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文华殿。
文华殿,这座属于太子的行政宫殿,有时像是一位沉默的守护者,它的庄重与宁静仿佛为时间施加了魔法,使得每一刻在这里都如同凝固的琥珀,晶莹剔透。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它并没有选择照亮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而是选择性地洒在殿内的金碧辉煌之上,像是天空之城的繁星,璀璨而神秘。
今天文华殿的主角是成化帝朱见深。
朱见深端坐在龙椅上,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时间的迷雾,洞察世间的一切。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每一下都仿佛在诉说着他对这个国家的深沉热爱。
朱佑极坐在他身旁,那双年轻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好奇和期待。
他望向他的父亲,心中充满了敬仰和崇拜。
这一刻,他们父子二人就像是一幅画中的主角,阳光为他们加冕,文华殿成为他们的舞台。
突然,朱佑极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他低声问道:“父皇,我们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朱见深微微一笑,他伸出手轻轻捂住儿子的嘴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和温暖。
“以后这种话,千万别再说了!”
他轻声说道:“你以后是皇帝,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有错的都是这些狗奴才!”
他指了指周围的太监和内侍,那些人立刻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奴婢们该死!”
朱见深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然后,他转向朱佑极,认真地说:
“你知道宦官和锦衣卫存在的意义吗?”
朱佑极点了点头:“是为了替皇家办事!”
朱见深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继续说道:
“不错,但办事都有风险和机遇。
就像他们有些办得好,该赏就得赏。
但办砸了,或者运气不好的时候,该罚就得罚。
但不能死,这样他们就会更恨那些人,双方只要斗起来,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懂了吗?”
朱佑极点了点头,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明白,他的父亲是在教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一个能够驾驭群臣、掌握生死的皇帝。
这时,朱见深又补充道:
“午门外那件事,你不能简单地找一个背锅的就了事。
朕猜他们之中的代表肯定会进宫面圣。
所以,这就是朕今天来文华殿找你的原因。
你目前还不够狠辣,你需要学会如何运用手中的权力,如何让人既敬畏你又畏惧你!”
朱佑极听完后沉默了许久,他知道他的父皇是对的。
要必须学会如何在权力的游戏中游刃有余,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而这,只是他成长道路上的一小步而已。
在深沉的皇宫中,月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父子俩的脸上。
朱佑极的脸上带着几分倔强,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一头即将挣脱束缚的野兽。
朱见深语气坚定地说:
“极儿,这件事就让朕来做吧。
那些盐引,不能再这样无节制地收取了,总得给他们留些活路!”
朱佑极说:“儿臣知道父皇的心思,但收盐引之事,并非单纯为了敛财。
儿臣的考虑,是为了维护整个边镇的稳定,若盐引不收,开中法将难以为继,边镇的粮食供应也会出现问题。
再说,留什么钱?
他们换取盐引已久,早已赚得盆满钵满。
儿臣只是收取违法的盐引,并未干涉其他事务!”
朱见深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而深沉:“南方今年的粮食丰收,蒙上苍庇佑,并未出现大的灾情。
朕想从南方调粮以解边镇之困。
朕并非反对你收取盐引,只是方式需要改变。
你可曾想过,为何前几年你推行商税和下西洋等大事时,并未遇到如此大的阻力?”
朱佑极沉默了一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确实感到这次收取盐引之事与以往有所不同,几万书生竟然大闹午门,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不解地问:“儿臣不明白,这是何意?”
朱见深微微一笑,他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们在下一盘大棋,或许在他们眼中,我们已成为了棋子。
这次午门之事,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朕能猜到他们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极儿你信不信?”
朱佑极有些不信,他摇头笑道:“父皇何时学会了算卦?
儿臣可不信您能猜到他们的心思!”
朱见深笑了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好,那朕就与你打个赌。
朕猜,来见朕的人中,必有内阁次辅刘健和兵部右侍郎刘大夏。
他们表面上是为孔圣府正名,要求正法锦衣卫指挥使万通。
但实际上,他们是想禁止收回盐引,恢复孔圣公府,并从孔圣旁系中寻找新的孔圣公!”
朱佑极闻言一愣,他惊讶地问:“咦,当年孔圣公府不是被灭族了吗?”
朱见深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充满了神秘感:“这其中的缘由,朕也不甚了了。
或许有漏网之鱼,或许……”他没有说下去,留给朱佑极无尽的遐想。
朱佑极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起来,他追问道:“或者什么呀?父皇请明说。”
朱见深轻轻一笑,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深邃的智慧:
“这就如同民间流传的未经开光的佛像一样,百姓并不在乎这佛像是否正宗。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和需求。
孔圣公府虽然被灭族,但孔圣的影响力依然存在。
那些文官们利用这一点,希望能借此机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只要他们能够获取,他们就会虔诚地顶礼膜拜,那东西只是一位精神寄托的象征。
新的孔圣公,他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不能失去这份信仰,这份心灵的寄托。
你是否思考过,为何众多的书生、文人墨客都愿意听从他们的教诲,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们?
答案就是这份信仰,这份深入骨髓的虔诚!”
在日光的映衬下,父子俩的身影显得格外悠长。
朱佑极在这一刻似乎恍然大悟,看向他的父亲朱见深,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原来如此,父皇您的智慧如海,过去您都是在深藏不露,默默耕耘!”
朱见深笑着回应他的儿子,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对儿子的爱护与调侃:
“臭小子,那时候朕刚刚登基,朝政大权都还在母后和李贤等人手中。
若我不隐藏我的锐气,都不需要等到你爷爷的土木堡之变,我就会先走一步,去陪你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