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羽都内,
沐晴看着从梦中惊醒,满头是汗的向从灵,眼里尽是心疼。
原以为上回安然醒来便已是熬过了刀伤,却不料这刀伤反反复复,以至从灵每每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多次问羽族圣医,给出的答复也只是身体疲劳受损,需长时间静养,可看着向从灵颤抖的眼眸,沐晴还是会止不住心疼,因此即便自己有多忙,也会抽时间来看向从灵的病情。
现下向从灵刚醒来,便紧紧抱着沐晴的身体,口中也还在呢喃着她的名字,
“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每闻此言,沐晴就会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他的心。
曾几何时,她才是被对方抱在怀里哄着的人,如今,自己也可以成为对方的依靠了。
尽管梦中有太多向从灵理不清的事,可只要睁开眼时有沐晴在身边,那就都没关系——只要自己还在她身边。
“咳咳——”
“主君,他该换药了。”
两人抱得太久,以至于忘了一旁站了许久的小雪还端着换药的盘子。
顿时有些尴尬地分开。
“从灵谢过小雪姑娘。”
虽然身上还带病,但礼节在向从灵这儿自不会废,且经过这么多事情,他深知小雪在沐晴心中的地位早已不是一个“丫鬟”可比,因此即使是为向家少主,向小雪表示谢意也在情理之中。
但很明显,小雪并不接他的茬,口中甚至还小声嘟囔着,
“都换了个世界了,还是这么弱……”
“小雪,你把药放在这儿,我替从灵换上。”
沐晴吩咐道。
小雪一改嫌弃的表情,立马忙道,
“不行不行,这种粗活儿哪能主君来呢,还是小雪来吧!”
沐晴瞪了她一眼。
“好——吧,那就辛苦主君,小雪先去外面候着。”
放下盘子后,还是忍不住对向从灵说道,
“我家主君心善,少主这辈子对我家主君好,我家主君就会对你好。”
又被沐晴瞪了一眼。
待小雪走后,向从灵一边撑着身体让沐晴替他换药,一边问道,
“小雪好像自从人界回来之后,性格就变了很多……”
“生死之交,我已拿她当亲姐妹。”
手指绕过向从灵健硕的后背,将纱布裹在胸前。
也难怪,有沐晴在身后撑腰,自是比从前更傲气了些。
神思回来,向从灵一低头,就看到三千青丝靠在胸前,青葱的手指已绕至前面,在伤口处打了个好看的结,皮肤相接,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察觉到眼前人身体上的变化,沐晴笑着抬头,
“怎么,又想起梦中的事情,怕我离开吗?”
殊不知自己那双澄澈的眼睛落在对方眼里,是那样的迷人而富有魅惑。
不知不觉间,少年人的皮肤已红成一片,不只脸上,甚至于敞开的腹肌都染成了红色。
溪谷自己受伤,他帮忙换药的时候都没见红成这样,果然,少年还是少年啊。
沐晴生了恶作剧的心思,又故意把头向他腰间靠,鼻息中的热气便扑洒在他身上,惹得他不由得向后靠。
“别动,动了药就换不好了。”
向从灵一怔,只能任由着沐晴在胸口间“作威作福”,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发丝在他身上掠过,犹如一只只游动的小蚂蚁。
其实药早就换好了。
沐晴又是一抬头,眼角已换成了满满的笑意,带着丝狡黠的目光。
“你伤口还没好呢,圣医说了不能乱动。”
“不过,浅尝辄止还是可以的哦~”
当鲜嫩的唇吻上他的那一刻,一切思绪都如水中月,荡漾得看不清本来的样子。
“可我们还未经各式礼仪……”
“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唯一真爱之人,难道你不是吗?”
“可是你的名节……”
“我都是雪国的主君了,该在意名节的,是你才对~”
若是就这样沉溺于水中,只要身边之人是沐晴,向从灵就什么都愿意……
月光如水,映照在两具痴缠的身体上,向从灵怕伤到沐晴,就总自己撑着,沐晴怕破开向从灵的伤口,又翻身为上……
这个月色,总是美好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小雪。
谁能想到只是照例陪主君晚间过来看望一下向从灵,一看就是两个时辰呢?!
虽说这一世向从灵待主子很好,也曾救下过自己的命,且依主子所言,上一世主仆二人迷落雪山也是另有原因……
可看见这张熟悉的脸,和他熟悉的脾性,小雪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他再有用些,用得着主子这么费心费力的吗?
说白了还是弱,一点也比不上自家主子优秀。
这么一想,我家主子可真好,如若她是这个世界的命定之人,那自己就是命定之人的维护者!
如此想来,自己的地位竟还比向从灵要高的多呢~毕竟能打破天道的,自己可是头一个!他向从灵就算每回都能给主子启示,可中间不也是愣头青一个,譬如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知道主子的来历,他的话,照主子的话说,就还只是个npc!
想到这儿,小雪不由得露出满意的表情,美色误人,谁说主仆情谊比不上他个红颜知己,说到底,自己才是沐晴主子的贴心人!
想到此,小雪不由得在门殿外跳起舞来,上一世自己尤爱女儿身,却是个投身姽婳城的男胎,这一世自己真成了女儿身,也算了结他的一桩心愿。
月光下,扎着双髻的少女翩翩起舞,别是一番欢快美景,却听得一声,
“小雪!”
小雪转过头去,不是别人,正是机枢亲收弟子——羽还真。
“羽还真?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雪停下了舞蹈,叉腰走到羽还真面前,却见对方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表情。
“这不是羽族大战之后,我关心从灵少主的身体,想着来看看么。”
“看要这时候看?!”
明月高悬,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不怀好意。
“别看你是机枢大师的弟子,就敢在宫中随意放肆,小心我将你通报到主君那里,看她还认不认你这个弟弟!”
“别别别——”
“哎呀,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为主君来的,不是为了看从灵少主。主君平日里太忙,我多次通报都不见得有回响,没办法,只能趁着主君每日来少主这里,钻个空子了~”
“主君就算再怎么忙,你也是她弟弟,哪怕通过机枢大师,也定然是能见到的,如此大费干戈,除非……你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面对小雪的步步紧逼,羽还真不由得为之一惊,什么时候小雪这丫头有这样伶俐的嘴。
“是是是!我是来向主君讨要个出谷令牌的。你也知道,如今雪国以溪谷作为新都进行建设,我师父一股脑地投入其中,根本没空回南羽都管我。
且最近人族大股涌入溪谷,进来容易,出去却难,牵连着羽都这儿也戒严起来,尤其三等以上臣子必须有出谷令牌才可驾驶星辰号出去……”
“星辰号?”
“你还要驾驶星辰号出去!”
“嘘——你小声点!”
羽还真忙用手捂住小雪的嘴,
“我就是出去查个机关而已!”
“天下第一的机关大师天机子都做了你师父,你还有什么机关需要到外面找,你指定是怀着什么坏心思,我这就去通报主君去!”
“别别别——”
羽还真紧拽住小雪的手,但实在拗不过,索性一松手,拿出腰间的东西,
“你看嘛!我若不是为了这个,何苦驾驶星辰号出去!”
羽还真手里,是一枚令牌,样子和金羽令很像,但又不同于金羽令,倒像是……
“人界地宫的令牌!”
当初机枢连同羽还真一起救他们出去的时候,小雪曾见过这只令牌,可是这和他出不出羽都又有何关系呢?
“你别是忘了,从灵少主的病为何会反反复复不见好?”
“圣医只说是长久疲劳,难道说……”
“没错,当初从灵少主为了救我们曾在地宫被伤过,可我翻遍《渊海天工》,也未曾从中寻到解法,直到我从杜清云口中听闻天涯子的事……”
与天机子机关术不相上下,却更添炼药之法,这世间唯天涯子一人!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天涯子就已经开始观察他们的行踪了!
“此事所涉重大,我必须先通报主君,由主君定夺!”
“可若让主君知道实情,势必会牵连众多,救从灵少主的命就晚了!”
小雪陡然看向羽还真的眼睛,对方眼里却只有认真。
若他所言非虚,从灵少主将危在旦夕,天涯子此人救人杀人仅在一念之间,如今听闻他已到了人界做国师,彼一时是救人性命,此一时,怕就是要害人性命了!
主子如此在乎向从灵,若他死,主子只怕也难独活!
“可光凭你一人出城,又有何用?”
“此技以机关为主,妖邪为辅,既然主为机关,机关之解法,就在机关之本身,我对地宫机关熟稔,找到解法而又不惊动人族,不在话下。”
但眼下最大的难题,就是先有一架星辰号出了这南羽都去。
“星辰号的事,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