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大师兄他们几人在欧阳英昭的带领下欢欢喜喜前去保护公主,我没有与他们一同前去。一来欧阳英昭没有让我跟去,二来这完全是公事,没有我的分工我自然没必要去,不去也好,免得多出些有的没的糟心事。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早上出发,还未到中午大师兄和二师兄就返回营中接我去见公主。这个结果倒不很让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来得也太快了些。
大师兄见到我的时候五官拧在一起,他的担心太过深刻“胡师弟,公主怎么会认得你?将军带着我们才接到公主,公主就指名问为何不见你,才坐定就吩咐将军安排人来带你前去,你该不会犯了什么大事吧?”
我赶紧宽慰“大师兄,我跟公主有过一面之缘算是认识,您放心我并没有犯什么事。”
大师兄的脸色好看一些“那就好,把我紧张坏了,我一路都在盘算,要是你的罪过公主,那这趟前去定然凶多吉少。我也管不了这许多,只能带着你跑了。”
二师兄也开口“对呀胡师弟,我也打算跟大师兄一起带你走的,多个人也能多个照应。”
我哈哈一笑“谢谢两位师兄那么袒护我,为了我的小命连家国大义和前途都不要了。”
看我还能调侃他,大师兄相信我说的话“没犯事就好,那就赶紧跟我俩去见公主吧,将军和公主都等着呢。”
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我们三人就到了公主府外,隐藏在城中一座不大的府邸,看样子并不是新建的,大概是公主从别人手里买来的。门上挂着“宁园”两个字,进了大门,在丫环的带领下前去见公主,也窥探了府邸的大致面貌。院落不算很大但设计很精细,花园、假山、亭台、水榭一样不少,置身其中既静谧又显得生气盎然,身份地位高的人就是有品位。
见到公主时,她正在一众将士的陪同下熟悉自己的府邸。丫环禀报我来了,公主很开心,花蝴蝶一样朝我飞过来,好看的笑容银铃般的声音“胡梦,你来啦,快来看看我的院子,以后我们见面就方便了。”
我清了清嗓子,提醒她旁边还有那么多人,接着给她施礼。公主嘿嘿一笑“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还那么多礼数,你要是个女子我们一定是好闺蜜。可惜呀,你是个男子,非得讲什么男女有别也是麻烦。”
“公主,你我身份有别,给您施礼是应该的,这样也不影响我们是朋友的事实啊。”
她很开心“那你就陪我熟悉一下这个院子吧,我也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有你在身边我感觉安心多了。”
我点头跟在她身边慢慢往前走,欧阳英昭带着大师兄他们跟在我俩身后,让我如芒在背,不知道要怎么迈步怎么甩手。
实际上公主除了刚见面时有一点小激动,一路上都十分大方得体。我们陪着她将每一个小院每一间房子细细看过来,她让丫环仆人记下,哪一间用作她的闺房,哪一间用作客房,哪一间用作待客室,哪一间又是书房琴房。哪里要种一棵树,哪里需要放一张红木桌子,在哪里再放一盆花等等。
一路走下来,我发现公主对园林设计房间摆设也很有研究,别看她性格大大咧咧,安排起事情来不仅非常有条理还十分细致很有艺术品位。
等她开心的拍拍手“好啦,就先这样吧,你们尽快将我说的置办好,之后再逐步完善。”丫环仆人们齐声答是。
公主转而对我们说“欧阳将军、胡梦,今天你们陪了我一天就留下来吃饭吧,我从京中带来的大厨手艺很好的。”
欧阳英昭答是,我也没有推辞。看到气氛很和谐,我将我的师兄弟们一一介绍给公主,公主笑眯眯的“既是胡梦的师兄弟,胡老将军亲自调教过的,又是欧阳将军的兵,肯定错不了。”师兄弟们很开心。
原本以为欧阳英昭会趁着回城的机会回将军府待上两日,但他吃完饭便向公主辞行,说要带我回营。公主道“欧阳将军可否在门外等上一时三刻,我跟胡梦说两句话,说完你们就回营,绝不耽搁。”
欧阳英昭非常识趣的退出门外,公主凑近我“知道我为何来边关吗?”
我看着她摇摇头,她接着说“原本父皇的赐婚圣旨一到,你进京与我完婚就是了。”我被惊地七荤八素的,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毕竟那是“原本”的事。
“那完全是因为你们胡家名声太大了,父皇一厢情愿想把我嫁到你们胡家。至于为什么是我来而不是赐婚圣旨来,我可跟父皇说了,我的婚姻大事我必须慎重考虑,绝不稀里糊涂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得亲自来考察父皇为我选的人到底是什么样,能不能配得上本公主。”
好一招合情合理的缓兵之计,我不由得冲她竖起大拇指,公主瞪我一眼“我的时间可不多,你尽快跟你的心上人成亲吧,这样你就不用娶我了,我也好给父皇回话。”
我一笑“何必这么麻烦,公主在边关玩个一年半载,腻了就回京。就跟圣山去说胡梦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入不了公主的眼,请圣山重新给你觅个才学兼备,品行端正的如意郎君不就好了。”
“你有没有良心,本公主要是看得上那些俗人还用等到现在?你胡梦一日不娶妻我就觉得自己还有希望,除非你跟心上人终成眷属,你身边再没有我的位置我才能死心。真到了那时候,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就行,反正不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我心里不好受,不光因为公主对我的深情厚谊我无法回应,我还没法跟我的心上人成亲。也因为公主那么无私的想要成全我,为我承担来自天子的威压。我一刻也不愿多呆,我害怕面对公主会忍不住将一切真相告诉她,腾一下起身“胡梦谢过公主,此事我会考虑的。”
跟欧阳英昭骑马奔驰在回营的路上,天黑沉沉的压下来,我们各怀心事无话可说。之前的每一世我也没能跟我心爱之人成亲,可我要面对的只是爹娘的伤心与失望。甚至因此我还能多陪陪他们照顾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这一次,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让圣上收回成命,那我是不是只有跟公主成亲一条路可以走?否则我将让许多人陷于危难,爹娘、兄长肯定不能幸免,还有在我家兢兢业业半辈子的陈叔、安叔,难道我要拉着他们为我不切实际的情感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欧阳英昭毫无征兆的问“怎么,公主给你出难题了?”
我答非所问“将军可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既是终身大事,当然是用一生去选择、去证明,没什么好想的,做就行了。”欧阳英昭难得不用一两个字说明事情,这倒说明人家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既如此,那我不如就找他要一个办法。
“将军,很多时候个人感情是不重要的吧?”
“个人感情当然只对自己来说重要,所以自己守护就好。” 也许自己守护的意思就是在心里独自深情,哪怕是你深爱的人也不让他知道有你的爱存在,平日里各自安好,他需要时挺身而出,这倒是很符合我的情况。
可是,现在真的要实打实考虑成亲,我却过不去心里那一关,爱一个人坚持了几百年,我可以为他孤独终老却无法接受与他之外的任何人结合,哪怕是假的,哪怕她贵为公主,哪怕她善良真诚招人喜欢,我就是没法接受。
在夜深人静时,我们回到了大帐。欧阳英昭留下一句早点睡就躺下了,想了一路我倒也不那么着急了,反正也不是明日就要回话。在涅盘的关心下,我未必能活到必须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好好睡一觉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