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国公府的马车,朝着国公府而去。
马车上,孟子萱跪在地上。面上端庄坐着的是傅婉婷,孟家宗妇。
马车摇摇晃晃,傅婉婷脊背挺直,不见半分狼狈之色。
相反地上的孟子萱,用狼狈至极都不足以形容。
孟子萱紧攥着手中的锦帕,沉默的低着头,感受着上首傅婉婷打量的目光。哪怕背后鞭痕疼痛至极,她也努力的挺起脊背,不愿让眼前之人小瞧了自己。
对于自己这个姑母,她是怕的。
虽然她从小就被孟子柔压着,从未在人前展露过自己。但那都是因为自家祖父对孟子柔的信心,给了她最好的一切,而且有眼前之人的亲自教导。
她从不认为自己该低孟子柔一头,如果她能与孟子柔一样的拥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一切。她甚至能比孟子柔做的更好。
有很多时候,她特别羡慕孟子柔。不仅仅是那些好的资源,还有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端庄优雅的母亲。
她的严格要求并不是没有亲情在的,当所有人都将孟子柔视作下一任新后时,只有她还在乎自己的女儿。要不然孟子柔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进宫,其中就有傅婉婷的功劳。
而再想想自己的母亲,人如其名,像是一只不知所谓的花孔雀一般,到处挑事。
对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半分情分,只当做争夺利益的工具。在她不如孟子柔时,她也是时时刻刻看不上她,认为是她的蠢笨而连累了二房受气。
常年被大房压着。
但事实证明,就算没了孟子柔,就算她有了出头的机会,傅婉婷的管家之权依然稳固,不是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能掌握的了的。
傅婉婷没有说话,却将孟子柔的不甘,愤怒,讥讽等情绪收入眼底。虽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些情绪,但她也并不在乎。
挥手让旁边的丫鬟把人扶了起来,自己对面坐下,威严婉转的声音开口道:“既然想要算计人,那就不要留下把柄。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那就不要再强词夺理,顺势而为,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一点。哪怕到了最后阶段,也不能失了贵女该有的风骨好人仪态,输也要输的漂亮,绝不能如此狼狈”。
孟子萱虽然坐着,但头却没有抬起来过。听到傅婉婷的话,内心深感惭愧,知道是自己莽撞了。
深吸了一口气“姑母,萱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抬起头来,谁都不要怕,直视我”傅婉婷的声音透露着不容置疑。
孟子萱强压下心中的惶恐抬起头,对上傅婉婷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神。
“先换好衣裳,再梳洗一番,回去后记得态度谦卑一些。跟你祖父请罪,他不会过多苛责你的”。
孟子萱握紧拳头“是”。
当国公府的马车驶进裹公府以后,孟子萱再从车上下来,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梳洗完毕了。
没了精美发钗的装饰,显得整个人素雅了许多。因为受了伤,脸色有些惨白。
一身淡青色的锦绣裙,一件白色狐毛披风,衬托的她面色更显病弱。
当人柔柔弱弱跪在孟旬迹面前时,都让人怀疑她下一秒是不是就会摔倒。
孟旬迹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封信件,用余光瞟了一眼地上的人,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傅婉婷福了福身子“父亲,萱儿带回来了”。
孟旬迹点头。
傅婉婷并未多留,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孟旬迹,又看了一眼跪的笔直的孟子萱,随即就转身出门了。
大概一炷香之后,孟子萱紧咬唇瓣,已经溢出了丝丝血迹,面色更是苍白不似活人。额头的汗珠不时往下滴落。
只孟旬迹依旧不动,看完信件看书,像是没有看到地上的人一般。
就在孟子柔快要撑不下去时,孟旬迹才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跪着吗?”。
孟子萱颤声回道:“孙女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孟旬迹满意点头“每次,做错了事,是该罚的。但被罚的过程中,那可有想到自己为何会输?”。
孟子萱摇头,她感觉自己并没有输给慕容瑶,而是输给了清芸,输给了颜秦岙。
孟旬迹叹息一声“输在高看了自己,看低了对方。也许你想要对付的人并不是很聪明,但别忘了,她身边的人可不是。
愿意为她出手的人,皆为她的力量。毕竟,人脉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她身边之人的实力同样也代表着她自己的实力。
当你想要对付她时,就应该明白,你要对付的还有她身边的人”。
孟子萱慌忙点头,她知道了。她要对付的人,的确有些心大,也就战斗力高点。如果不是清芸和颜秦岙,那她就什么不是了。
但很显然的,颜秦岙是慕容瑶的人,时时刻刻将慕容瑶挂在身边,也很上心。
对于清芸,她刚开始也是觉得清芸会不喜欢慕容瑶,才会觉得能离间两人,让清芸彻底决定帮自己。
只是,她还是太过心软了些。慢慢握紧手中的帕子,孟子萱低下了头“祖父说的是,孙女明白了”。
见孟子萱认错态度良好,而且刚才也跪了那么久的时间了,他就挥了挥手,让人坐了起来。
沉声道:“无论下一任帝王是九殿下还是贤王,祖父都会帮你,那帝王身侧的位置,也只能是我们孟家的。
所以你不用太过心急,陛下还能再熬一段时间,不会太早放手的。而且在他放手之前,肯定会留下后手的”。
这是他对颜帝的了解所能做出的猜测,所以孟子萱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不仅仅是孟子萱,还有孟子柔,但孟子柔有些难以摆弄。
无声的叹了口气,谴退了众人。在孟子萱出去前又说了一句“今日的事情,你姑母会解决好,下次,别再如此鲁莽了”。
孟子萱身子一颤,恭敬行礼“是”,这才离开。
孟旬迹将刚才看过的信丢入火盆,空气中就只剩下沉默了。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跪在孟旬迹面前,恭敬道:“主子,事情都办好了”。
孟旬迹点头,无声了松了口气,暗卫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