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在秦康喊出穆念白的名字之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凌霄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康。
其中的原因倒不是秦康认出穆念白这事儿有多离谱。
毕竟穆念白身上还是有很多特征是很难被藏住的。
即便她是玄色学派成员，基本没怎么暴露在媒体之下，但作为粒能师，诸如特质这些东西是不可能被藏住的。
更何况现在穆念白也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的特质。
林承杰很可能也认出了凌霄的真实身份，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当二人是不愿意透露身份的神秘雇主罢了。
即便是像宁芙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没见过这等蠢货。
这句话等于是判了自己死刑。
秦康见没有人说话，态度忽然变得嚣张了起来：“你就是穆念白，对不对，你就是穆念白，你和叛变粒能师合作，袭击离渊阁的押解车队，这是要判死刑的！”
“我是玄色学派成员，我比你更了解这其中的门道。”
说着，穆念白摘下了脸上的黑布，微微一笑，而后继续说道：
“所以当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譬如是干掉所有认出我身份的人。”
“哈哈哈，我借你两个胆子你也不敢对我做什么，告诉你，我哥可是离渊阁首席馆……”
“长”字还没出口，凌霄便感觉一道黑影闪过。
等他回过神来，插在腰间的黑日冕已然出鞘。
穆念白闪电般地拔出了黑日冕，将粒能注入其中激活后割开了秦康的咽喉，一套动作轻快，行云流水，颇具暴力美学。
秦康的眼睛凝固了。
他捂着咽喉倒下，在地上抽搐着，想要喊，但却因为声带被割断的缘故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穆念白笑着说道：“既然你认出我来了，那抱歉，你必须死在这里，我不管你哥哥是谁，哪怕你哥哥是董事长，我也不会害怕。”
凌霄蹲下身，在只剩最后几口气的秦康身上翻找一番后笑道：“这群人还真挺勇的，连即时定位器都不带，就直接派人出来干这个，这是生怕别人不搞他们啊。”
穆念白耸耸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他们连一次押解行动都这样胡来的话，很难保证他们在更严肃的任务上会是个什么态度。”
宁芙表示同意。
不过，她也表示这事儿和在场的众人没什么关系。
以宁芙的说法，现在的离渊阁就算是被撤编了，她都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而且最好是撤得越快越好，省得留下在离渊阁将近两千年还算光辉的历史上留下污点。
凌霄非常同意这个观点。
毕竟以前在顾焕之的统领之下，想要劫持离渊阁的解囚车队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
虽然顾焕之在宁芙等人心中是暴君和独裁者的形象，但即便是他们也不能否认，顾焕之是个出色的粒能师，同时是个非常出色的领导者。
在秦康咽气之后，凌霄对穆念白伸出手。
穆念白笑吟吟地将黑日冕还给了凌霄：“这小家伙不错嘛。”
凌霄耸耸肩：“那当然，要不然我会一直带在身边？”
“看来你不带黑剑，一直带着这东西果然是有原因的。”
“呃……关于这个事情，我还真得解释一下啊，首先，我不带黑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玩意在我们和节点菌兽交战之后就被回收维修了，
然后就是我总觉得那黑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这倒是真的，黑剑里的存在……我不好说，反正不是什么良善。”
在凌霄和穆念白聊天的时候，许葵和夏青青已经从坠毁的浮空车中将龙渊给薅了出来。
相比之下，这个四十出头的，瘦削的男人显得十分平静。
他环视了一圈站在周围的粒能师们，开口说道：“你们是我的审判吗？”
凌霄笑了起来：“我们不是你的审判，该审判你的是被你残害的那些无辜之人。”
听到这里，龙渊极其平静地说道：“既然不是我的审判，如此大费周章，大动干戈，想必你们是来解救我的吧？”
不等凌霄回答，龙渊便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诸位请回吧，我已经决心赎罪。”
“哈？！”
这话让凌霄等人大跌眼镜。
凌霄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问他打算做什么。
龙渊非常平静地说道：“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所以决心赎罪。”
宁芙讥讽道：“赎罪的方式就是向离渊阁自首，出卖你的昔日同袍，以换取离渊阁对你的庇护？省省吧，你以为现在的离渊阁还是顾焕之治下的离渊阁？
等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转手就会把你交给虎爪众。”
“等离渊阁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后，他们怕是没办法将我交给虎爪众。”
“你就这么有自信他们会庇护你？”
“小姐，我想您误会了，我想要的不是庇护，而是赎罪。”
“所以你打算去离渊阁蹲大牢？”
“不，我说的赎罪，是以我残躯化烈火。”
“什么？！”
宁芙皱起了眉头。
龙渊说道：“黑暗之中一直有双眼睛在觊觎着居境，在觊觎着E区，这就是我赎罪的机会，离渊阁会将我制成一颗极具威力的诱饵弹，以骗出那双在觊觎着E区的眼睛，
然后彻底消灭它，保证居境的安全，这就是我的救赎。”
沉默，气氛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宁芙才冷哼一声：“你真是疯了！”
凌霄抱臂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稍稍透露些真相，以狠狠地打击一下这个心高气傲的交火。
不错，黑暗中的确有双眼睛在觊觎着居境。
但这双眼睛的主人是白冥界的第九神官拉’维耶。
以拉’维耶的逼格，怎么可能会因为你一个除了罄竹难书的罪行之外再无其它过人之处的凡人而丧失理智。
就算它丧失了理智，直接降临在E区，谁消灭谁还不一定呢。
这事儿的最终结果，极有可能就是第九神官在居境的全力攻击下付出一定代价，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带走自己想要的东西，搞沉一两个居境分区。
而人类这边则会付出难以估计的代价。
慎重考虑之后，凌霄决定还是不要卖弄。
穆念白走上前：“你的自我救赎先放在一边，我们需要你帮个忙。”
“哦？”
“我们需要你带我们到虎爪众的地盘上，取回一样东西。”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拿到的究竟是什么，但虎穴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可能你们还没有接近到那东西，就已经被杀了。”
“多谢提醒，但我们还是要去，就像你的赎罪一样，这件事对我们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
说着，穆念白从腰带上的置物盒里取出了一个气动注射器，蹲下身，对准龙渊手腕上的终端机表盘猛地刺了下去。
龙渊顿时一惊。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穆念白笑道：“睡吧，睡一觉之后，你就得到你想要的救赎了。”
凌霄问道：“这是什么？”
“隔离药，进入体内之后会包裹住整个植入体，要是不打这东西的话，终端机表盘会一直把它的位置暴露给集团，这样咱们就要面对第三方势力的干涉了。”
“我是说……你这隔离药怎么会让人昏倒啊？！”
“哦，这个啊，很简单啊，我在里面放了点安眠药呗。”
“我靠？！你确定这样不会给他整死？！”
“死了就死了呗，关我什么事？”
“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带个死人去找虎爪众，他们会搭理咱们吗？我是说，他们想要龙渊，不就是为了回光沙漏吗？”
“对啊，他们是想要回光沙漏，但是活的龙渊和死的没有区别。”
“嗯？！”
“虎爪众有一种非常离谱的邪术，好像叫什么死者对话，就算是死人运到他们那儿去，，只要尸体的大脑和声带还完整，照样能被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离谱？”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凌霄却想到了那个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粒能技。
从名字上来看，它的效果应该和死者对话差不多。
不过相比于自己那个粒能技，虎爪众的死者对话显然就要差上不少。
毕竟自己那个，只要还有一部分存在就可以进行审问。
放倒了龙渊之后，宁芙说道：“行了，赶紧把他打包一下带走吧，就算秦泰和秦康再蠢，剩下的人也未必都是蠢货，援军很快就到了。”
穆念白看了看还在指挥着红线分子与坠机后生还的鸣镝辅助军与粒能师们血战的林承杰等人，问道：“那他们呢？”
宁芙笑了起来：“他们？他们想得到这些装备，那就让他们去吧，反正咱们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没必要再陷到这摊烂泥里，
别的不说，勾结红线分子这个罪名是什么分量，咱们都清楚！”
穆念白同样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