否则又是事。”
“我又没偷。”余淑衡有些不高兴。
“囡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没看他对楼上那上心的模样?总算还想着咱们,咱们也就知足常乐吧。”离离笑着起身“早点睡,说不得,他一会……总之早点睡。”
离离有出门余淑衡卧室,关上门就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锁好门,兴奋的跺跺脚,转了一圈。再次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翻开了一个小匣子,里边放着七块跟余淑衡刚刚拿给她看的一模一样的大黄鱼。这当然是刚刚爬窗户进来的甄怀仁给的,因为要哄楼上的那位,也没多说给了她就跑上去了。本来以为自己和余淑衡一般多,却不想余淑衡只有三块,她有七块。虽然这样让她有些难为情,可是也代表自己比那个丫头在甄怀仁心里有地位。
离离拿起大黄鱼掂量掂量,放下,又拿起另一根掂量掂量。她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出身,要不是丈夫跟父亲鬼迷心窍炒国债,也不会沦落至此。却不想她到如今这岁数还能够有翻身的机会。想到这,离离立刻收拾好行李,坐到了梳妆台,将头上的盘发解开,梳了一个甄怀仁喜欢的发型。
一早甄怀仁就觉得有些无精打采,算来算去,感觉是不是昨天太疯了,穿好衣服,抱起余淑衡回了房间,盖好被子,反锁好门,然后上楼,如法炮制的将离离抱了回来。陈丽华的脾气很大,昨晚突袭,她也就默认了,要是不做好收尾会很麻烦。
“要走了。”再回到卧室,陈丽华刚从洗手间出来。
“对啊。”甄怀仁笑笑,走过来要亲陈丽华。
“刷牙去。”陈丽华躲开。
甄怀仁有些不爽,十根大黄鱼难道就这待遇?阴沉着脸穿衣服。
“过来。”陈丽华沉默片刻开口。
甄怀仁没动,看着陈丽华。
陈丽华白了一眼甄怀仁,自己走了过来,拉住甄怀仁的手“我给你刷。”
甄怀仁心情稍好,却依旧不吭声,跟着来到洗手间。陈丽华果然开始拿出一套甄怀仁专用洗漱用品,为他准备起来。
“张嘴。”陈丽华接好水,倒入甄怀仁嘴里“咕嘟一下,吐了。”
甄怀仁如同小孩子一般依令行动。
“我走了。”很快甄怀仁刷好牙,故意说。
陈丽华没吭声,转身要出去,却被甄怀仁拦腰抱起,真真切切封住了嘴。
“我没刷牙。”陈丽华恼火的瞪了眼甄怀仁,却又换来一吻。
“你少来,我可不上当。我告诉谁也不会告诉你。”丁树中直接摆手。有了离离的前车之鉴,打死他,他都不说自己如今住在哪。
“本来还说拜访一下新嫂夫人呢。”甄怀仁开了句玩笑,看丁树中真不高兴,只好说“那算了。”
“说正事。”丁树中主动岔开话题“我听说你让黄柳中把工作重心放到政训处、科、组建设上?”
“对。”甄怀仁也没有隐瞒“各团的特高组一共那么几个人,一个团一千大几,怎么顾得过来,所以我们借助三青团发展政工体系的机会发展各团特高组,然后反过来通过特高组,为三青团打通上下游提供有力保障。两者是互为表里、相辅相成的关系。”
“你小子悠着点。你风光我也有好处,可是风光不等于出风头。你在上海,唉,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让你和光同尘,谁让你独树一帜了。如今可好,十多号人,就你破了案。这不遭人恨吗?”丁树中晃动左手腕新买的一块价格不菲的百达翡丽“所以最近把心思也要分一部分到第四课。多抓几个cp,堵住他们的嘴。”
“咱们刚刚和那边建立互信,这样不就废了。”甄怀仁赶紧说“谁愿意说谁就说去,我就算表现再好,总能让人挑出问题。”
丁树中点到为止,也不多说。
“丁处长是黄埔四期?”甄怀仁却又开口。
“对啊,怎么了?”丁树中却知道甄怀仁无利不起早。
“我知道云南那边有东西白捡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甄怀仁直接问“卖到法国能赚不少。”
“云南?龙云?”丁树中想了想“我还真有朋友在滇军任职。
“那不就成了,咱们几个人,怎么样?”甄怀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受到了前天孔令侃的启发。虽然孔令侃没有表现出来,可是甄怀仁感觉的出来,那厮和自己因为这生意亲近了不少,关系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泾渭分明。
“你小子搞钱是把好手。”丁树中算是答应了。
“那行。”甄怀仁笑着起身“我去宪校看看。”
“说起宪校。”丁树中突然说“你把陈韫阖收了房也没什么,不过她之前可是在三青团挂了号的,有些事,女人出面还是比较好的。”
“我知道,等她从老家回来吧。”因为陈韫阖那封辞呈,所以事到如今大家都以为陈韫阖其实是被甄怀仁金屋藏娇。这也是如今一些人说怪话的借口,毕竟甄怀仁在一些问题上把柄太大。甄怀仁也不解释,打算拖到明年拉倒。自己在南边,陈韫阖在西北,估计十多年内是见不到了。
甄怀仁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常靖中和葛一辉站在外边等着。因为安占江在,常靖中正往肚子里灌水,看到甄怀仁两人赶紧站起来“课长。”
甄怀仁点点头,走到安占江身旁,接过钥匙打开门。这待遇,比起孙千的时候差远了“进来说。”
“这是那边最新送过来的。”常靖中进来,待葛一辉关上门后,立刻恭敬的把一个铜哨递了过来。
甄怀仁接过来,看了看,示意常靖中二人坐到会客区“还说什么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葛一辉也不用被带过来了。
葛一辉赶紧说“对方想要青海,宁夏那边的情报。还说,他们有一些大件,需要见到能拍板的人谈价钱。”
甄怀仁看着手里的想了想“多大?”
“对方不肯说。”葛一辉赶紧说“不过对方的样子,信心十足。”
“你再去一趟。”甄怀仁斟酌一下“告诉他们,你是我们的全权代表,有兴趣,生意就做下去,没兴趣,让他们搬家。”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一摞十元法币扔在了桌上“怎么花我不管,可是让人多想,我也保不住你。”
“还不赶紧谢谢课长。”常靖中看葛一辉犹豫不决,直接说“顶你好几年工钱了。”
“谢谢课长。”葛一辉才赶紧收了起来。
“好好干,咱们处长不会止步于此。”甄怀仁笑着拿出烟,常靖中赶紧为甄怀仁点上“您也一样。”
葛一辉很有眼力见“课长,股长,我先出去了,您二位慢慢聊。”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甄怀仁笑骂一句,待葛一辉走后,他才说“老胡在上海那边回不来,老孙刚来,课里如今青黄不接,你多担担。”铃木警官既然这么大方,甄怀仁自然不会让对方失望,当然那三千万他没地方散,也不准备散。他想好了,毁了也不能便宜日本人。总之就是日本人要做的,他就要千方百计阻止,不管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是。”常靖中也不多说,他已经看出来了,甄怀仁这小子已经熬成了彪,不是一年前的小脚色了,况且他跟着也没吃亏。
“一组现在谁负责?”甄怀仁随口一问。
“老谭,就是原本要去北平那队。”常靖中提了一句。
“这事到底怎么回事?”甄怀仁也想弄明白,卢酩清那个丫头说的稀里糊涂,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就这样了。
“他们死了四个,伤了几个说是和行刺梁处长的人交过火。不过他们没有声张,带着尸首回来了。”常靖中也没有隐瞒“处长把事情压下来了。”
甄怀仁想了想“最近在盐务稽查总所闹出点动静,要不然那两个人不好交代。”虽然甄怀仁嘴上说不外乎,可是怎么能对税警总团不眼馋。要是别的时候,借给他两个胆子他都不敢想,可如今不同,宋前院长死了,孔令侃要借花献佛,光头佬需要一个更加合适的人来主持大局。自己资历根本不值一提,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正如广播里说的,不试试永远不可能,试试,哪怕失败了,也会有收获。
常靖中想了想“易正伦那里……”
“那家伙……那就……”甄怀仁无奈叹口气“跟老何一样。”
常靖中点点头“好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这才一起走出办公室,甄怀仁把钥匙交给安占江,直接从车库取了一辆老款福特晃晃悠悠的开出司令部前往宪校。
“我怎么听说你大前天就回来了?”陈湄泉拨拉开甄怀仁的手,看着新手表。
甄怀仁没搭理她。
“你不会把咱这的女人睡遍了吧?那么多东西,亏得你还能记住谁是谁的。”
甄怀仁依旧不吭声。
“都说你把她安置到了上海,是不是?”陈湄泉又问。
这次甄怀仁不高兴了。
陈湄泉立刻抱住了甄怀仁头“混蛋,说到你的心肝宝贝就不高兴了。”说着不吭声了。待回过味,发现已经被扔到了休息室的床上,赶紧说“不行,你说的,不行……”
甄怀仁恼火的说“你用老子的,穿老子的,怎么不行?”
陈湄泉语塞,见甄怀仁已经麻溜的爬了上来赶紧说“只要不是那,哪都行。”
甄怀仁笑了笑“你说的。”
“呦,甄科长回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甄怀仁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了范太太,只是甄怀仁的脸色很难看“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事。”甄怀仁十分郁闷,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后遗症,他刚刚在陈湄泉那里一败涂地。弄得这娘们现在还笑个不停“你的东西晚上去媚泉那里拿。”说着摸了一把,走人了。他决定下午就去看王先生,当初说一个月,他忘了。如今看来,还得让人家帮忙。
范太太听了,矜持的没吭声,可是脚步轻快许多,甄怀仁虽然混蛋,可是最起码心里还有她。
说干就干,甄怀仁吃了午饭,根本不搭理林汉文和黄庭礼,随便说了几句就找借口来到了中央国术馆找到王子平。
“色是刮胡刀。”王子平为甄怀仁号脉看了舌苔后摇摇头“怀仁少年得志,也要节制。”
甄怀仁讷讷不语。
“总算你的底子不错。”王子平说着写了一个方子“最近一个月不要近女色。还有,怀仁是练八极拳和摔跤的?”
“是,却不是什么名家。”甄怀仁老实回答。他的八极拳是跟着三伯父学的,摔跤倒是跟着正经师傅。
“试试就知道了。”王子平示意甄怀仁到外边练功场“所谓八极拳也不是一种路数,我总感觉你练的套路有些蹊跷。”
“蹊跷?”甄怀仁不明白什么意思。
“用所有本事。”王子平没有解释,抱拳“请”
甄怀仁赶紧回礼,然后不敢留余力,使了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慢慢的周围聚集起了不少人。
甄怀仁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是没想到和王子平的差距这么大,几乎每一招都被对方压制。待将八极拳的所有套路用了两遍后,甄怀仁提醒“王先生,我要用跤法了。”
这次更加不堪,毕竟摔跤需要先靠近对方,可是王子平腾转挪移十分灵活,一点都不像他那个岁数的人。一来二去反而把甄怀仁弄得没脾气。
“就到这吧。”王子平挑到一旁“走吧,说说。”
甄怀仁忙不迭的跟着王子平回到办公室“你的跤法没问题,就是没有练到家。至于八极拳,这路子是野路子,没练全,缺了一路,所以……对你的丹田有影响。”
甄怀仁尴尬的说“王先生,我的八极拳确实是野路子,是我三伯在北洋当兵时和一个拳师学的,对方只教了这些。也没说别的,啥叫丹田?”
王子平有些无语,只好通俗直白“就是说,练这个日后会子嗣艰难。”
甄怀仁吓了一跳“一子嗣艰难,不,不,不可能。”他赶紧说“我三伯就练的这个,好好的,有个女儿……”甄怀仁不吭声了,是啊,三伯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妻妾多人,可是也只有三伯母有这么一个独苗“请王先生救我。”甄怀仁在不多说,跪了下来。难怪自己给樊瑛天天滋补,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总算还好,一来练习不深,二来不精。只是如你所说,怀仁三伯,老夫是无能为力。”王子平说着开始传授甄怀仁正宗的八极拳。
待甄怀仁死记硬背以后才说“怀仁可以搭配五禽戏二十式一起练习,三个月后看效果。”
甄怀仁点点头,却又硬着头皮“那,也要三个月不近女色?”那他感觉不去杀了他。
“至少一个月。”王子平叹口气“不论如何,怀仁都要把身体养好才可以啊。”
甄怀仁赶紧点头,想了想“王先生,下月初我们有些庆祝活动,如果国术馆愿意,可以一起热闹热闹。”
“可以。”王子平立刻答应下来。他之所以耐着性子接近甄怀仁也是为了借三青团发扬国术。
“在下还有一个想法。”甄怀仁又说“我国术本来就是强健体魄之用,为何不汇集百家所长,汇编出一套新的拳法,然后模仿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拳击,在全国推广。”
“我们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众口难调,门户之见啊。”王子平苦笑。民国十七年国术迎来了一个发展机遇,国术馆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成立的。虽然有国民政府的大力支持,在各类运动会上将国术列为比赛项目。可是依旧是以门类划分,彼此不通,源头不清,国民对于这十几个门类的国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更重要的是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第一期单单只是为了所谓正副班长就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汇集而来的五十七位天下英才短短一个多月就只剩下十多人。这么多年下来,国术馆依旧是发展无序,后继乏力。不过自上月国术队在德国奥林匹克大会上大放异彩后,很多国人又开始兴起学习国术,王子平等人也想趁热打铁推广国术,才有了国术馆的名家结交一些位卑权重之人的举动。甄怀仁不是王子平等人维护拉拢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不过却是最特殊的一个。
“都是为了国民自强,大家有什么不能谈的呢?就算真有不愿意的也不用勉强,尽心就好。咱们先有了,再去慢慢修改。”甄怀仁自己当然想不出这么高深又简单明了的道理,他是从广播里听来的。只是被他结合自身见闻借用了过来。他在天津,上海见过日本兵,豆丁大小的,可是一看就很有力量。普通人遇到这种士兵,结果可想而知。况且广播里说什么跆拳道都成了奥林匹克规定项目,可是国术却遥遥无期,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怀仁有心了。”王子平很满意这次投资。道理很简单,可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先有了再说。有了效果,自然就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和王子平半是求教半是聊天呆了一下午,甄怀仁才回家,可是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辆霸气侧漏的豪车停在家门口。
“我就说你活的通透。”孔令侃笑着打趣“你看看,多规矩,你不回来,都不让我进门。
“请。”甄怀仁笑着不语,引着孔令侃走进书房“事情有眉目了?”
“哪那么快。”孔令侃坐下“另有一笔生意。”
“说来听听。”甄怀仁递给孔令侃一颗烟。
“我妹拿到了一笔飞机采购权,总额一百架,怎么样,我弄点份额,咱们一起?”
“那点小钱您还看得上?”甄怀仁有些无语。
“蚊子再小也是肉。”孔令侃苦笑“那事到现在还是镜花水月,上下打点,哪怕是我也需要钱。”他和甄怀仁有分工,甄怀仁负责搞定银行,孔令侃负责承包权,要不然孔公子才不会那么大方,哪怕注意是甄怀仁出的。
“什么飞机?”甄怀仁随口一问。
“战斗机,美国的。”孔令侃想了想“还没定呢,不过差不多吧。”
“战斗机?”甄怀仁思索片刻“我听说咱们不是有飞机制造厂吗?”
“还没建好,况且都是盲人摸象,且有的等呢。”孔令侃撇撇嘴。
“你说咱们要是自己造会不会更便宜?”甄怀仁突然问“用那笔钱从美国买过来零部件,请他们指点咱们,他们的工人都是美元结算工资。”
“不划算。”孔令侃立刻摇头“我们算过,还赔本呢。”
“这飞机什么最值钱?”甄怀仁是真的不懂,他长这么大,就见过几次飞机,还是人家天上飞,他在地下看。
“当然是发动机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木头铁皮。”孔令侃是做过功课的。
“容易坏吗?”甄怀仁又问。
“那东西就算不坏,用过了一定小时也必须保养的,咱们没这技术做不来。”孔令侃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买发动机?”
“我的意思是,与其去抢令妹的生意,不如咱们把空军的发动机生意包下来,这东西你不也说必须保养,咱们一边买下来新的发动机按照小时租给空军,一边吃下发动机保养的生意。”甄怀仁耐心解释“细水长流,这一条龙要是成了,可比一锤子买卖划算。”
孔令侃摆摆手“我喜欢赚快钱,这做不来。”显然孔令侃刚刚说的什么需要打点都是假的。
“我已经联络了几家银行,过段时间就会有消息。”甄怀仁斟酌说“孔公子既然走入仕途,就必须按照官场规矩,一步一步来,窜的太快,就跟我一样,根基不稳,摇摇晃晃。”
孔令侃想要辩驳,却没有吭声,忍住了。
“孔公子也许觉得有孔院长不需要如此。可是那是孔院长的人,不是您得。”甄怀仁再次诱导孔令侃。
“有区别吗?”孔令侃没有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有,当您和孔院长意见相左时,孔院长的人不会因为您反对,就拒不执行孔院长的命令。”甄怀仁搬弄道“而您的人,同样不会因为孔院长同意而乱动。”
孔令侃斟酌片刻“好吧,我占三成。”
“那剩下的找谁?”甄怀仁不过是在挑拨离间,同时给未来空军弄点后备,真没心思去做这生意,他也不懂。
“你啊。”孔令侃没好气的说“怎么?想当我妹夫,舍不得出本钱?”
甄怀仁有些尴尬“这是误会,令妹看不上我。”
“什么不都是处出来的。贻如……总之就那么回事。”孔令侃不以为然。
“随缘吧。”甄怀仁不置可否。
“对了,月底我订婚,你来做傧相啊。”两人又聊了一会,孔令侃才告辞,临走来了一句,指指楼上“令伟脾气不好,早作安排。”
甄怀仁敷衍的点点头,送走孔令侃后,对细妹说“把我带回来的药熬上。”转身进了书房。今天开始戒房事,他正好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做。自己有四百万英镑,得好好想想放在哪?银行?不保险,日本可是会突破租界,到时候都便宜小鬼子了。国内?财帛动人心,国外?通过中法工商银行汇出去?去哪?欧洲也要打,美洲?美国?这次他还能发财吗?这么说他还真的介入航空谈判。
一夜无话,甄怀仁第二天一早来到了团校,昨天是特殊情况,今天他当然要来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好好看看。
“甄参事。”齐五身穿中山装刚刚巡视完操场上热火朝天训练的团校学员,就走过来和甄怀仁打招呼。
“齐五哥,你我就不必如此了。”甄怀仁递给齐五一颗烟“怎么样?”做戏做全套,孔令侃正式进入三青团的第二天,甄怀仁就打电话给邰蓑衣,说齐五的事已经妥了。不想当天下午,齐五就搬到了三青团团校来了,自愿配合如今忙不到头的林汉文主抓三青团纪律。
“很不错。”齐五接过烟为甄怀仁点上“训练虽然苦,可是大家的情绪很高。”
“到底是老行政,一下就抓住了重点。”甄怀仁笑着说“训练很苦很累,那日常生活就要优化一些。这样,以后每个周末晚上,组织舞会,聚餐。”
“那可是僧多肉少。”毛人凤提醒一句。尽管甄怀仁当初遴选时有意放水,如今总数三百人的团员里也只有四十名女学员。
“小伙子很棒,可是我们的姑娘更棒。她们应该享有这世间最美好的。”甄怀仁故弄玄虚的说了一句,只是后半句漏了底“否则,精力旺盛才容易出问题。”
齐五哭笑不得,点点头“我明白了。”
“报告。”两人正说着,有人走了过来,被接替方靳鑫的,如今担任团校政训处科长的黄庭礼拦住“团校第四大队学员虞曼婷代表我大队请甄参事训话。”
甄怀仁一看,正是当初金陵女子学院的那个身材妖娆的女生,笑着说“训话就不用了,和大家聊聊吧。”说着示意齐五一起过去。
因为是团校,所以校长的位子谁也不敢抢;因为用的是宪校的地,所以教育长的位子名花有主;因为老师大部分都是党部的,所以副教育长的位子也就责无旁贷。最终的结果是,林汉文这个团校教务处处长主抓学习;政训处处长甄怀仁主抓纪律,各管一摊。可是因为三青团秘书组里甄怀仁管着林汉文,也就变成了甄怀仁成了团校第一人。
实话实说,甄怀仁的口才并不怎么样,尤其是他事前也没有准备。奈何这将近一年的经历尤其是收听神秘广播后,他的眼界已经远远超过了当下所有“……有人说姓甄的,你说的不对,你看看我们的首都,看看天津,上海,高楼大厦,尤其是上海,号称‘东方巴黎’,多么繁华,多么昌盛。我要说,不,你不了解,那不是真实的。什么是真实的,国家步履维艰,西北,西南,华北,各行其是。盗匪横行,无赖遍地,黄赌……”甄怀仁虽然说的处处是狠话,可是又狡猾的绕过了所有的雷“这才是真实的国家现状,我们每个人都见过,听过……”
周围的人立刻鼓掌,甄怀仁也不管他们的真实想法,笑着和那个身材妖娆的虞曼婷还有她身旁的大眼睛点点头,扭头在齐五和林汉文等人簇拥下走了。
中午吃完饭甄怀仁就来到宪兵司令部上班,王子平让他戒房事,弄得他很不习惯。不过灵机一动,抱抱也不错。于是秘书安占江上尉就做了一中午的抱枕。
“你吃素了?”安占江站起来一边甩手腕一边说“压的我半个肩膀都麻了。”
甄怀仁笑着摸了一把“我弄了个生儿子的秘方,让我调身体呢。”
“难怪你昨天好端端的喝那些药。”安占江撇撇嘴“多久?”
“什么多久?”甄怀仁没反应过来。
“你调多久?”安占江瞥了眼甄怀仁“我不管,反正我得有个傍身的。”
甄怀仁笑了“保底一个月,最好三个月。我……”
“那就三个月。”安占江直接说“我监督你。”
甄怀仁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你信不过我?”
“别的事不知道,这事上真不好说。”安占江得意的笑笑“某些人可是荤腥不忌。”说完就跑了。
甄怀仁笑骂一句。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正要坐下,电话响了“第四课,甄怀仁。孙导你好你好。经费收到了,那就好,当然,随时可以开始,我立刻打电话给宪校让他们配合。好的。”挂了电话,甄怀仁立刻打给了林汉文,说了情况“一定要密切配合,这是宣传,宣传三青团,让整个国家看到我们新风貌的一次活动。嗯,有问题就立刻打给我。”甄怀仁挂了电话,继续看未来民生可能得缺口。他不是圣人,他可以想尽办法为国家贡献力量,可是具体到个体,他也不会毫无原则。毕竟天下间的难事不公太多了,他只有活的更好,才能帮助更多人,自己保证不囤积居奇已经是良心了。
正看着,安占江敲门后走进来“课长,孙股长来了。”
甄怀仁点点头,片刻后,穿着少校军装的孙礼对着安占江再次行礼后走了进来“课长。”
“我昨天给老常说了,你现在专心致志配合安秘书给我盯着那几个人,如果事情紧急,联系不上我,可以就地制裁。”甄怀仁平静的说。
“是。”孙礼敬礼,待甄怀仁没有吩咐后,才从文件包里拿出了几页纸“这是谭忠恕等人从铜山站回来后的行踪。”
甄怀仁接了过来看了看“多了个女人?”
“是的。”孙礼赶紧说“说是杜明的远方表妹,来投奔他的。如今已经成亲。”
甄怀仁皱皱眉头“算了,只要他们没有做蠢事就行了。”说着把报告放下“嫂子还满意吗?”
“一来就住大房子,有什么不满意。”孙礼咧嘴笑了。这是实话,他在上海不过一个小侦探,遍地青洪帮,可没他们太多的发挥余地。所以一家子七八口都窝在狭小的亭子间。
“那就好,老方他们都是科班出身,我太了解了,眼高手低,关键还要看你。你有了成绩,他们也跟着沾光。”
孙礼赶忙答应。这时电话响起,孙礼立刻说“课长您忙,我出去了。”
甄怀仁点点头,拿起电话“第四课,甄怀仁。”
挂了电话甄怀仁又拨了出去“我要出去。”
不多时,安占江走了进来,关上门,从休息间拿出一身便装“我都快成老妈子了。”
甄怀仁摊开双手,笑着说“你伺候我不就是为将来伺候孩子提前练习吗。”
安占江白了一眼甄怀仁解开了他的军装“你不怕老孙替我查出点什么?”孙礼毕竟是安占江的老部下,如今被甄怀仁调到了二股任股长。也就相当于间接增强了安占江在第四课的话语权。虽然安占江没有明说,显然内里隐隐有怀疑甄怀仁知道何尚武的一些事却没有告诉她。
甄怀仁笑笑“我只要保住你得安全,剩下的不管。”
安占江白了一眼甄怀仁,解开了他的皮带“只要他回来,我给你生多少都行。”看甄怀仁不高兴,却倔强的没有解释。
“不管他回不回来,你都是老子的女人,生不生,生多少,都是老子说的算。”甄怀仁说着抱起安占江。
“你别忘了,三个月。”安占江气若游丝。
甄怀仁骂了一句,想了想井上千代子,又笑了“老子伺候你三个月。”说着扛起安占江走进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