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区突如其来的灾变让凌霄没有心思再和穆念白讨论消失的四个液罐。
它们究竟去哪里了，凌霄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现在正在E区与纯血白冥生物鏖战，掩护撤离行动的顾惊鸿和陆轩、方卓等人。
这样想着，凌霄从绑在腰间的铅封袋里取出辐射炸药，用黑日冕剑柄处的突破锥戳破炸药侧面的反应装置保护罩，进而激活了反应装置。
而后，凌霄快速估算了杀伤范围后将炸药放置在了液罐墙中间偏上的位置。
眨眼的功夫，凌霄就装置好了四枚辐射炸药。
见此，穆念白不由叹了口气，对虞慎言说道：“没办法了，炸掉这些该死的罐子，然后撤出去吧。”
虞慎言点了点头。
三人一道开工，不到五分钟便在所有的液罐墙上布置了辐射炸药。
穆念白将起爆装置扔给了凌霄：“我刚刚让调查特工们在外面的承重柱上布置了同样的炸药，链式反应会让王厅内外的辐射炸药一起引爆，彻底把这地方给埋了。”
凌霄点了点头。
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无论安洪天到底想拿这些失败品做什么，无论那四个失踪的罐子到底在哪里，只要把这里摧毁了，就不可能再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炸药布设完毕后，穆念白挥挥手：“撤吧。”
临走前，凌霄回头看了眼王厅里的那些待销毁失败品。
不知为何，从这一刻开始，一种不祥的预感便笼罩了凌霄的心头。
凌霄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想这么多。
撤离的过程异常顺利。
那些仿佛源源不断的蝙蝠半人和半鸟人此时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念白冒险跑到空旷之地，却半天没有在城堡内见到哪怕半个活着的生物。
但她却没有一点因为撤离将变得极为顺利而出现的喜悦之色。
相反，穆念白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她说道：“这些白冥生物能安洪天把这里的王厅当成储物间来用，那这两边必然有那么点肮脏的交易，我现在怀疑，那些蝙蝠半人和半鸟人现在就在E区肆虐。”
“所以咱们才更应该快点撤回去。”
凌霄随口说道。
他的眼睛时刻盯着自己的终端机表盘。
在这之前，凌霄已经一连给顾惊鸿发去了十几条信息，但顾惊鸿无一回复。
凌霄只能将这件事归咎于那些肆虐的白冥生物，让顾惊鸿无法抽出空来回复自己的消息。
“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布设上破拆装置，动作快！”
穆念白指挥着调查特工们，在走廊一侧布设热能破拆装置。
在热能破拆装置马力全开地突破走廊墙壁时，百无聊赖，摆弄着手里钩枪的凌霄忽然被脚边传来的“叮当”声吸引住了。
凌霄抬起头，却看见一名调查特工僵在了原地。
原来，他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一叠书，其中一本夹着个金属钱币的书本被撞翻，将夹在其中的金属钱币吐了出来。
这枚金属钱币在昏暗的血色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凌拾起了地上这枚镌刻有地面调查部和罪歌调查组徽记，以及一只被射爆脑袋的菌兽图样的彩色纪念币。
当将纪念币翻个面，看到背后的小字时，凌霄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新纪历1952年，罪歌调查组6级调查特工凌敬之赴埃普西隆-3号重叠点调查留念。”
凌霄愣愣地站在原地，颇有些无助地看着手中的纪念币。
巧合吗？
这也太巧了吧？
这枚属于自己父亲的纪念币居然就这么正正好好地滚落到自己脚边了。
很快，旁边的宁晚星也“咦”了一声，从倒下的书堆中拿起了第二枚纪念币。
吹掉其上的尘土，宁晚星将纪念币背后的刻字读了出来：
“新纪历1952年，罪歌调查组5调查特工栾书同赴埃普西隆-3号重叠点调查留念……诶，这块硬币是栾主任的？”
这下凌霄更诧异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纪念币被发现。
这些纪念币的主人要么已经在地面调查行动中身亡，要么现在已身居高位。
凌霄转向了宁晚星：“这个纪念币……你们是有什么传统吗？比如要把这种东西留在自己去过的地方之类的？”
宁晚星摇摇头：“从来没听过这个，而且咱们现在是在埃普西隆-6号重叠点，不是埃普西隆-3号重叠点。”
“这就奇怪了。”
凌霄带着疑惑，准备将这枚纪念币收回自己的置物袋时，申旭忽然窜到了他面前，对他伸出了手。
凌霄非常疑惑：“你干嘛？”
申旭指了指那枚纪念币：“这是我们地面调查部的东西，还给我们。”
听了这话，凌霄不由笑了起来。
他直接将纪念币塞进了自己的置物袋，两手一摊：
“这是你们地面调查部的东西不假，但是这玩意掉在这里多久了？最少都得有16年了，集团的法律怎么说来着，好像只要在地面上放置超过十年，这东西就是谁见谁得了。”
“这又不是无主之物，如果它有自己的意识，它也愿意回到自己的家庭，而非被你一个粒能师捡走。”
“呵呵。”
凌霄的冷笑中充满了不屑。
这个笑容看得申旭气血上涌，几乎要冲上来和凌霄动手。
凌霄丝毫没有畏缩，甚至还主动往前走了几步。
从行动开始，这群调查特工和自己三人接上头之后，凌霄就开始看这个申旭不爽了。
既然之前毫无由头地针对自己，那自己正好趁这个机会狠狠地教训他。
这就使得箭步上前的申旭几乎是迎着凌霄而来的。
在他走上前时，凌霄便已通过短时预知判断出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提前做好了判断。
只要动手，凌霄有把握三秒内打断申旭一条胳膊外再加上几根肋骨，让他好好地学学做人做事。
最后二人还是没能打起来。
在二人即将交手的瞬间，周平喝止了申旭。
周平怒道：“申旭，你小子现在到底怎么了？吃错药了是吗？凌霄之前得罪过你还是怎么的？你处处针对他有什么意思？”
“周平，我……”
“闭嘴，你这无知的蠢货，你知不知道他是凌敬之的儿子？你要是和他动了手，且不说你会不会被当场干掉，回去栾主任这关我看你怎么过。”
“什么？！”
此言一出，调查特工们的目光齐齐地聚集在了凌霄身上。
甚至连宁晚星的眼神都变了。
凌霄则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申旭面前，拿出那枚纪念币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没明文规定，我不能带走家人的遗物吧？”
申旭哑口无言。
凌霄笑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有这么大意见，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说出口，甚至表露得如此明显，不然哪天被人埋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说完这些话，凌霄便转身走回宁晚星身边。
宁晚星压低声音说道：“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父亲是传奇调查特工呢！”
凌霄耸耸肩，很光棍地说道：“因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过去这些年里，我除了知道他俩是地面调查部雇员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啧啧，你这藏得够深的啊。”
“把这些都藏起来的人可不是我。”
说着，凌霄低下头，继续打量着手中的纪念币。
因为岁月的缘故，纪念币上已经变得有些斑驳，但依旧能够一眼便看出它原本华丽精致的做工。
凌霄注视着纪念币，希望能够像之前那样，依靠着时光回溯看看这枚纪念币的过去。
然而这次凌霄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纪念币依旧是那枚纪念币，丝毫没有任何过去的影像浮现在凌霄眼前。
这让他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时光回溯能力并非是对什么物件都能用。
说来这东西也是奇怪，自己不想看的时候就会放给自己看，而当自己想看了，它就又像个含羞带怯的姑娘般藏起自己，不肯显露半分。
就在凌霄准备将这枚纪念币收回置物袋里，等回去再研究时，沉默多时的凛冽忽然冒了头：“这枚纪念币承载的过往太过沉重了，不是你现在这个水平能够承受得了的。”
“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在你发动时光回溯的时候，你身体里的结晶粒其实是已经截取到了这枚纪念币的过往，之所以没有在你的视网膜上拼凑成像，
是因为这些结晶粒判断你接受不了这些影像，因此出于保护宿主的本能，你不介意我用这个称呼吧，它们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不介意，你继续说，它们不给我看这些画面是为了保护我？这是什么道理？如果我看不到的话，我会更难受的。”
“让你心里难受几天，和让你承受不住打击变成疯子，最后毁了自己，你觉得哪个更轻？”
“呃……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些结晶粒是有意识的？”
“本能，本能而已。”
“你这么说……我感觉这些东西好恶心，我想把它们给抠掉……”
“你想自杀？好啊，我帮你！把你的意识清除掉，我就有肉体可以用了！”
凛冽顿时来了精神。
凌霄连忙改口：“不不不，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