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军大营,林青身形一闪而逝,回归到了军帐之中。
营帐内烛火摇曳,将帐内之物映照得影影绰绰。
军帐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道身影。
林青看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只见黄俊身穿绯色官服,正坐在那里,
瞧见林青,脸上立刻绽开笑容,眼中满是热络。
“靖国公回来了?”
黄俊站起身躬身一拜,语气中带着笑意。
林青摆了摆手,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黄大人,这么晚了,还在我这军帐候着,可是有要事?”
“最近闲来无事,陛下在处置军报,
咱家忙里偷闲,来看看老友。”
黄俊淡淡开口,脸上带着几分感慨,
多日未见,再见面时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咂舌。
黄俊发出了一声叹息:
“靖国公,您不在京城这段日子,可将陛下与咱家累坏了,一些事情眼花缭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其中头绪,
甚至,咱家已经将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出去,也没有什么收获,真是令人头疼啊。”
林青笑了笑,在一旁的座椅坐下,指了指身旁座椅:
“黄大人坐,如今已经来到彭州,京中之事不必再提。”
话说到这,黄俊轻轻点了点头,依言坐下。
他虽然是宦官,但知道,只要眼前的战事获胜,京中的一切阻碍都会被扫平,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这也是陛下执意亲征的一个原因。
只因再继续耗下去,宫中只能失败一次,而那些敌人,却能失败无数次。
黄俊目光在林青脸上打量一番,压低声音道:
“靖国公,京中之事暂且不提,
可此番彭州之行,倒是有几分风波啊。
刘家村的事儿,已经隐隐有风声传到京城了,
朝堂上下,暗流涌动,不少人送信来询问。”
“这么快?”林青微微诧异,眉梢轻挑,眼中闪过冷冽。
他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凉茶被一饮而尽。
黄俊微微颔首,脸上笑容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这事儿透着蹊跷,没想到,那些人在暗处的眼线如此之多,消息传得这般迅速。”
林青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刘家村勾结蛮国,私通敌寇,证据确凿,是该杀。”
黄俊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咱家是天子家奴,与天子作对之人都该杀,
而靖国公所言甚是畅快,只是陛下...”
说到此处,黄俊微微顿了顿,抬眼望向帐顶,似在斟酌用词,
“陛下一举一动皆受各方牵制。
朝堂局势本就微妙,这一乱子,怕是又要让陛下头疼一阵子了。”
林青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说道:
“黄大人,依你之见,陛下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黄俊左右瞧了瞧,见帐内并无他人,便低声道:
“陛下一心想要平定边境战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如今粮草军饷不足,朝堂之上又吵得不可开交,陛下也甚是为难。
咱家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瞧得出陛下心中其实是倾向于主战的,为此...不择手段。”
这么一说,林青便知道了,他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黄俊嘴唇微抿,轻叹一口气:
“靖国公,你我相熟已久,也不是外人,咱家就直说了,
军中如此行事,您觉得是好是坏?
咱家有些担心,一旦让军卒尝到甜头,这把刀会收不回来。”
林青听完黄俊的忧虑,神色沉稳。
他微微挺直腰杆,缓缓开口:
“黄大人,我明白你所担忧之事。
军中因缴获而生的躁动,确是一把双刃剑,长久放任,必然会引发乱子。
军伍乱国也不是不可能。
但当下,大乾面临的最大危机,是边境蛮国侵扰。”
林青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此刻,唯有集中所有力量,先将蛮国战胜,才能稳固大乾根基。
至于军中可能出现的后续乱子,
待击退蛮国之后,再行处理也不迟。
当务之急,是让将士们看到希望,
看到有足够的物资钱粮去对抗外敌。
彭州之地的一些财物用作军饷,能极大地鼓舞士气,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黄俊微微皱眉,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靖国公,话虽如此,可这中间分寸实在难以把握。
若在战胜蛮国之前,军中便因利益纷争而乱了阵脚,后果不堪设想。”
林青笑了笑:“黄大人,局势已经乱成了这般模样了,再乱能乱到哪去?
当然,此事虽然做得痛快,但后患无穷。
相信都督府能够妥善处置好此事,
虽然都督府武备废弛,但抢钱总不能自己绊了自己的脚吧。”
黄俊微微颔首,神色稍缓:
“靖国公说得有道理。
只是朝堂之上,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定会借此大做文章,说不得还要拿出什么彭州地危,让朝廷回到京畿之地之类的话。”
说到这,黄俊嗤笑一声:
“说来也怪,六部九卿这次倒是坐得住,
说此事的大多是一些芝麻大的官,真正的大人物还迟迟没有表态,倒是让陛下轻松了许多。”
林青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刀在手,何惧之有,既然寻常办法无法解决,那就用非常手段。
反正如今所有人都在军中,随便找个兵变之类的由头,杀一些人,总要见血之后,才肯乖乖听话。”
黄俊听后面露诧异,有些古怪地看了林青一眼,
“靖国公,多日不见,您行事倒是激进了许多。”
林青迎着黄俊那诧异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而后是神色冷峻:
“黄大人,非我行事激进,
实因过往种种,让我深知当下局势已不容再有丝毫懈怠。
往昔,我秉持怀柔之道,以为可徐徐图之,化解各方矛盾,稳固朝堂边疆。
可如今看来,这般温和手段,
等来的不是缓和而是得寸进尺。”
黄俊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轻声问道:
“靖国公,您这是经历了何事,竟让您有如此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