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阿毛和他所在的黑社会小团伙共38人被送上了驻巴比伦的军事法庭,全体死刑立即执行。军需官开除军籍,渎职罪判刑1年,缓刑1年。
由于黑市几乎支撑着下城区绝大部分居民的衣食住行,这件本来不大的案件的差别待遇,影响超出了预想。加之随着越来越差的生活条件,越来越明显的差别待遇,引起了巴比伦下城区极大的不满,群体的怒气逐渐积累起来。
巴比伦土着新人类对人类驻军的情感,由一开始的畏惧、尊敬转变为不满、愤怒。
红彩鹤被撸去了妇女共同进步会会长的位子,失去了那股威风凛凛的尽头,那一身被缎子衣服勒起来的肉,也不再颤颤巍巍地昂着头,倒像突然泄了气似的一层层堆在身上。她只能闷闷不乐地被罚了带着电子镣铐进行社区服务。但是人们的怒气并没有放过她:“该死的皮条客”“没良心的新人类老鸨!”常有小孩用土块打她。
“为什么又要打包行李搬家?”sisi问苏珊。
苏珊一边熟练地给家具套上白色的罩子:“出了这些事儿,都说逄克府风水不好。而且最近连上城区的治安都开始变差了,听说上下城区交界处还发生了暴乱呢。机器人警察都被打砸烧了。朋克先生的一个朋友邀请他和F夫人去皇后半岛的别墅区居住,那里可是巴比伦最富贵、最安全的社区,全都是人类贵族在居住。听说连这次人皇陛下的行宫都会设在那里。”
Felix则在休息室问庞巴迪:“你真要去?”
庞巴迪-朋克道:“我好不容易拿到国防部的许可。想想,军队军需供应!银京都-也丹线的运输和采买!这里面绝对藏着巨大的商机,简直就是遍地黄金!这个机会决不能错过,我们不能总在逄克府寄人篱下呀!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家。你不是喜欢做儿童相关的慈善吗?只要这单拿下来,想要领养多少,就领养多少,你在家里开个联合国也没问题!”
Felix叹气:“可是红彩鹤……”她没说下去,起身袅娜地上了车——不过,她对于频繁搬家的抵触情绪,在到达临海的那栋巴洛克风格的别墅的瞬间就消散。与乡村风格的逄克府比起来,这里简直像热带古文明的一座蓝白交映的宫殿。
高而雪白的大理石爱奥尼涡卷的柱头上,顶着描金的、雕刻众神战争的山花。柱廊的阴影下,各色大理石拼成马赛克的地砖,描绘着海洋风格的装饰画。层叠的流泉从花园,以不可思议的路径,像输水道一样从高处飞湍而过,给庭院中洒下窸窣的水声。
离开别墅几百米,从石阶上走下去,就是雪白的海滩和碧蓝的大海。
Felix在这座宫殿般的别墅中过上了比她盛年时更奢华的日子。
王簦将庞巴迪调到前线运军火,庞巴迪远去。
庞巴迪不在的日子,王簦就常以朋友的名义来拜访Felix,想各种办法逗她开心。从逄克府带来的仆人们常常能看到两个人并肩走在海滩上。——但他一直没有任何越礼的行动。
直到有一天,由于巴比伦下了大雨,匆忙从前线飞回白山的王簦,由于旅途劳顿,发烧了。王簦的住处就位于皇后半岛Felix奢华的别墅附近,却是一幢朴素到极致的清水混凝土房子。虽然设施齐全,但清水混凝土的裸壁和辐射出来的冷量,都让人觉得这简直是家徒四壁了。Felix满怀感激和愧疚,不顾流言蜚语,悉心在王簦床边照顾整夜。
当王簦从晨光中睁开已然凹陷的眼睛时,看见Felix趴在他那张行军床一样单调的灰色单人床边上睡着了,头发散落。她像一只落在混凝土笼子里的天鹅,用明亮的羽毛和温柔的体温,将整座堡垒都照亮了。
王簦伸出干瘦的手指摸了摸灰色的军用被单,决定将他从军三十年以来一直冷硬的单人床换成大一些的双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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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Felix头发蓬乱地回到她奢华的宫殿时,她赢得了王簦的信任,却引起了宅中仆人们的不满。
田妈妈已经入狱,领头女仆已经是苏珊。在独立的仆人工作室(这里大得像一间厂房),老戈登-克莱尔骄傲地站在长桌的首位。
“Felix夫人是我们新人类中杰出的艺术家,她作为演员,也是巴比伦城,乃至瑟肯兰联邦的代表。——但如果她做了那个人类特务头子的情妇,那她就是新人类中的叛国者、新人奸。我认为我们应当集体辞职。”
苏珊道:“克莱尔先生,Felix夫人在巴比伦无亲无故,我们不能就这样背弃她。而且现还没有证据……”
老戈登-克莱尔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谁不知道,王簦故意把庞巴迪-朋克先生调走,就是为了方便他对Felix动手?他们搬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金屋藏娇?”
男仆也纷纷道:“看看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田阿毛和很多新人类的青年,因为倒卖过期的军粮,就不问青红皂白地全被处死了!原初人类,他们是侵略者,他们是掠夺者!是我们新人类的敌人!Felix就是个背叛自己种族的婊子!”
苏珊道:“可是,这也不是Felix夫人能决定的啊?庞巴迪少爷是自己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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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声传到了主人的卧室。Felix一脸疲惫和绝望,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猛地灌了一口。然后问正在当值的sisi:“我听苏珊说过你,她说你是个大学生,一直不肯为他们工作——真是清高啊,真好啊。”
Felix抬起头:“你也认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可以甘做情妇、无耻的叛国者?”
Sisi有点疑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Felix冷笑,怒而说出了:“你真是自以为是!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有得选吗?我领养的孩子、逄克这一大家子、艺术的基金会都等着我养——你如今自命清高,怕是会跟我落得一样的下场”突然,铃声大作,老克莱尔亲自跑上来送信。
“不好了,庞巴迪-朋克先生出事了!”
Felix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通信件:“庞巴迪-朋克先生的商船在海运运输途中被瑟肯兰的船队截获,目前下落不明……”Felix一巴掌拍灭了读信机器人的开关,抱着头,崩溃大哭起来。随信附带的视频中播放了一段太阳玛丽帝国旗帜的商队被鱼雷击中的画面,巨大的水柱从海面上爆起,镜头剧烈地晃动起来。瑟肯兰的驱逐舰像一条条银色的飞鱼,劈开水面,在视频中留下矫健的残影。
镜头一扫而过的瑟肯兰军舰上,一个宽肩阔背的身影,有点眼熟。
“天哪,我该怎么办哪……”Felix一边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她万般无奈,举目无亲——她想到了王簦。
——“Felix小姐,你放心。”第二天,当Felix低眉垂眼地来到王簦的住处时,面色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王簦握着她的手说:“我一定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Felix看着他凹陷的脸颊、由于彻夜不眠工作而布满血丝的眼珠,突然内心涌起一股暖流。乱世之中,她感觉到终于有了一丝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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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要塞的指挥官和航空兵们也在认真地研究商船被拦截的这段影像。
拦截商船,这不算一次很大的冲突,但——“VIKI,计算视频中驱逐舰的航速。”
“收到——大约在120-200节之间。”
“什么!?”“这不可能!120-200节?那是船!又不是鱼雷!它是要起飞吗?”布劳迪摸了摸头上的冷汗。
“瑟肯兰已经掌握高速船的制造技术了!”指挥室中升起不可置信的低语。
“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海军司令部,现在、马上,越快越好!”赫克托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