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迟迟不说话,孤风急道,“苏姑娘,相爷到底怎么样了?”
苏宁眉目紧皱,“脉象有些奇怪,我写个药方给相爷服用,期间他表现的任何症状跟反应都要告诉我。”
苏宁写完药方交到陆君其手上。
陆君其看了眼药方递给孤风吩咐他下去抓药。
当晚苏宁留宿在丞相府,天黑前陆君其就带着孤风离开了。
深夜,苏宁坐在房间里看书,屋外猝然爆发出一阵哭喊声。
她迅速跳下床穿鞋跑出去。
来到林邺成所在的屋内,只见他口中不断吐出白沫,还伴随着轻微抽搐,林夫人扑在床前哭得不成样子,两位身穿官服的太医站在一旁焦头烂额地交谈什么。
她刚想上前给林邺成把脉被其中一名太医拦住,“哪里来的丫头片子,给我出去!”
“我是陆将军带来的大夫,我想看看相爷的脉象如何。”
那位太医在宫中待惯了,自以为目中无人,语气很是不屑,“你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哪会医术,竟还敢说是陆将军找来的,快滚出去!”说着一面吩咐人将苏宁拉出去。
她看向哭得近昏厥的林夫人是不会为她说话了,正要再次上前,仍被那太医用力推开。
苏宁没站稳,眼看着要摔倒在地上,一只手抓住她手腕,顺势稳住了身子。
面前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往她身后看去,“陆将军!”
苏宁转头看到陆君其站在自己身后,“大人。”
陆君其目光掠过众人对着林夫人身旁的侍女说道:“送夫人回房休息。”
林夫人走后,他扫视一圈,推搡苏宁的太医在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吓得连忙低下头。
“诸位可是对本将军找来的大夫有不满?”
二人面面相觑,皆道不敢。
如今陆君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的意思也许就是皇上的意思,他们怎敢多说半句。
陆君其朝她轻轻点头:“去吧。”
搭上脉博的那刻苏宁的神色有一瞬间愕然,很快恢复如常。
陆君其瞬间捕捉到她脸色的变化。
苏宁把完脉又伸手轻轻按压林邺成的头部,随即是手臂,看得两位太医一头雾水。
“哪有这样看病的,简直是在胡闹!”
对苏宁动手的太医面露讥讽,冷笑一声,“哼,我看她能弄出什么花样。”
话落,只见苏宁拿出针灸袋在林邺成身上各处都扎上一针。
“我已替他稳住了脉搏,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两名太医下意识扭头看向对方,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可思议,连他们都治不好的病这丫头扎几针就好了?
杨晋不相信她的话,正要上前查看,苏宁直接拦在床前,“这位大人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是陆大人亲自唤来的大夫,如此说来您也不相信陆大人?”
苏宁一下子将帽子扣在杨晋头上,他竟无法回应这番话。
事关林丞相的性命,又有皇上下旨务必尽全力治好林丞相,他实在无法将治好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杨晋进退两难之时,陆君其缓缓开口:“二位太医先回去,有苏大夫和本将军看着,林相不会有事。”
杨晋看了眼床摊上的林邺成,点头朝外走去,另一名太医紧跟着出去。
直到屋里只剩下三人。
陆君其:“说吧,你让我支他们出去有何目的?”
对上苏宁深沉的眼神,陆君其心里咯噔一下。
她拔出林邺成身上所有的银针,最后一根针拔出时,林邺成蓦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染红了被褥,人跟着倒回床上。
“怎么会……”陆君其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幕。
苏宁擦拭林邺成嘴角残留的血迹,说道:“相爷被人下了毒,这毒并不是食用相克药材导致的。”
陆君其顿时明白苏宁方才行径的目的,能给林邺成下毒的人只有接触过他的人,杨晋和另一位太医自是有嫌疑。
寿景馆药膳有问题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云,林邺成出事的消息跟着传了出去。
这一年来林邺成难得插手朝堂之事,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并非没有,譬如沈瑞。
而今林邺成身中剧毒最适合下手。
苏宁瞥见陆君其眉头紧锁,问道,“你认为件事是沈瑞所为?”
“我想应该不是他下的毒。”不等陆君其回答,她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相服用药膳昏迷不醒众人皆知,甚至惊动了皇上派人把守着相府,沈瑞不会蠢到选在这时候冒险,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这件事会落到他的头上。
徐向荣和给林相下毒的人应是一伙人。”
听完苏宁的分析,陆君其沉默良久。
“你可有办法祛除此毒?”
苏宁叹息一声,“暂且没有,此毒应是不久前下的,我方才扎的那几针就是防止毒蔓延,至多压制两日,若是找不到解药,相爷……”
白日她来的时候并未察觉到异样,到了晚上林邺成忽然出事,毒应是这个时间段下的。
说到这陆君其明白她的意思。
“下毒一事我会去查,尽力医治林丞相。”
次日清晨,陆君其带着孤风来到厨房询问昨日煎药的下人。
昨日傍晚厨房只煎了苏宁开的一贴药,熬好的药是林夫人和身边的侍女带走的,也是林夫人亲自喂林邺成喝下,那之后除了林夫人再无人进过屋内。
林夫人与林邺成结为夫妻五十余年,自然不可能是她下的毒,嫌疑便落到了杨晋和同行的太医身上。
陆君其让苏宁一人进出屋内,没有他的允许杨晋二人不可随意踏足,就是林夫人去劝也没用。
听到这些话杨晋气得脸色难看,这不是让自己来给苏宁打下手,他们好歹是皇宫太医院正六品太医,一个外头来的大夫也配使唤他们。
无奈苏宁有陆君其撑腰,他们是奉旨为林丞相医治,直到他身体痊愈方能回宫,只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