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于海曼在帝都戏剧中心有场专场演出。
整个海曼剧团的人都会登台,云婳也是其中之一。
帝都戏剧中心是全国最大的戏剧舞台,加之又是于海曼师徒专场,重要性不言而喻。
云婳推掉了整个月的日程,专门筹备月底的演出。
与此同时,她也变得忙碌起来,没什么时间再去权景肆公司转悠了。
倒是权景肆,有时候下班早,会特地过来接她。
看着台上穿着戏服,身姿轻灵,咿呀唱着戏词的女人,权景肆忽然觉得,或许昆曲比他想的要有意思。
云婳换好衣服出来找他,兴奋地扑到他怀里,仰头问:“怎么样?我唱得好吗?”
权景肆点头。
他不通戏曲,不过哪怕是一个门外汉,也能从婉转的语调中听出些韵味。
“演出什么时候?”
“28号。”
他想了想,“那我提前安排一下,到时候来看你演出。”
“好呀。”
云婳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路上,她和他说了些排练的时候发生的趣事,期间还有其他剧团的来观摩学习,气氛很融洽。
权景肆耐心听着,偶尔应和她两句。
上车后,云婳兴致依然很高,在车上播放了于海曼经典的一出戏曲。
这也是她28号那天要唱的曲目,她想再听听于海曼的,想着能不能再精进一些。
“懒去梳妆临宝镜……”
云婳闭着眼睛,嘴里跟着轻声哼哼。
权景肆时不时看她两眼。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以往这时候,云婳早就恹恹的想睡了。看来她是真的热爱昆曲,唱了一天了,到了现在也是精神抖擞的。
这时,权景肆手机接到了一个来电,音乐也自动暂停了。
“景肆……”
云婳闭着的眼睛睁开。
是权书绮的声音,只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声音不再清冷疏离,反而带了点小女人的娇媚。
云婳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她看向一旁的男人,权景肆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应了一个“嗯。”
“你可以来接我吗?我有点醉了……”
她声音有些虚颤,听起来确实醉得厉害。
“老张呢?”
老张是权书绮的司机。
“他有事过来不了。”
“我让周助去接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嗓音恢复了些清醒,“你是……和云婳在一起吗?”
“嗯。”
“你在哪儿?”
云婳忽然出声。
权景肆看向她,刚刚还兴致颇高哼小调的女人,现在脸色明显有些冷了。虽然面上不显多少,但云婳开不开心,权景肆一个眼神就看得出来。
她不高兴了。
电话忽然被对方挂断。
云婳眉头蹙了下,气压更低了。
戏曲又自动播放,云婳俯身过去关了。
车内恢复了安静,静得权景肆可以清晰地听到云婳沉重的呼吸声。
“婳婳……”
他看向她,“怎么了?”
云婳此时看着窗外的夜景,从车窗里可以窥见她模糊的一张脸,不带任何愉悦。
老实说,云婳也不知道她在不高兴什么。
就是一种明显的,属于女人的直觉。
她怎么会觉得,权书绮喜欢权景肆?
当然,如果她没有在听到自己声音响起后立刻挂了电话的话,云婳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只是,他们不是兄妹?
哪怕同父异母,那也是流淌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人。
云婳无法解释权书绮这种行为。
占有欲吗?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互相扶持,所以哪怕权景肆结婚了,她也丝毫没有边界感,理所当然地在深夜给他打电话将他叫走。
更重要的是,云婳明显觉得她不喜欢自己。
云婳不搭理他,权景肆只好把车停在路边,俯身过来哄她。
“怎么了?”
云婳掀眸看他,红唇动了动,看到男人眼底浸满的柔情,又把嘴里那些难听的话憋回去了。
“她在帝都人生地不熟,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喝醉酒不安全,你不管她吗?”
“她是权七小姐,除非她愿意,否则这世上没有男人能占她的便宜。”
云婳垂眸,依旧闷闷的不高兴,“她好像很依赖你。”
她心底忽然酸酸涨涨的,想起现在权书绮在权景肆手底下做事。
想起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演出的事情,没去公司找权景肆。
她又想起,郁时安那天暗示的话语。
云婳觉得自己脑海里的想法荒唐,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往这个方面想。
“或许吧。”
权景肆甚至没有否认这句话。
他将女人圈在怀里,声音低沉地哄着:“她只是妹妹,你才是我老婆,你没必要吃她的醋。”
云婳在他怀里蹭了蹭,心情倒也好了些。
她抿着嘴唇,低低沉沉地问:“那你去找她吗?”
“她可以照顾好自己。”
“万一她真的醉的很厉害,又恰好被什么坏人盯上了……”
“她不会让自己处在这种境地。”
云婳皱了下眉头,“你好像很了解她。”
“嗯。”
“好吧。”
权景肆都这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回家吧。”
“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她很认真地反驳,“我只是觉得……书绮小姐没什么边界感。”
“嗯,我会提醒她的。”
权景肆坐回去重新开车。
云婳也被他哄好了,心情重新放晴。
周一,权景肆到公司后,就吩咐林秘书:“等会儿让权经理去我办公室一趟。”
“好。”
林秘书放下手中的吐司,点点头。
没一会儿,权书绮就到了。
林秘书过去传话,权书绮一贯是冷漠没什么表情的脸,“知道了。”
林秘书心里悄悄吐了口气。
七小姐有时候,还真是比权总还可怕。
一个公司两个阎王,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而且,她磕的cp都好久没发糖了。
唉,云婳小姐什么时候再来公司呢?
权书绮放下包包,颓然地坐在办公椅上,双目无神地凝望着未开机的电脑屏幕。
那里倒映出她的脸。
精致冷艳,像是带刺的玫瑰,美丽却扎手。
曾几何时,她也像云婳那样,漂亮灵动,喜欢她的男孩子很多很多。
后来,她慢慢成了中南名声躁动的七小姐。
名气大,却无人敢亲近。
她恍惚地摸上自己的脸庞,是因为这样,所以连权景肆都疏远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