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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天命不可归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南月公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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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南月公主(十)

思来想去,南月最后还是将那张供词递了上去。如周昊所说,她只要将这张跟自己毫无干系的供词交上去,也算一个交代。

至于那个叫有宁的小太监,是颖妃插过来的,还是丽妃放进去的,只要不是她乐华宫的人就行了。

南月对着铜镜,细细地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生怕遗漏了一点儿。

玉书的一双巧手正在她鬓间飞舞,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插上了一根玉簪,见南月正出神,打趣道:“殿下又想什么去了,这簪子不好看吗?”

翠玉的蝴蝶在云鬓间栩栩如生,翩翩欲飞。

“我总觉得……”南月一双蛾眉微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简单不简单,总不会再和殿下扯上干系的。”玉山笑着轻声安慰,“殿下就是心思太重了。”

殿下忧思过重,她们这些下人也是心疼的。还未出嫁的公主,哪一个是像她这般的?若是雪贵妃还在,殿下必然不会如此。到底是没有我们会看。

“我也希望如此。”南月也知道自己是担心过多,只是随着她年岁增长,不安的情绪就越重。

若是能出宫就好了,可惜……南月透过铜镜看自己模糊的面容,她没有母妃,北梁帝也丝毫没有为她定亲的意思。

即便是定亲,难道还能离开这北梁都城吗?

“静观其变吧……”南月低声喃喃。

然而她这句话话音未落,寝宫外便隐隐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什么人在外喧闹?”玉书不悦地放下手中的香露:“奴婢出去看看。”

雁蓉叮嘱道:“多事之秋,谨言慎行些。”

南月侧过头,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说道:“不必了,人已经来了。”

说话间,珠帘响动,来人竟已经进了内宫。一行人穿着明光铠甲,手中锋刃凛凛。为首的人三十余岁,一道狰狞的伤疤自他左脸贯穿至有脸,冷硬至极。

南月认得他,他是御前近卫,统领刑察司,直属北梁帝的鹰犬之首,蒋飞鸾。

在北梁都城大抵是谈之色变的存在,他的出现往往是北梁帝的意思。

南月心底一沉,面若冷霜地望过去:“何人擅闯本宫寝宫?”

“刑察司办事,公主殿下请与下官走一趟吧。”

“放肆!”雁蓉当即呵斥道,“刑察司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请公主殿下过去?”

刑察司主理朝中密案,是个几乎有去无回的地方。但自北梁立朝以来,鲜少有后宫嫔妃公主入刑察司。

南月只记得有一起后宫嫔妃被押入刑察司的案例,那就是被褫夺封号的先皇后,先帝的结发妻子。先帝以巫蛊谋反的名义将她废后,连同皇后所出的太子也一并废除圈禁。

可见北梁圈禁太子,是有传统在的。南月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位年幼便遭圈禁的太子皇兄,有些想笑。

蒋飞鸾无视了挡在前面的雁蓉,对着南月慢条斯理道:“殿下,请吧。”

南月惊奇地发现,这位从来没和她打过照面的刑察司统领,对她有些敌意。

蒋飞鸾的敌意不算多,大抵像看到了仇人家不顺眼的猫狗一般。瞧不上眼,路过时顺脚踹一脚。

难不成这位刑察司统领也和那些儒生一样,认为她恃宠而骄,致使北梁帝下了许多糊涂的决断?

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小猫小狗,不会站在原地被踹。

南月示意刚刚被吓停了手的宫女继续为她梳妆。翠玉的坠子在她耳边晃动,一如她墨色眼眸一般明亮动人。

“本宫记得,那名宫女已经说了实话,本宫与此案并无关联。”

蒋飞鸾看着眼前这位与雪贵妃容貌几乎一般无二的尊贵少女,态度一如最初:“此案另有线索,请公主去明镜司,卑职才好告知。”

南月拿着手镜,镜中一角倒映出蒋飞鸾的身形,他低着头,姿态倒是挑不出毛病。但以她这些年在北梁帝面前受到的偏宠,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强硬。

南月垂下眼,她身处宫中,又无外戚可依靠,对前朝的消息一无所知。但他总有自己的东西可以依靠,即便她能依靠的东西,也是她灾难的来源。

南月与铜镜中的自己对视,铜镜被宫女们磨得很亮,镜中的少女妆容鸡极淡。饶是如此,旁人也会被她眉眼间的艳色惊住。她似乎,越来越像她的母妃了。

她看着这样的自己笑了笑,接着问:“父皇允许你来拿本宫?”

“此案事关重大,陛下准许卑职事权从急,便宜行事。”蒋飞鸾微微抬头,“殿下,此事事关储君。”若这位公主是个聪明孩子,她就该知道无论她多受宠爱,永远也越不过这江山社稷。

储君?

哪一国会无缘无故把年幼的储君圈禁?只有北梁,在先帝对巫蛊谋反忌讳莫深之后,她的父皇也同样防备自己的妻子和外戚。

他不惜寻来一个无依无靠却惊世美貌的孤女,给她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宠爱,准许她生下一位公主。

却决不允许她生下一位皇子。

皇权,在她父皇身上展现了它惊人的诱惑力。它把所有人都卷进了这个漩涡,活着的、死了的,出生的,未能出生的。

南月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这个倏然的笑容让她已初露绝色端倪的容貌熠熠生辉,足以让天下人动容。

蒋飞鸾却皱了皱眉,生硬地道:“储君遇刺,殿下何以喜形于色?难道殿下果真对太子殿下心有怨怼?”

南月出生没多久,前皇后已经被废黜,萧北景也被圈进。从后宫的争斗来看,若非雪贵妃难产而死,她便是彻彻底底的赢家。

“比起说本宫怨恨太子皇兄,不如说蒋统领……”宫女别好了最后一支步摇,南月自梳妆台前站起来,走到蒋飞鸾身侧,斜长的眉眼颇具艳色地扬起:“……对太子皇兄忠心可嘉。”

一只北梁帝的鹰犬,却对她这个后宫的花瓶不满。只有可能是他新主人的立场和她对立。

看见蒋飞鸾冷硬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动摇,南月满意地勾起了唇角:“看在蒋统领对太子皇兄忠心可嘉的份上,本宫同蒋统领走一趟吧。”

即使给了南月足够的体面,但刑察司抓人没有让人做步辇的道理。

然而她身侧的蒋飞鸾脸上已无最初的轻视与傲慢,转为了更不易察觉的凝重。南月挺直脊背,保持着公主的仪度,一步步同蒋飞鸾走向刑察司的大门。

大门两侧的石狮子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有多少人自这座大门走进去,又有几个能丛中完好无缺地走出来?

南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她在这世上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所有尊贵的架势都是她在虚张声势。

她靠着这种虚张声势一路走过来,也会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