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防疫前期贵族阶层和统治阶层的失误,导致瘟疫的爆发;又在海然城因恐惧和杂种子隔离带来了暴动,城市治安不良。四大贵族家族在过程中广泛地表现出:率领族人集体离开海然逃窜,扣押抢夺公共物资,动用私权拒绝隔离和身体检查。这引起三级平民和中产阶层的大幅不满。加之暴动围攻宫殿的叛乱行为,戴克里先感到一种巨大的危机。
在瘟疫造成的城市失序中,占朔首先通过萨宾沙洲的数据发现杂种子阿玛颂对于瘟疫的抵抗力较强,借用官方渠道和星姓在技术官僚中的渠道进行宣传。伯里克利的支持者们在占朔的组织下,组成“志愿者联合”,帮助收容病者、隔离、治疗,维持城市秩序。杂种子阿玛颂志愿者在后背上用荧光颜料画出双树交缠的标志,广泛地进行服务。让“杂种子是双树之子”的信念深入人心。
萨宾沙洲征伐的杂种子兵团为拓边打下汗马功劳,在海然财政危机之时,庞培借大宋贸易的银两和物资提供了高额的无息贷款,
杂种子军团的声望和支持度迅速上升。克军和庞培带领杂种子阿玛颂兵团满载着宋国的丝绸、茶叶、工艺品、香料、书籍和美丽的嗣人艺术团(弄潮儿和戏剧班子)返回海然,全城巡游,公民自发夹道欢迎。连白虎内城也挤满观看的嗣人,纷纷把梅司奉为传说,说伊以一己之力,阵前挺身而出,当众说服两国停止战火、建立盟约,不禁心驰神往。
元老院为了挽回危局,和戴克里先进行“客厅会议”,商议推举克军上位,以拥立之功拉拢克军支持元老院。为了制衡克军,元老院还主动示好庞培,提议出,萨宾沙洲本来就是海然的一部分,他依法也是海然的公民,因此也有资格参选海然王者,让他和克军共同担任二王,共同执政;而在实际操作中,可以让他回归萨宾沙洲,尽享独立的主权和税收、贸易。如此一来,当庞培忙于萨宾沙洲的开拓,海然就只留失去军团的克军一王。
行军帐中(我们看来是秋原那条白色的船),克军、苏智、占朔、星张和秋原君、梅司等坐在一起,商议此事。
“兄长,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可以继承长兄和伯里克利的遗志,推进废除世袭的阶层制!”苏智道。星张也道:“这是大好事啊!我们不就是等这一天吗?”克军被元老院算计过一次,默然不语,她抬头问秋原道:“老师是什么意思?”秋原知道她说的是阿重瑕,道:“老师说伊已经退隐当了个图书管理员,但如果公子有愿望,伊愿意帮助公子。”
梅司道:“克军,我们汉人有句话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害。你一有战功的威慑,二有和平盟友的支持,三有治理瘟疫的经验,四有杂种子的优势,五有庞培财力的支持。”克军叹了一口气道:“你所说的五点,都是摇摇欲坠的流沙之基石。战是功绩也是威胁;盟友随时可能变幻;瘟疫如何不让它卷土重来还未知;庞培以后也许会成为威胁;杂种子只不过是贵族用来掩盖民意的幌子,如果下次是反对杂种子,我又会因为这点而被赶下台。”
占朔道:“公子所畏惧的是什么?”
克军深深地盯着变幻莫测地大海:“众人皆是权柄的奴隶,我参不透权柄的本质。那个位置太危险,周围都是欲望的暗流和礁石;民众的心思起伏不定,如同这变幻莫测的大海;生命之树的枝条突兀地枯萎又生发。我站在现实之神面前,总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真理之神又不肯将她的羽翼盖在我的头顶。”
占朔道:“伯里克利的死让公子感到畏惧了么?”
克军道:“是。”
占朔道:“如果公子如同伯里克利一样,直接面对死神,最后悔的将是什么?”
克军道:“我最后悔的将是我未做过的一切,未能站在大母神树的面前、未能站在真理之神的面前,未能看清生命双树的源头。”
占朔道:“既然如此,真理之神将她殿堂的大门对你打开,公子为什么畏惧了呢?”
克军道:“那是权柄之神充满诱惑的沼泽,什么会是真理之神的领域呢?”
占朔道:“公子,真理不存在于纸页之中、殿堂之内,真理在于现实最激烈的地方;真理不在于抒情的诗歌、华美的戏剧之中,真理在于枯萎的海田、被抢掠一空的金库、分配不均的嗣人、死人的病房和没有硝烟而尸骨累累的战场——公子你知道吗?当我在瘟疫现场,看到人鱼不分贵贱、出身、姓名、财富、容貌地死亡,无论他们怎么虔诚地求神、自我鞭挞、饮食奇怪的药方,蛤蟆、鲸骨、海豚的粪尿,都没有用,那时我才明白,那就是真理之神的剪刀,将背神之人一一剪除。”
信念需要用刀剑、钢铁和黄金来扞卫。(熙宁四年10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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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母神树的祭司、公民大会的主席、元老院的长者,三人各执代表权柄的法器,聚集于森林一般的束柱交错的大母神树的神庙。克军穿着正装,腰佩战杖,站在座头鲸的镀金战车上。鲸鱼慢慢地游着,在夹道公民的欢呼声、抛洒的花瓣和海藻叶、闪烁的贝壳粉末中全城游行。梅司改换了人鱼嗣人最庄严的白色金线绣满宝石、珍珠和海浪波纹的缥绡长袍,批发戴金,在白虎内城等待她。
车队到达白虎内城的最底层广场,梅司吻克军的手,然后登车,向内城的嗣人公民示意,爆发出欢呼声。
高高的采光窗,光柱如森林中洒下的阳光,交错地落于神庙的地面上。两侧站着整齐的银色戎装持仗的阿玛颂,公民欢呼。硕人官员贵族都穿着白色的长袍,内史臣(嗣人)穿着五颜六色华丽非常的绣花、轻薄挺括的缥绡长袍,散着长而闪光的长发,鱼贯而入。
梅司先被内史臣引导着跪在巴西利亚中厅一侧的红色软缎案上。
克军披着战袍,在悠扬的鲸号鸣声中,跪于大母神树前。
大母神树的祭司进行了冗长的歌唱、赞歌和颂神。结束了她的仪式,然后向公民大会的主席、元老院的长者示意。
“大母神树的旨意,授予你公民的权柄。”公民大会主席(天王姓)将钩形权杖递到她的右手。
“大母神树的旨意,授予你祖先的智慧。”元老院的长者(尤里斯姓)将金色果实递到她的左手。
“大母神树的旨意,授予你王的称号。”祭祀(源姓)将王面目高高举起,大母神树圣殿的采光窗的光柱在此时此刻,集中在上面雕镂的大颗宝石上,发生奇妙的散射,那王面目如同一盏流光璀璨的荧光灯,闪烁着被点亮,发出夺目的彩色光芒。众人被这天地交融、日月应和的景象撼得心神震动。
秋原君庄严地捧着一个金盒出来,后面跟着贵族的内使臣(相当于人类的内命妇),他们将这个授予梅司。祭司赞道:“你必恋慕你的主上,多多地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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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司心神不宁地坐在休息室中,一切恍若幻梦,有些不真实,他看着眼前黄金雕镂成船型建筑的印信,这是作为人鱼的王的正配偶——御台阁的法律信物。(御台阁相当于人类的皇后,这是一种敬称,我不敢直接称呼您的姓名,用称呼您所拥有的宫殿来避讳,所以称为御台阁)
他突然成为一个完全不熟悉文化中,地位最高的男性。
秋原君毕恭毕敬地伏地跪拜。
梅司突兀地站起来想要把他扶起来,秋原君阻止了他,道:“御台阁大人,请您下令下臣平身,否则下臣不能直视您。”
梅司只得照他说的做了。
“谢御台阁大人。”梅司道,“请您时刻谨记,从今天起,您就是整个海然及其所有属地、子邦中,地位最高的嗣人(男性)。其他所有嗣人(男性),都只能吻您的手,公众场合不得接触您手肘以上。人鱼嗣人与硕人制度不同,硕人由于事实上杀死对方非常困难,符合人人平等、人人可复仇的自然状态,实行民主制;嗣人由于可以被彼此伤害,为了谨防这种情况的发生,实行严格的等级制。
从今天起,王的宫廷、白虎内城都是您的管辖范围。如果您信得过我,请行使您的一项权力,任命我为白虎内城的总取缔。就如同陆上人的皇帝任命丞相,国王任命首相。您放心,总取缔完全对您负责,伊的权柄完全来自于您,任命不必通过任何其他人或机构的同意。你也可以随时罢免伊。”
“我应当怎么做呢?”“只要在白虎内城的范围内说出您的命令,大母神树就可以识别出来。”“说出来就行?”
梅司有点疑惑,他咳嗽了一下,觉得有点傻:“任命秋原君为白虎城总取缔。”(ps这两个命名借鉴了日本电视剧《大奥》)
休息室的内部闪现出一道环形的蓝色光,一个非常机械的女声:“请确认,指令,任命秋原君为白虎城(括弧风神号括弧)总取缔(括弧生命维持部负责人括弧)。指令发起者,风神号系统A副舰长,梅司,身份确认。请稍等……指令生效。”风神号效忠于碳基生命,昆仑号自己成了硅基生命
“这就是海然和大母神的沟通者——大母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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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司将申昌遇召来,请他帮助自己。按照秋原君的建议,任命他为内少使(他本身即是克军的猎物)。于是秋原带领两人一起在城中,一边走一边解说:
“申少使,我听确绾上人夸奖你,说你的五德进步很快,尤其是在品香之学上,显出了自己独特的才能。”申昌遇道:“我虽不知道学这些东西干嘛,但小小技艺,对我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秋原君点头,然后对着梅司恭敬地道:“御台阁大人,请看,白虎内城和宫殿,就如同你们陆上人的宫城和后宫,是海然为王室的基因多多延续而提供的福利,也可以说是一个宝贵的基因库。伊们不像陆上人那么被圈养,嗣人可以生活在白虎城之中,受王征召入宫殿。
身为内臣的职责,一是取悦于王,使王的基因传承下去。
二是传承人鱼的文化和艺术,因为嗣人身体的柔弱,精神更适宜用在抒情的方向,而非开拓、计算、建设这些非常劳心力的事物。而且嗣人不擅长计算和逻辑,理性更差,不适合研究。
三,也是最重要的,是产生和广泛地抚育人鱼的后代。包括王及其他人鱼硕人的后代的幼体,直到他可以入学。如果是嗣人后代,可以在伊成年后选择留在内城或是与硕人组成家庭。我们人鱼与陆上人的家庭形式有镜像的相似,但不完全一样。
后代是我们人鱼最宝贵的财富,人鱼硕人的子宫退化,无法在体内孕育后代,因此如果有幸受精之后,会以卵的形式留存腹中,我们会将胚胎取出,置入生长釜之中,生长成婴儿后,再交由抚亲照顾。因人鱼硕人的阿玛颂常常作战、从事公共生活,不能完全地保护家庭,所以在他们出征或拓荒之时,白虎内城就作为他们的眷属、嗣人们的生活场所。城外的家庭比较接近稳定的母系多配偶家庭,城内的则比较接近群婚制。进入城内的嗣人,理论上都可以被王临幸,只有和王建立长期的爱情关系的,才会迁入宫殿。不过,只要是王选中的嗣人,只要在城内,伊的交配权都归王所有。在我们的文华中,被王选中并不意味着侮辱,而意味着光荣,说明此嗣人的基因优秀,因此无论伊的母系家庭还是主系家庭,都会很愿意让伊与王诞下孩子。
**十二父系贵族嗣人**
嗣人中也存在贵族和非贵族的差别,但并不像硕人那样,可以以功劳、婚姻上下。人鱼嗣人中的贵族全员都是十二父系贵族,伊们的祖先全部可以追溯至最早的十二个男性。其余的非贵族,全部都是陆上人归化至人鱼的。人鱼嗣人的贵贱区别之所以这么明显,是有原因的。御台阁大人,你们有没有发现,所有的杂种子都是硕人?那是因为,人鱼和陆上人无法产下能够从生长釜中正常存活的男婴。其中的原因我们也不得而知,似乎我们的大母神在有意剪除杂种男性。
人鱼从母姓父氏,非贵族的嗣人一般不称氏,十二父系嗣人的氏分别是:A、R、c、b、F,波多野、胡赛、柯里昂、牧神星、唐、金、大熊座阿尔法。比如秋就出身R氏。伊们在内城由于长期拥有特权和家世,长期占据高品阶,形成一股势力。但人鱼的氏并不像姓那样具有家庭组织的性质,只相当于一种虚名或者名牌的贴金手段罢了,伊们最重要倚仗的,还是是其母系家庭的四大贵族的势力。
宫殿内可以侍奉王的嗣人,从下至上分为三个大品阶,分别是羽郎、侍中和使臣,各层内又分三个小品阶,羽郎分为一星少羽郎,二星中羽郎,三星上羽郎。侍中和使臣都是类似。加上无品阶的白丁,一共十个品阶,申少使目前就按照惯例,为七阶的一星少使臣,秋的品阶目前为二星中使臣,总取缔是我的职务,君也是一种敬称,是因为我侍奉大公子得到的封号。”
申昌遇道:“第七阶??行明师兄,枉叫你一声师兄!给我这么低!”
梅司道:“不期你数反了,人鱼的阶层和我们的品级是反的,数字越大越高,而且从零开始计数,你只比秋原君低一阶,而九阶的三星上使臣一般就像朝廷的一品太傅太保一样是虚阶,封给老大人的。”
秋原笑道:“申少使,你应当注意对御台阁的礼仪。还有就是,不是太傅太保,而是相当于给太后太妃的。御台阁大人,你要尽快适应你的职责,准备陪王上检阅宫廷内臣。你们陆上人有句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说白虎内城是有稳定城市形象的,那宫殿就是王上个人的乐园和娃娃屋,完全为了服务和取悦他而改造。在后宫这点上,我们人鱼并不像人类那样尊重什么‘祖宗之法’和约定俗成的规矩,更尊重个人爱好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