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瑜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瞬,黑夜中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小星星很喜欢小孩子吗?”
苏星澜没心没肺地点了点头,重重应了一声。
“那是当然!小孩子天真无邪,谁不喜欢啊!”
乍然间,南宫瑜只觉得遍体生寒、痛入骨髓。
他仿佛被无数只看不见的野兽撕咬、啃食,口中溢出一股腥甜。
孩子吗?
小星星可曾知道,自从她选择了他,便注定此生再也不能有她自己的孩子了。
他自私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当真是正确的吗?
南宫瑜将自己的心痛与迷茫深深埋藏,面上还是那副轻松自得的神态。
“既然小星星喜欢,那便去做吧!哥哥永远会支持你!”
窝在南宫瑜怀中的苏星澜跳了跳,宛如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嗯!星澜就知道,瑜哥哥最好啦!”
“下次哥哥也和星澜一起去慈幼堂,看看那些孩子们吧!”
南宫瑜垂眼,温柔轻抚小丫头娇俏的面庞,眸中尽是温润柔和。
“好。”
……
星乐府的后花园里,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朵,即使是秋日也丝毫没有萧条破败之感。
这些花朵都是南宫瑜花重金从大胤各地寻得,有的品种甚至是特意从邻国寻来。
只因为他的小丫头喜欢鲜花和这满园春色。
花影绰绰中,八角凉亭内,苏星澜和南宫瑜正在下棋。
白子黑子杀得是昏天黑地,显而易见黑子那方落了下风。
“瑜哥哥!星澜马上就要连赢三局了噢!”
苏星澜叉着腰,嘴角上扬。
眸中光彩熠熠,一脸的得意与满足。
“小星星果然厉害!下一局让一让哥哥好吗?”
南宫瑜笑得很温柔,宛若一幅山水画,优雅恬静。
他一边称赞他的小丫头棋艺精湛,一边随手往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小丫头的棋艺确实是长进了不少,他不仅要输,还得输得是不留痕迹。
每次只能恰恰好好输个一子半子,这着实是让他好生为难!
否则,若是被小丫头发现其中端倪。
知道是他故意在让她,恐怕也会不依。
“星澜才不让你呢!咱们各凭本事!”
苏星澜的脑袋高高扬起,努了努小嘴,神气活现得像只翘着尾巴的大公鸡。
南宫瑜拱手作了个揖,连连陪笑。
“那哥哥就请小星星手下留情喽!”
小花园里花香扑鼻,欢声笑语。
有一男子苍老有力的声音从天而降。
“澜丫头,你又在欺负你瑜哥哥啦!”
来人头顶斗笠,花白的长发随意披在两肩。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宽袖长袍,步履生风。
“叶爷爷!”
“师父!”
二人同时高喊一声,迅速起身相迎。
苏星澜蹦着跳着地站到叶老爷子面前,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面若桃花。
“叶爷爷,你可算是回来啦!星澜可想你了呢!”
叶老爷子慈眉笑目地望向苏星澜。
“爷爷也很想你呢!这不现在就回来了嘛!”
南宫瑜半弓下腰,郑重行了一个大礼,脸上浮起一丝喜色。
“师父何日回来的?也不派人通禀一声,徒儿好为您接风洗尘。”
当年赵元泽母子趁师父外出游历不在京都之时,下药毒死父皇,坑害凌辱母妃。
甚至是对年仅十二岁的他下了一味秘药,让他永失作为一个男子的能力。
不仅如此,为了控制他、侮辱他,更是寻来了相思瘾这种奇毒逼迫他服下。
待师父返回京都时,赵元泽已然登基为帝,大局已定,为时已晚。
师父虽说是世外高人,功夫和医毒皆是大胤一绝。
可他仅凭一己只身,也不可能与敌方的千军万马相对抗。
师父痛惜自责之余,下定决心云游四海为他寻药。
临走之前特意叮嘱他,务必要隐忍不发,卧薪尝胆。
他委曲求全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手刃仇人,大仇得报。
叶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南宫瑜的肩,一边往饭厅走一边催促。
“废话少说,徒儿快把你府上的美酒搬上个几坛,让为师今日喝个够!”
“这些年为师餐风露宿的,都快要馋死了!”
“瑜哥哥,星澜也想喝酒!可以吗?”
苏星澜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南宫瑜,声音甜甜的娇娇的。
“小星星是忘了上次醉酒的事了?”
南宫瑜一脸严肃地拒绝了小丫头的要求。
这小丫头真是人菜瘾大!
喝起酒来还惯爱贪杯!唉!
苏星澜见此路不通,转身便跟叶爷爷告状。
“叶爷爷,您看看嘛!星澜只是见到您老人家了开心,想陪您老人家喝几杯果酒而已嘛!”
叶老爷子向来是疼苏星澜就跟自己的亲孙女似的,长臂一挥。
“澜丫头想喝果酒便喝!勿要管你瑜哥哥!爷爷给你撑腰!”
苏星澜高兴地绕着叶爷爷转了一个圈,欢呼雀跃。
“哇!叶爷爷你真好!”
苏星澜转到叶爷爷身后时,还得逞地朝着南宫瑜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
南宫瑜无奈地淡淡一笑,眸中是如水的温柔。
三人在饭厅里饮酒用膳,一直到夜色降临,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大地。
饭厅里,苏星澜已经闭着眼歪着头,趴在桌上。
她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就像刚刚擦了胭脂一般。
“干杯!”
“叶爷爷…瑜哥哥…”
苏星澜没饮多少酒便醉了,趴在桌上进入梦乡,时不时发出几句含糊的呓语。
南宫瑜正欲抱小丫头回房,却被叶老爷子叫住。
“徒儿稍等,为师有要事要问你一二。”
“师傅请讲。”
叶老爷子轻抿一口酒,犹豫了一刹那,神色复杂。
“师父本不该干预你的私事,但此事却事关相思瘾之毒,望徒儿你能如实相告。”
南宫瑜拱手行了一礼。
“师父客气了!您请讲,徒儿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早就有所猜测,师父这次突然回来,定是寻到了破解相思瘾之法。
师父先前避而不谈,多半是想避开小丫头私下问他。
“为师知道,你和澜丫头已经成亲近两年,你又自小就心仪于她。”
“不知你们二人是否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