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刘健府邸。
后花园中,一座雅致的亭子里。
内阁次辅刘健正悠然自得地煮着茶,茶香袅袅,与周遭的宁静景致相得益彰。
对面,兵部右侍郎刘大夏与国子监监生张峦对坐,气氛略显微妙。
刘健轻扫二人一眼,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二位今日怎得闲暇。
光临寒舍共品香茗?”
刘大夏闻言,笑道:“下官与张监生并非相约而来,实则是于府邸门前偶遇,便一同踏入。”
张峦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定:“刘阁老,我今日前来,实为讨回昔日之约。
时光荏苒,那事您该不会已忘却了吧?”
刘健轻轻摇头,目光深邃:“老夫岂敢忘?
只是令爱尚幼,加之太子朱佑极尚在人世,我等自是心有顾虑。”
刘大夏连忙附和,神色凝重:“阁老所言极是,尤其是太子之事,更是需谨慎行事。
一旦让他东山再起,我等恐再无翻身之日。”
刘健闻言,面露难色,轻轻摆手:
“张监生,非是我等不重视你的事,实则是诸多事务缠身,难以兼顾!”
张峦闻言,怒气上涌,将手中茶杯重重置于桌上,茶水四溅:“够了!
当初明明说好,我助你等成事,便让我女与三皇子朱佑樘缔结姻缘,日后更有望成为正宫皇后,如今太子危在旦夕。
我亦尽心竭力,你们却在此推诿敷衍!”
刘大夏连忙安抚:“张监生,稍安勿躁,我等皆是一体,怎会忘你之恩?”
张峦却不为所动,推开刘大夏,怒目而视:
“莫要将我当作孩童戏耍!
太子若逝,三皇子便是新储君,我若此时不争,待你们大权在握,又怎会记得我这等小人物?”
刘健见状,放下手中半凉的茶杯,语重心长道:“张贤弟,此言差矣。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
张峦不为所动,坚持道:“今日之事,必须有个了断,否则我便不回,与你耗个天荒地老!”
刘健深知张峦脾性,又念及其家族与己方关系密切,终是妥协:“也罢,我这就派人去请李福斌前来,由他出面,解决你两家之事。”
张峦眉头微皱,仍不放心:“李福斌真能作主?三皇子可还未知其身世真相。”
刘健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真相总有大白之日,李福斌作为三皇子的祖父,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峦闻言,心中大石落地,暗想只要亲事既定,再立契为证,即便三皇子他日登基,也无法抵赖,自己的女儿,必将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刘健重新倒了两杯香茗。
“来来来,品茶!”
于是,亭中气氛渐缓,茶香再次弥漫。
辽西走廊*山海关外以东。
一支浩荡而精锐的铁骑如潮水般涌来,黑云压城,遮天蔽日,令人窒息。
铁骑前端的巨幅旗帜上,赫然书写着一个“明”字,威严而醒目。
辽东总兵韩斌,身披铠甲,手持长枪,英姿飒爽,立于队伍最前,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的山海关。
他勒紧缰绳,转身对身后的公公谷大用沉声道:“公公,山海关已至,是否通知刘守将?”
谷大用微微颔首,语气坚定:
“传令,叫门!让刘松忠速速开门!”
一名精锐骑兵应声而出,疾驰向山海关。
谷大用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
“一旦越过此关,京城便近在咫尺。
未曾想,咱家竟有朝一日需行此悖逆之举。”
韩斌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公公,即便我们无心反叛,朝廷亦难容我等。
身为太子的人,我们已别无选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搏,或许尚能求得一线生机!”
谷大用点头赞同,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幸得山海关尚在吾等掌握之中。
否则,此路一旦断绝,我们就是想救驾太子,也入不了关呀!”
一刻钟后,山海关巍峨的城墙上。
守将刘松忠凝视着关外那片黑压压的军队,眉头紧锁,沉声道:“这敌军数量。
怕是不下五万之众吧?”
副将紧随其后,目光坚定:“确是如此,但皆是骑兵,未携攻城之具,纵使人数众多,也难撼我山海关之固若金汤!”
刘松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哈哈,只要太子一命呜呼。
三皇子登基为帝,我刘松忠,便是那辽东总兵,再也不用屈居人下,守门度日了!”
副将见状,连忙恭维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话音未落,一名辽东骑兵策马疾驰至城下,声如洪钟:“刘将军,属下乃总兵韩斌麾下,特奉总兵之命,请将军开门放行!”
刘松忠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轻摊手,副将心领神会,迅速递上弓箭。
只见刘松忠拉弓如满月,对准那骑兵便是一箭,对方猝不及防,应声落马,血染黄沙。
不远处,总兵韩斌见状,怒不可遏,高声质问:“刘松忠,你竟敢如此放肆?!”
城头上的刘松忠,笑容更加放肆:
“哎呀,韩总兵莫怪,这阳光太过刺眼,我一时失手,误将友军当作了鞑靼敌寇。”
韩斌怒目圆睁:“你分明是有意为之,何况鞑靼贼寇怎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此?!”
刘松忠故作无辜,轻描淡写:“哦?原是近来公务繁忙,眼神不济,还望韩总兵海涵。
不过,您率大军至此,所为何事?”
韩斌强压怒火,解释道:“我等需借道山海关,公公亦在此列,望刘将军通融一二。”
言罢,谷大用亦现身城下,厉声催促:
“小刘子,速速开门,勿要耽搁!”
刘松忠冷笑连连,目光如刀:
“死太监,喊谁呢?
小刘子也是你叫的?
太子将倾,你这阉狗即将朝不保夕,怎敢再对老子发号施令?”
谷大用闻言,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你竟敢背叛太子,投向东林党?”
刘松忠大笑,双手叉腰,霸气侧漏:
“谁予我富贵,我便为谁效命。
昔日巴结公公,亦是此理。
如今太子失势,你亦将沦为阶下囚,还想让我继续效忠?真是天真至极!
我告诉你们,这山海关你们休想通过!”
总兵韩斌怒不可遏,厉声喝道:
“刘松忠,你当真不怕我们强攻此关?”
刘松忠冷笑以对:“韩斌,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山海关虽兵马不多,但地势险要。
你们虽人多势众,却皆为骑兵,如何攻城?”
副总兵庄鉴见状,连忙劝解:“公公、总兵,刘将军所言非虚,我军皆为骑兵,难以攻坚。
不若绕道而行?只是耗时费力。”
韩斌沉吟片刻,终是无奈点头:“其他关卡估计也不会放我们进入,绕道路远非上策。
目前唯一可行之路就是我们即刻返回辽阳,筹备攻城器械!”
谷大用亦点头同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未曾料到,这山海关的守将竟会在此刻叛变,使得他们的计划横生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