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做了一场黄粱梦。
梦中没有家国天下,只有她与慕渊。
她沉溺其中,甚至在梦中都能感受到慕渊的温度,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
龙涎香?!
慕渊何时开始熏龙涎香了?
胡瑶猛地一惊,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昏暗,待眼睛适应后,她才看向周围。
这不看还好,一看把自己吓一跳。
此刻,她正赤身裸体的躺在一个男人怀中,房内昏暗看不清男人的脸。
此情此景显然是她醉酒后,同男子睡了,而男子事后还算贴心的替她清洗过。
胡瑶虽从未有过要为慕渊守身如玉的想法,但也并不想在醉酒后瞎睡男人。
她撑起酸疼的身子下了床,缓步拾起散落的衣裳一件件穿上。
手摸到腰间短剑时,胡瑶看向了床上的男人。
床榻上一直默默看着胡瑶动作的慕晏温,见她摸腰间短剑,面色沉了下来。
暗探口中风流韵事诸多的人,偏和他睡了后要杀他,除了怕顾乐榆知晓吃醋,慕晏温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坐起身靠着床,冷笑道:“怎么,娘子刚睡完我就想杀我?”
胡瑶手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床榻方向。
男子的声音很像慕渊。
床幔遮挡住了窗外洒进的光,胡瑶只隐约看到男子靠坐在床上。
她并未上前一探男子容貌。
她想除了声音,男子大概容貌也很像她的夫君,否则她再怎么醉也不至于把人睡了。
睡都睡了,还是快些把人打发走,以免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胡瑶眉梢微挑,从容自若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我杀公子做什么。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之事,公子若不愿,大可不来我房中,何必说这话让人寒心。”
慕渊对胡瑶信手拈来的话感到不满,极轻的哼了一声。
他道:“娘子似乎是误会了,这里我的客房。娘子闯入我房中,我三番五次请娘子离去,娘子赖着不肯走,不知娘子可还记得?”
胡瑶一愣,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回事,但又实在是想不起来,索性耍起无赖道:“我喝醉了,走错房也是难免的。”
“难免?难道娘子常走错房?”
“是了。公子既知我醉酒走错,大可把我扔出去,难不成我一个醉酒的弱女子还能强迫公子与我欢好不成?”
慕晏温凤眸眯了眯,应了声,“嗯。”
“嗯?公子莫不是有病,否则怎会让我一个醉酒的女子强睡了。”
“我有腿疾。”
胡瑶笑了。
她倒是不知身患腿疾的人,能在床榻之上把人折腾的浑身酸疼。
这男人为了推卸责任,真是什么瞎话都扯,不如灭口算了,免得将来祸害别的女子。
胡瑶语调讥讽道:“公子说自己有腿疾,我还说我有……”
话,戛然而止。
胡瑶呼吸一滞,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轮椅上。
她好像真的强迫了一个身患腿疾,需坐轮椅的男人与她欢好。
不仅如此,她还猜疑他,打算杀他。
她当真是禽兽不如啊!
“娘子有什么?”
男人的声音从床幔后传出,胡瑶话锋一转笑道:“我有……钱!”
“钱?”
胡瑶听男人语气有些困惑,解释道:“今日之事是我醉酒唐突了公子,为表歉意望公子收下荷包。这荷包里的钱足够公子一辈子衣食无忧,请名医治疗腿疾。”
“娘子把我当成什么?陪睡的倡伎吗?”
胡瑶明显感受到男人话语中的不满与责问,但碍于她对他做的事,还是耐心的说道:“公子多虑了,我怎么会把公子当倡伎,只是我除了能给公子钱,别的也给不……”
她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他说:“你可以嫁我。”
胡瑶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娘子睡了我,自然该对我负责。”
她怕不是睡了个雏,被缠上了?
“我只同娘子睡过,娘子理应对我负责,嫁给我。”
胡瑶下意识又“啊”了一声。
她果真睡了个雏。
“娘子是不想负责?”
“我喝醉了。”
“借口。”
“不瞒公子,我是有家室的人,家中夫君善妒,我若把公子带回去,只恐公子有性命之忧。我与公子露水姻缘,这天亮了,缘也就尽了。”
胡瑶说着就把荷包扔在桌上,毫不留情的转身准备溜。
“我若说我不怕有性命之忧呢。”身后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胡瑶留下句“夫君善妒,不让纳侍君”头也未回走了。
慕晏温望着胡瑶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他方才那些荒唐话,哪里像个储君该说的。
明知她言行无状,浪荡不堪,亦不是没见过美人,可偏就对她一见钟情,欲罢不能像着魔一般。
只怕胡瑶方才问他要茳北,他都能马上回去弑君夺位,把玉玺送到她手中。
“真是疯了。”
慕晏温自嘲地笑了。
“殿……殿下。”
九思与三愆待女子彻底离去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看烟花的功夫,就让不知哪来的女子上了殿下的榻。
两人赏完烟花回来,担心殿下梦魇特意前来查看。
谁知刚推门进入,就见殿下抬手扯下床幔,嗓音带着些许沙哑的斥道:“出去。”
他们都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娇滴滴的女声从床幔后响起。
“你凶我!”
紧接着他们听到从未听过的语气。
“不是在凶你……好,不出去……嗯错了,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殿下正柔声细语耐心的哄着女子。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在反应过来后,快速退出了房间。
然而此刻,殿下孤零零的坐在床边,颈上的抓痕咬痕衬得殿下像被负心人抛弃的痴情种。
九思见殿下这模样,猜想殿下是对女子动了情便说道:“属下这就派人把女子寻回来,查清身份替殿下上门求娶。”
慕晏温穿上三愆递来的衣袍,拾起床尾胡瑶落下的发簪,“不必。”
三愆困惑道:“殿下不想娶吗?”
慕晏温并未回答只道:“收拾一下,等孤回来就出发。”
两人心中不解,但还是行礼道:“是”。
九思见殿下拿着发簪向房外走,还不忘问:“殿下去哪?”
慕晏温看着手中发簪柔声道:“物归原主。”
三愆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是不是知晓那女子身份?”
“南魏镇国永乐长公主。”
慕晏温说完这话就出了门,留下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