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肃镇守府内。
太监马永成端坐于堂中,悠然品茗。
他身旁,几位陕西大将肃立两侧,如松如柏,形成两列庄严的阵列。
此时,陕西总兵陈钺步履匆匆地走进堂内,拱手施礼道:“干爹,这是宁夏镇总兵曹雄送来的紧急军情!”
马永成放下茶杯,接过陈钺递来的军情书信,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信上的内容。
他的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陈钺见马永成面露忧色,心中也不禁一紧,他问道:“干爹,究竟发生了何事?”
马永成沉声道:“曹总兵在信中提到,他们的斥候发现了一股五万左右的鞑靼骑兵。
正经过宁夏,朝我们嘉峪关方向而来。
他提醒我们要小心防范!”
说罢,马永成将信件递给众人传阅。
陈钺接过信件,仔细研读了几遍,突然惊呼道:“干爹,这情况不对劲啊,这怎么可能!”
马永成抬起头,看向陈钺,问道:
“什么不可能?”
陈钺解释道:“虽然目前鞑靼的可汗仍是满都鲁,但近年来鞑靼的发展速度惊人,这显然不是满都鲁这个粗人能做到的!”
马永成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没错。
我听说鞑靼的皇后满都海智勇双全,虽然身为女子,但她的手段却丝毫不逊于男子,在鞑靼享有极高的威望。
看来,这一切都是满都海在背后操控!”
此时,副总兵白瑜插话道:
“这件事与我们今天的议题有关联吗?”
马永成微微一笑,说道:“岂止有关联,简直是息息相关,虽然鞑靼打败了瓦剌,甚至统一了各部落,但人口恢复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因此,现在的鞑靼总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万,估计也就十几万而已。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究竟为何会派出五万骑兵朝居庸关方向进发呢?”
千总李杲疑惑地问道:“马公公,会不会是鞑靼想要攻打居庸关?”
马永成闻言,不禁笑出声来:
“李千总,你这话未免有些太过轻率了。
居庸关号称西北第一雄关,城高墙厚,防守武器众多,堪称天下雄关之翘楚。
即便与山海关相比,也相差不远。
更何况,居庸关平时常驻兵力至少有一万,多时甚至可达数万之众。
这样的军事配置,别说是五万鞑靼骑兵,就算是配备了攻城器械的精锐步兵,也未必能够攻克居庸关!”
李杲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尴尬:
“那他们来居庸关附近做什么呢?”
马永成摇了摇头,叹息道:
“咱家也尚未猜出他们的意图。
按理说,这样一支大军,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到居庸关附近!”
千总彭清此时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是鞑靼想要攻打哈密和沙洲?”
马永成再次摇头道:“不太可能。
我们甘肃离居庸关并不远,随时可以派兵出关支援,而且哈密有三万明军驻守。
五万骑兵也根本攻不进去。
五万骑兵绝非小数目,他们来此必定有所图谋,只是这带兵统帅究竟是谁,情报上并未提及,因此难以推测!”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此时,一名军士急匆匆地闯入堂内。
气喘吁吁地禀报道:“马公公,这是京城东厂传来的六百里紧急密信!”
太监马永成闻言,眉头一皱。
立刻接过信件。
他匆匆扫视了一眼,却突然面色惨白。
身体一软,噗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周围的将领们见状,纷纷惊慌失措,总兵陈钺更是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干爹,您、您这是怎么了?”
马永成颤抖着手,再次拿起信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
“为了老天爷对咱家如此不公呀……”
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悲痛,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堂内回荡。
随后,他目光空洞地扫视着众人。
感觉自己的天空都塌了下来,多年的努力和梦想,在这一刻化为泡影,如同一场梦魇。
马永成失魂落魄地走了两步。
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众将领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呼唤着他的名字,但马永成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之中。
在偏房之内。
太监马永成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总兵陈钺与数位陕西的重要将领围坐在桌旁,气氛凝重,陈钺沉声开口问:“公公的来信。
各位都已阅过,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此刻,偏房之外,刀斧手已严阵以待。
这是陕西总兵陈钺的精心安排。
他昔日身为太子党羽,后又认马永成为义父,深知政治风云变幻莫测。
即便他如今转向文人阵营,也难逃被清算的命运,文人素来心胸狭窄,他对此心知肚明。
如果今日这些将领敢站错队伍,立刻就要让这些人,命绝当场。
因此,陈钺召集了这些陕西的主要将领,决心先下手为强,他目光如炬,扫视着众人:“今日,若有谁与公公离心离德,便休怪本将无情!”
两位副总兵白瑜和欧信相视一眼,白瑜率先表态:“陈总兵,我等皆是公公的人。
如今公公失势,我们自然唯您马首是瞻!”
陈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千总彭清、王玺、李杲、李文、梅琛、缑谦等人纷纷表示支持陈钺,他们同属阉党一派。
之前就是马永成的人,也是马永成提拔他们的,此时必须团结一致。
然而,仍有少数将领犹豫不决。
其中一名千总张开叹道:“总兵大人,公公病重,太子亦缠绵病榻。
我们若不及时站队,恐怕难逃厄运啊!”
陈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张千总的意思是要我们投靠文人吗?”
张开急忙解释:“并非完全如此,但太子殿下病重,一旦他不在,那些公公们就成了无依无靠的丧家之犬。
若我们能携其首级前去投靠布政使大人,未来必能封爵加禄,享尽荣华富贵呀!”
陕西总兵陈钺听后,拍了几人的肩膀笑道:
“好,你说得极是,说得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