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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这宴摆到最后,掀桌子翻旧账的。

晏倾跟花辞树又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把当年的旧事当着颜晖夫妇的面重提,说完之后直接把夫妻俩还有颜府几个公子全都软禁起来。

府中上下所有人都换了一遍,又迅速把东临之地的官员都召来,能用留下用,不能用的就直接关到了颜府的牢里。

多日筹谋,一朝收网。

有秦灼的十万大军坐镇东临之地,谢无争等人又是招降的一把好手,颜家那些幕僚部署,聪明点的很就弃暗投明。

一夕之间,东临就变了天。

收拾完残局,有空坐下歇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这一天是六月初六。

晏倾的生辰。

晏倾跟花辞树刚回到听雨阁,就看见秦灼从小灶间里端出两碗面来,“你们回来得正好,还没用过晚膳吧?赶紧来吃面。”

她把托盘放在石桌上,把热气腾腾的长寿面端出来放在石桌上,卧在面条上的两个荷包蛋色泽黄亮。

晏倾和花辞树隔着好几步远,香味就已经扑面而来。

“灼灼,你……”晏倾愣了一下,明显地有些受宠若惊,“这面是你做的?”

在晏倾的记忆里,十四岁之前的秦灼只有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一点像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喜欢针线,没洗过衣裳,也不进厨房。

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有秦怀山在旁照顾着,行军打仗的时候更是有什么吃什么。

洗手作羹汤这种事,晏倾根本没办法跟秦灼联系在一起。

而且还是为了他洗手作羹汤。

“是啊。”秦灼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过生辰,就应该吃长寿面啊。”

她说着,看见晏倾和花辞树都还站在几步开外,不由得扬眉问道:“你俩还站那做什么?过来,坐下吃。”

“好。”晏倾当即应声上前,坐在了离秦灼最近的位置上。

花辞树的神色就颇是复杂了。

他跟在晏倾后面,慢慢地走到了石桌旁,也不坐下,看什么稀奇玩意似的看了桌上那两碗面许久。

秦灼把先端出来的那碗推到晏倾跟前,又给他递了筷子和汤勺,“本来想摆宴让无争他们一块热闹热闹,但是每次有什么宴席都闹得鸡飞狗跳……”

尤其是昨夜,秦灼这种心大的,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更别说其他人。

“所以,就作罢了。”她笑道:“而且我去年就想给你亲手做碗长寿面,去年没做成,今年给你补上。”

晏倾眸色如墨看着她,欢喜之情都快从眼睛里漫出来了。

花辞树看了那碗面许多,忍不住问道:“你给他做就给他做,为什么还有我的份?”

“顺带的。”秦灼随口道:“煮多了。”

“我……”花辞树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句,开口就回:“我还以为你在里头下毒了!”

秦灼“哦”了一声,态度十分敷衍,一副‘我不跟幼稚的毒舌鬼计较’的表情。

花辞树连坐都没坐下,有些别扭道:“今天又不是我生辰!我为什么要吃面?”

这话问得。

秦灼都被他逗笑了,“那你到底吃不吃?”

花辞树皱了皱,又道:“我不喜欢吃面!”

“你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秦灼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坐在了晏倾身侧,伸手就去端托盘里的另一碗面。

此时花辞树就却快她一步,直接把整个托盘端了起来,退后两步,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才开口:“但我忙了一天,这会儿有点饿,吃什么都是吃……”

他说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了,直接端着面就往外走。

秦灼见状,忍不住喊他:“你不是说不喜欢吃面吗?”

花辞树离开的脚步更快了,头也不回。

“今天也不是你生辰,就不要为难自己吃不喜欢的面了!”秦灼笑道:“你别走啊,我让人给你准备些别的……”

话声未落。

花辞树已经走出了听雨阁。

暮色庭院里,只剩下秦灼和晏倾两个人。

晏倾看着她把花辞树气跑,也不说什么,只是笑着,慢条斯理地吃面。

秦灼起身点亮灯盏。

盈盈烛火照亮了彼此的面容。

不远处的小池塘里荷叶招展,点点萤火朝这边飞来。

秦灼托腮,看着晏倾,问他:“好吃吗?”

“好吃。”晏倾把整碗面和汤汁都吃完,“灼灼亲手做的面,自然是好吃的。”

“其实我连着做了好几次,只有你这碗是最好的。”秦灼自己吃了一碗,没什么味儿。

给了初五一碗,都煮糊了,把少年给吃的面色变了又变,异常艰难地跟她说:“煮的很好,以后、不要煮了。”

然后就跑了。

给花辞树那碗,卖相倒是不错,就是好像放了三次盐,相当地咸。

厨艺这种东西,秦灼只是略会,并不擅长。

更何况,太久不做都会生疏的。

晏倾闻言,不由得问道:“做了好几次?那辞树那碗……”

秦灼笑而不语。

晏倾看见她这样笑,就意会了几分。

“他还问我是不是给他下毒了,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秦灼拿帕子轻轻拭去晏倾唇边的汤渍,“早知道我就再多放点盐。”

“你啊。”晏倾有些无奈又万分宠溺地看着她。

其实一开始,他看见灼灼做了两碗面,要分一碗给辞树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酸。

他喜欢的姑娘,十九年来第一次为他下厨。

竟然还要分给花辞树一半。

这会儿知道花辞树只是个‘试毒’的,那一丝酸,就全都变成了甜。

虽说他这做兄长,不该跟自己弟弟计较这些。

可喜欢的人,对自己的好,是半点也不能分的,弟弟也不能。

“吃完了,起来走走。”秦灼伸手去拉晏倾。

两人十指相扣,在听雨阁中漫步。

盛夏的夜晚,看萤火飞舞,听树下蝉鸣。

六月的天,有些热。

但晏倾周遭寒气萦绕。

秦灼跟他离得很近,不觉得燥热,反倒有些凉凉的,很是舒爽。

她走着走着,就有些不满足于只牵着晏倾的手,行至栏杆转角处时,直接就伸手揽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