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来是因为花月冷的事,公仪葭月在吃饭的时间上倒是花的少,平常看他吃饭磨磨唧唧的,这回,倒是吃的极快。
陌上尘意外的看了眼,然后同时,心思也跟着沉了下去。
……不管他怎样想移开他的心思,他心里,却始终都在惦记着花月冷。
明明他都跟他说了,无论怎样都可以救他,可他,却丝毫没有想要与自己同游的心思。
明明他……也渴望想带他出来走走,看看这边的世界……
陌上尘的心思他不懂,他始终只惦记着花月冷的安危。
如果……倘若……他哪天出了事,他也会这样惦记着自己么?
想着,陌上尘突然轻叹了口气,平静的问了句。
“阿月,本尊能问你个问题吗?”
正给自己倒茶的公仪葭月动作一僵,木讷的看了眼突然认真的陌上尘,迟疑了许,放下茶壶才点点头。
“嗯。”亦应的认真。
陌上尘望着他斟酌了许。
“你是不是始终觉得,边境的战争,都是本尊的错?”
公仪葭月端至半路的茶杯顿住,稍许,才缓然放下,没有喝。
他望着陌上尘思忖了片刻。
“都有错吧。”说的委婉。
如果说的太直白,肯定会伤害或刺激到他,所以,公仪葭月以旁观的看法回答。
毕竟,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的,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对方若无心挑起战争,那么这战争怎样都不会发生。
同样的,对方若有心,不顾忌,自然一触即发,就像现在的局面。
陌上尘意外的看了他眼,没想他会这样回答。
但,也不免失望。
因为,他这话不过间接说了自己有错,有自己的原因。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完全相信自己,不是吗?
陌上尘心思低沉,面色却平静。
他细打量了两眼公仪葭月,了然的点点头。
“嗯。”
深吸了一口气,无澜道。
“等救了花月冷,本尊陪你去边境战场吧……”
闻言,公仪葭月甚至有些震惊的望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反正本尊也呆着无聊,去打发些无聊光阴。”
还没理解过来陌上尘的脑路,陌上尘又莫名解释了句。
说着无聊模样的起了身,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今天就到这,明天再行程,你自己挑间房休息。”
陌上尘平静无澜的说完,最后深情的瞄了眼有些呆木的公仪葭月,便走了。
莫名的,公仪葭月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孤寂落寞。
他亦有些呆愣,莫名奇妙的就望着他上了三楼。
去客栈房间休息了?
公仪葭月:“……”
自己应该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他怎么就……不开心了?
望着陌上尘离开后,公仪葭月在桌边呆坐了片刻,才离开,同样上了三楼,让店小二给他开了间房,然后便去休息了。
本来到镇上就已经是傍晚时分,等他吃了饭,再到房间休息时,差不多就已经晚上了。
原本傍晚时分飘得稀零的雪,一到晚上便越发的肆意了。
大朵大朵如鹅绒洁白的雪花轻飘飘的于风中洋洋洒洒的飘落世间,竟凑起了一道静谧美好的乐章,听着让人无比舒心,又……似有些怅然。
官来客栈,公仪葭月的房间。
房间里,在屋外雪景的映衬下微泛着明晃,倒不是很黑暗。
躺在床上的公仪葭月本睡得熟。
蓦然,这人闭着眼突然如诈尸般直接坐了起来,然后唰的睁开了双眼,动作无比僵硬,抬腿下了床。
他的动作就跟梦游似的,动作诡谲,自己去木讷的穿了衣服,寻常陌上尘会替他裹上的大氅没有披,顿了秒,周身光芒一焕,瞬间消失在了房中。
于此同时,在隔壁房间的陌上尘枕着手臂和衣躺在床上,亦倏地睁开了眼睛,眉头微皱,幽深的眸色在黑夜里如一汪深潭,冷得发亮。
玉霄峰,位于此镇不远的一处山巅,山巅上住有一派修行人士,名曰,天逸门,也算个有名的修仙门派。
此时,山上亦是白雪皑皑,万里雪飘,高耸的山峰,如立挺的雪峰,威严冷峻,又似仙气缈缈。
层层华楼叠嶂,错落有致,典雅而奢华。
一雅静的房间里,烛火通明,暖炉正旺,丝丝香薰缭绕于房中,惬意且馨雅,无不透着典雅的浪漫奢华。
有丝纱于房檐飘曳,跟房中熏香纠缠。
明明感觉冰冷的大殿,于这些东西一衬托,倒是温暖华美了不少。
骤然,偌大的大厅里光芒一焕发,一白影现了身。
那人身影纤长,洁白清华得似屋外的雪。
然,他一出现,突然身子一颤,抬起手捂了自己的唇,低咳了几声。
在安静沉谧的房间,啪嗒啪嗒几下声音清晰的传来,灰色透亮的玉石地面,瞬间就聚滴了几滴鲜血。
“啧,怎么伤得这么重?你千万别死了,到时利诱不成,还得给你找个地方掩埋!”
蓦然,一女子嫌弃的声音从一旁的帘后传来,接着,一只玉嫩的手便撩开了帘子,主人即走了出来。
听到声音,面前的身影完全没什么反应,就那样平静的收了捂唇的手,目光呆滞,直直的视着前方,嘴角,那血还在往外流,沿着他的下巴流下,从脖颈染浸到了他的衣襟上。
女子缓然踱步到他面前,她面前的公仪葭月一副失了神智的模样。
那女子,便是白天遇到的女子。
果然被陌上尘说中了,这人,真给他下了毒。
不,确切的说,不是毒,而是蛊。
女孩还是之初的粉色纱衣,她围着公仪葭月打量了一遍,又踱到他面前,看着他嘴角还在流淌的血,不悦皱了眉头。
——这人,到底受了什么伤,自己没怎么他,怎么他这血止不住的流?
要是他真死了,他会不会怪自己?
“你……没事吧?”
女孩看他那模样还是有些慌,挠了挠自己的头,问了句。
稍许。
“应该死不了!”
公仪葭月目光还是呆滞的,就那样呆滞的回答了句,完全被操控的样子。
女孩:“……”
他这像是不会死的模样么?
她盯着他嘴角不止的血,纳闷的皱了皱眉头,又撇了撇嘴,有些不信。
——要不是看在她那冰山哥哥欣喜于他的模样,她才不对他下手呢。
鬼晓得他怎么回事,她蛊都没开始正式操纵,他就……
她这里还在纠结该怎么做时。
飘雪里,天逸派大门口,骤然白雾一散现,陌上尘一身冰冷站了那里,手臂上,挂着公仪葭月白日披的大氅。
他眉目幽冷,不见底的冷色眸子仿佛如此时飘雪的大地,寒戾。
他冷眉盯着天逸派奢宏的门眸色一沉,都没动手指。
“砰!”
巨然一声,大门连着一丈多高的围墙直接被轰炸飞,直冲而去扫过的力量在地面划了一条大道般的坑,有数十米长。
这一声巨响,整个天逸派都听得清晰,即震惊。
稍许安静后,派里的人都奔了来,手里握着长剑,全都围堵了陌上尘面前。
在飞雪的夜里,天逸派的人看着长身而立的陌上尘,如似见到了谪仙亲临,莫名的压迫威严。
又……被他玉清隽逸所惊艳。
众人,大概几百来号人,望着这样的陌上尘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
“……公子找谁?无冤无仇,何故毁我天逸派大门?”
这时,迟到的掌门从人群后走了上来,打量了两眼陌上尘,俨然的问了句。
倒是有一派掌门的气势气质。
来人黑发玉冠,大概四十几的模样,长相亦威严,他身边,还跟着在街上遇到的男子。
大概,就是他的儿子吧。
陌上尘冷然的瞟了掌门一眼,眼里从没有过的透着冰冷杀意,瞟了眼他边上的儿子,视线直直的落在了前方的后院。
“自己把人送过来,还是本尊亲自去?”
寒冷如冰窖的低道了句,全身,都透着阴鸷。
“本座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如果公子是来闹事的……”
“父亲!”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他儿子打断,给了他个眼色。
他忽热明白,许是他女儿又胡闹了。
微顿后。
“不管公子出于什么,都不得毁我派大门,公子……”
掌门话没说完,陌上尘抬手一挥,一股力量带着风声势席卷而过,瞬间将挡他面前的人及他扫飞了出去。
“啊……!”
一阵惨叫,陌上尘面前瞬间就躺了一地哀嚎的人,全是天逸派的弟子。
掌门跟他儿子同样被扫出几米远,跌坐地上,捂着胸口,嘴角现了血。
“父亲!”
他儿子自己坐起,慌就去扶自己父亲。
这下,怕是惹了不得了的人物,自己父亲都被轻而易举给打伤了。
那掌门亦是愣怔在当场,被这样的人给震惊呆愣了。
这人……竟是如此强大?到了什么境界了?自己竟然连丝毫避挡的能力都没有?
陌上尘可不管他们什么震惊表情,他冷漠的斜了眼街上遇到过的男子,然后朝后院又走去。
地上原本痛苦挣扎哀嚎的人见他来,赶紧拖着胳膊腿让了位置。
陌上尘站在第二个院门口,淡然的打量了眼,盯着眸色一沉。
面前聚然一道力量袭射而过。
“砰!”
一道无形的力量,直接将后面几个院落的大门扫了尽,地上一条大坑直接延伸到了最后的院落,堪堪停在了那方厢房门口。
陌上尘就那样站在那里,可以一眼看到数丈开外紧闭房门的厢房。
再看不动手指头就将他门派大门毁尽,一览无余的模样,其掌门跟所有人都呆愣的忘记了呼吸。
未回神之际,面前恐怖的人突然身影一晃,直接出现在了数丈开外的厢房门口。
如此,这里的人才反应过来。
“阿紫!”
最先反应的是女孩的哥哥,他捂着胸口慌忙爬了起来,就朝厢房奔去。
还没跑两步,厢房的门已从里面打开,他妹妹走了出来。
看到面前的场景,一顿,瞳孔瞬间扩大,跟着是恐怖神色。
她刚打开门,陌上尘已一个晃影,进了屋去。
女孩还没来得及看他,就瞄到了一个影子,只感觉自己身边一凉,一影从自己身边窜了过去。
“阿紫,小心!”
男的担心妹妹的话喊到一半,觉得危险的人早已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