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万般滋味在心头(姐姐vs李哲)
“那就好,你们姐妹俩好好的。”李哲干巴巴地道。
他甚至不敢问她更多的事情。
怕扎心。
他有心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摆摊,但是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
他几乎能肯定,柳云杏在婆家过得不是很好。
看她的打扮以及行为,就能推测出来。
她是不是,被婆家逼迫在这里卖茶水赚钱的?
柳云眠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就又去忙活了。
她爱干净,所以早上要把所有的茶碗都用热水烫一遍,把桌子再细细擦一遍,早上很忙。
李哲低头喝茶,只敢用余光偷偷瞥她几眼。
纵使万般滋味在心头,也只能自己独自体会。
待村口陆陆续续有人进出的时候,李哲知道自己该走了。
现在还没人认出他来,但是毕竟是一个男人,单独呆在这个摊上,对柳云杏不好。
他有些后悔,没有找个人一起回家,这样就可以有理由待久一些。
“我先走了,你忙着。”李哲站起身来。
“好,你慢点。”柳云杏正在烫茶碗,闻言笑着抬头道。
她从滚烫的水里快速地用几根手指把碗取出来,手也被烫得通红。
李哲咬咬牙。
他心疼,但是他没资格。
他跳上马背,骑上马离开。
柳云杏笑着看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真好啊。”
他出息了,真好。
她又想起妹妹要撮合自己和李哲的事情,忍不住摇头。
那个小傻子。
她以为还是从前,自己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又有几分什么都不怕的野性,还敢厚着脸皮和娘说一句“我就喜欢他”吗?
不是了,自己现在就是个弃妇。
而那个无父无母的李哲,已经成了县太爷身边的红人。
那真的好厉害好厉害。
柳云杏走上前去收拾李哲用过的茶碗,却被桌上一锭亮晶晶的银子惊到。
这是十两的银锭子!
柳云杏看着那十两银子,泪水顿时盈满眼眶。
那些记忆像洪水一般,呼啸着奔腾而来。
——李哲猎了一头鹿,因为只伤了腿,能养活,扛到县里,竟然换了二两半银子。
他给她买了一枝绢花,然后把剩下的二两多银子拿到她面前。
“银子,我还没见过这么整的银子!”
柳云杏替他高兴,不,替两个人的未来高兴,嘴上却偏偏啐道:“跟我显摆什么!又不给我。”
“不给你给谁!收着!你相公给你的银子!”他高兴地大笑,露出 一口白牙。
少年的笑容,比最炽热的阳光还要灿烂,温暖了她的回忆。
“你是谁相公,臭不要脸啊!”她作势捶打他,眼中的笑却已止不住。
恍如隔世。
柳云杏双手捂脸,慢慢蹲下去,无声哽咽。
对不起。
李哲,真的对不起。
她曾经辜负了那么好的他。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那样的选择。
她会牺牲他,换自己母亲的性命。
可是对不起,对不起,伤害那么好的你。
他定然是看出了自己现在日子的窘迫,所以不动声色地帮助自己。
而换成是她,两人以后怕是老死不相往来。
李哲,对不起……
李哲心里何尝不是万千滋味?
他强压住心中的情绪,找到了柳家。
看着熟悉的几乎没有变化的柳家门口,他也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柳家对他来说,就是记忆中最温暖的地方。
高氏心软良善,对他诸多照顾。
柳秀才更是村里的老好人,村里所有孩子去学堂外听课,他从来都不撵人。
后来大概柳家对他和柳云杏的态度明确之后,柳秀才还拍拍他肩膀,让他多认几个字。
也是那一两年,李哲认了许多字;后来投军的时候,才从一群大老粗里很快脱颖而出,被选到了韩平川身边……
“你找谁呀?”铁蛋拖着棍子过来。
他在和观音奴玩打仗的游戏,拿着棍子当剑呢!
“找谁?找谁?”
观音奴自从能听见之后,对这个世界的热情空前高涨。
现在最爱的就是学话,而且进步一日千里。
李哲看见观音奴,听他说话,所有的那些感伤,暂时都被炸飞。
他震惊得张大嘴。
等他看到身后微笑着行礼打招呼的翠微时,甚至忘了还礼,像一只呆头鹅一样问道:“这,这是……”
翠微含笑点头,目光骄傲:“是小主子,小主子好了!”
李哲激动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铁蛋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嫌弃道:“这人怎么傻乎乎的!”
“傻!”这个字观音奴可说得太顺了。
听李哲说是来送信的,翠微让蜜蜜去窑厂帮忙喊柳云眠和陆辞,又把李哲请进后面的老宅子里。
大欢——那只小丑鹅,嗷嗷冲过来,要啄人。
翠微和李哲也算熟悉,便笑道:“李爷,不用惯着它,拔剑吓唬吓唬它!仗着主子宠爱,就狗眼看人低,无法无天了。”
“主子宠它?”
李哲想象力匮乏,实在想象不出来陆辞宠爱一只大白鹅的样子。
翠微刚点点头,包子也从里面冲出来。
它听见了什么?
谁在喊它?
狗眼看人低?它看谁了?
没错,包子一只觉得它就是一条狗,不过是一条拥有漂亮花纹的狗。
只是现在,变成了一条黑狗,嗐,说起来都是眼泪。
观音奴:“要骑……包!”
铁蛋:“我也要骑!”
翠微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一会儿大人回来了,看打不打你俩捣蛋鬼。”
观音奴和铁头却不怕,争先恐后地去缠着包子,讨狗嫌。
李哲现在还呆若木鸡。
他感觉进了这个从前都看不上的老宅子,就仿佛打开了通往神奇世界的大门。
观音奴可以听见还会说话了,冷若冰霜的陆辞养了一只宠物大鹅……
翠微道:“李爷你稍作,帮我看一下小主子,我去给你泡茶。”
“不用忙。”李哲忙道,一不小心脱口而出,“刚喝过茶了。”
“喝过了?你不是从城里来的吗?哎呀,我知道了,”翠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村口遇到了咱们大姑娘?”
“大姑娘?”
“对呀。”翠微笑眯眯,“我可是知道点你们内情的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