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起,落叶纷飞。
宋怀愉后知后觉,自己斟酌回答的时间有些久了。
他拱手一礼:“父亲所选,自是极好的。”
宋屹闻言朗声笑开。
“你放心,日后为父也会给你物色一个好夫人的。”
“多谢父亲。”
好夫人,能有多好?他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好过宋怀瑾。
他只想要这一个。
“父亲,二弟。”
宋怀瑾阔步走进院中,身姿欣长,俊逸儒雅。
宋怀愉退后一步,拱手行礼:“兄长。”
寒暄后,二人告退时,宋屹特地嘱咐了:“如今局势未明,你们兄弟二人定要互相扶持,不可生了嫌隙,宋家以后便靠你们了。”
宋怀愉垂眸应是。
不是互相扶持,而是他必须辅佐宋怀瑾。
二人并肩走在檐廊下,说是并肩,实则是宋怀瑾微落后半步。
宋怀愉知晓兄长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可府里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旦有半点逾矩,不消一个时辰,就会传到王妃的耳朵里。
今日宋怀愉忽然不想再遵守这些压制他的规矩了。
他快步上前,跟上宋怀瑾步伐,二人真正的并肩齐行:“兄长可知与魏家长女订亲之事?”
宋怀瑾转头看向他,笑答:“知晓的。”
“魏大小姐柔婉端方,性子也不错,说是世家女典范也不为过。怎么了?”
宋怀愉一时哑住。
是啊,能怎么样呢。
可他还是不甘心,追问了一句:“那兄长可喜欢她?”
闻言,宋怀瑾眉心微皱。
他们这种世家联姻,极少能谈喜欢。更多的是有用。
父母尚在,宋怀瑾也没想过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子。
他沉寂了会儿:“父亲与母亲满意便好。”他的意愿并不重要。
“漫漫一生,能娶喜欢的女子当然重要!”宋怀愉有些急切。
他知道兄长并不喜阿柔。
宋怀瑾有些怪异地看着他,平时他们兄弟之间就如点头之交,再多一点的接触,就是宋怀瑾偶尔会问宋怀愉院中用度如何。
被平川王多次警告之后,平川王妃不敢公然为难宋怀愉。
但时常会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他,这些细枝末节宋屹很难照看到,可宋怀瑾会站出来为他鸣不平。
平川王妃孙宁遥见到儿子跟宋怀愉走得近些,便会闹腾,直到宋怀瑾保证会和弟弟保持距离,她才肯罢休。
“女子于我而言都一样,没有什么喜不喜欢。”他只求家宅安宁。
宋怀瑾正欲张口再说什么时,瞥见檐廊转角处露出一块粗布衣摆。
戛然止话。
向宋怀愉颔首之后,便匆匆离去。
宋屹说做就做。
没两日便带着媒人到丞相府提亲。
魏丞相与丞相夫人笑脸相迎。
魏悦婕回到后院,见魏悦柔还在喂养兔子,心觉奇怪。
未来婆家都上门提亲了,她怎么不急着准备绣品相送。
踌躇之间,魏悦柔也发现妹妹站在自己身后,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怎么这个表情?”她拿起一片菜叶丢到兔子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它一点点吃光。
“宋家来人了,你不去瞧瞧么?”
魏悦婕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独留魏悦柔一人在兔笼面前发愣,宋家,整个京都之中,唯一能登相府门的宋家便是平川王府。
可眼下无宴无喜,平川王府怎会有人上门。
她扔下手中被兔子啃了一半的菜叶,快步走向厅堂。
她绕到厅堂后,透过镂花雕窗看到来人时,惊诧不已。
来的还是王爷王妃。
“柔儿端淑,样貌也是一等一的,能结这门亲是我们家瑾儿的福气……”
魏悦柔看到孙宁遥对上自己母亲的笑容,顿时睁大双眼。
这两位平日里可都是不苟言笑的贵妇人。
等等,瑾儿?
宋怀瑾?
她可不想嫁给宋怀瑾,那人古板无趣,还不如宋怀愉呢。
“去安排一下,我要见宋二公子。”
“是,小姐。”
她不信宋怀愉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宋怀瑾。
国公府。
“噗——”
徐知颜口中的茶水悉数喷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态了失态了。”徐知颜接过挽秋手里的锦帕,颤着手擦干李婉脸上的茶渍。
李婉黑着脸,任由徐知颜小心翼翼地擦干脸。
咬牙切齿道:“是魏悦柔要嫁给宋怀瑾,又不是你嫁宋怀瑾,你激动什么?”
徐知颜忍着笑,接过挽秋的第二张帕子:“我……我是为他们高兴,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这鸳鸯谱是谁点的,简直妙啊。
宋怀愉平生最厌恶的便是他兄长拥有一切,他只能看王妃的脸色讨生活。
结果连他在意的魏悦柔也成了宋怀瑾的。
“据说,平川王妃笑得脸都快烂了。”李婉淡淡抛出这一句。
徐知颜又险些喷茶,她这位不苟言笑的前婆婆竟然还会笑?
看来她们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啊。
前世是宋怀愉先成的婚,徐知颜死的时候,还没听说宋怀瑾娶了谁。
这一世他们动作倒是挺快。
魏相在朝中根基不稳,但势大。宋家在京中绵延多年,但面临没落。
两家结合,刚好互补,日后联合的势力必是固若金汤。
宋怀愉坐在议事堂下首。
屋中众人争争吵吵。
容楚在主位抚额头疼。
一个二十来岁的客卿冷哼道:“这还用论吗?肯定是太子党的手笔,放眼京都,谁还有这个心思和本事来搅扰殿下。”
近一年来南王在各地的商铺都不约而同的出了问题,酒楼的菜吃死人、当铺掌柜携款潜逃、首饰铺也被打劫一空。
起初只是几家店铺如此,后来越发变本加厉。
甚至近两日传来,私盐商船在运河上无故沉底。
贩卖私盐可是南王私产的三分之一收入。
如此折腾了近一年。
今日账房呈上账本,才知晓亏损程度远比想象中的严重。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轻叹道:“不管是谁所为,破解之法才是首要。”
这些客卿也是分成了两拨。
一拨主张放手报复,以牙还牙。一拨主张继续防守,保存实力。
两拨人都坚持自己的主张,没说两句又陷入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