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学子散落在田中,不知道是在忙活着什么。
宋观南走近了些,才发现这是书院里面那些农学的学子。
似乎是发现了有外人到来,这些学子都往宋观南的方向看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人似乎是认出了宋观南,大声地唤道:“参见帝师。”
宋观南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群学子在这个时候认出来。
“怎么认出我来的?”
宋观南问那学子。
那学子很是恭敬地回答宋观南:“入学的第一天,山长就带着我们拜了帝师的画像,我们农学的教室门前还有帝师的塑像,所以认得。”
宋观南怔了一下,随后提出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画像。
农学的学子倒也确实淳朴,直接带着宋观南来到了她自己的塑像面前。
宋观南嘴角一抽,怎么也没有想到吴秋悯真的给自己塑了一座雕像在这里。
她打量着面前的这一尊塑像,忽然间发觉这塑像上面的自己还有些说法。
“竟然是那个时候。”
宋观南喃喃自语。
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吴秋悯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刚刚失去了师父不久,书院的一切还等着自己来支撑。
似乎是苦命人不可避免的哀怆,不仅仅是过去的她,也是面前的这一尊塑像。
没有帝师朝服那样隆重的服饰,手里面也没有书卷,只是普普通通一身布衣的自己。
宋观南点了点头,连说了几个好,随后才问这些农学的学子:“年节也不回家吗?”
“家都在长安城外,不仅远,而且这田里面的庄稼离不了人,总归是要看着些的。”
听了这些学子的话,宋观南点了点头:“现在在研究什么?”
“现在是冬天,之前帝师在颁布改农令的时候,在农学开科这事情上面说过,土豆这种东西容易多病减产,需要人来调整,所以,现在书院里面在研究这件事情。”
宋观南忽然间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些学子,看上去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人。
她点了点头:“你们以后打算去哪里?”
“我想和我师兄一样去突厥那边,现在大昭人在突厥很受尊敬,发展也会更好。”
“我想继续在书院里面,毕竟离开了书院,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环境和志同道合的同窗。”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想回家,我家在南疆,山林里面多荒地,想带着百姓们一起开荒。”
宋观南听着这些学子七嘴八舌的话语,一个劲地点头,随后抱拳行礼:“那我就在这里,祝各位得偿所愿。”
随后,宋观南一个人围着桃庐书院走了许久。
桃庐书院的景致的确比自己那个时候好上了太多。
宋观南看着自己曾经也居住过一段时间的小院,竟然有些恍惚。
那白牡丹依旧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到风霜的侵袭。
宋观南点了点头,随后回头看向了以往林觉浅居住的地方。
她抿了抿嘴唇,离开了桃庐书院。
宋观南脚步快,一路来到了东市。
东市的老板并没有认出宋观南来,宋观南依旧和以往一样,买了熟羊肉,又买了胡麻饼,还买了纸钱和烈酒。
她来到了那一座墓园里面,为师父师娘上了坟,也为一边林觉浅的坟墓倒了一杯烈酒。
做完了这一切,宋观南才静静地开始吃着自己手里的胡麻饼。
吃完了之后,她和师父师娘告别,随后一个人离开了。
宋观南静静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走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忽然间,宋观南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宋观南看向了拦住自己的人。
鼠爷咳嗽了两声:“怎么,走路不看路,是要撞到鼠爷我的锅里吗?”
说着说着,鼠爷对着宋观南翻了一个白眼。
宋观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鬼市。
只不过……这鬼市怎么和以前看上去不太一样了?
宋观南诧异的看了看周围的景致,随后疑惑的视线落在了鼠爷的脸上。
鼠爷的脸上皱纹愈发的多了起来,可是整个人的精神头却是好了不少。
宋观南打量着鼠爷,倒是颇为意外地啧了一声。
鼠爷抬眼看着宋观南:“几年不见了,你要是找不回来,估计就见不到老头子我了。”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看你这精神头,可是比以前更好了。”
说着,宋观南低头往他的脚踝看去。
那手臂一般粗的铁链还在他的脚踝上,看上去倒是颇为骇人。
宋观南又是啧了一声:“看看,这不还有心情带上锁链吗?”
“你懂什么,这锁链是为了保护我,知不知道鬼市现在是做什么的?”
这话倒是引起了宋观南的兴趣,她好奇地问鼠爷:“哦?鬼市是做什么的?”
鼠爷一边娴熟地把小馄饨倒进锅里,一边挑眉对宋观南说道:“现在鬼市可不是以前见不得光的那个鬼市了,要知道现在的鬼市,可是和工部绑在一起的。”
“那这铁链为什么是保护你的?”
“这不是经常走地下吗,锁上点,做了什么事情别让人怀疑到我头上。”
鼠爷说得很是得意。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得了吧,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鼠爷我能干什么?不就是有个馄饨摊吗?这怎么了?”
鼠爷理直气壮地看着宋观南。
可宋观南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就让鼠爷原本的气焰渐渐地弱了下去。
鼠爷摆摆手:“行了行了,坐一边等着去吧,一会给你端过去。”
宋观南呀然一笑,随后卷看真的走到一边做了下来,静静的等着鼠爷的馄饨。
鼠爷端着馄饨坐在了宋观南的面前:“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宋观南不解,抬眼看他:“什么走不走的,这天下少了我又不会怎么样。”
说着,宋观南把盛着馄饨的碗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鼠爷看着宋观南,半晌没有说话。
宋观南一边吃一边问:“怎么了?”
鼠爷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要是不留在长安教下一代圣人,可惜了。”
宋观南挑眉:“圣人有皇子了?”
鼠爷张了张嘴:“皇后今年刚有身孕。”
“所以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你这样的人,会觉得公主还是皇子这件事情重要吗?”
鼠爷眯起眼睛盯着宋观南。
“不重要,孩子嘛,只要想做,男女都一样。”
说着,宋观南吃下了碗里的最后一颗馄饨,畅快地呼出了一口气。
“行了,您老人家也别闲着,这馄饨给我包几份,马上就是大中午了,我去看看熟人。”
鼠爷白了宋观南一眼,但还是起身去了摊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