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美下了客车,整了整衣服,朝不远处的公司走去。
突然,路边窜出一个人,挡在了紫美面前,紫美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李毅。
紫美见是李毅,转身就走。李毅赶紧上前几步,又挡在紫美面前。
“让开!”紫美厌恶地说。
李毅哀求道:“紫美,打你电话也不接,问办公室的找你,他们说找不到。找不到你,我快憋疯了。这几天,我在公司门口观察你好几天了,知道今天你自己到市里办事,我提前半天躲在这里等你。”
“哼,这几天不忙了?不陪领导调研了?不加班赶材料了?”紫美把头扭向一旁,眼睛里,隐隐闪烁着泪光,“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让开!”
李毅找不到合适的话,还是啰哩啰嗦的那几句话:“紫美,打了好几次电话你也不接,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在这里提前等你,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紫美仰起头,长叹一口气,拢了拢头发,看着路边的树林。
李毅见紫美不说话:“紫美,我爱的是你。”
就这一句话,紫美的眼泪就无声地流了出来。
李毅接着说:“紫美,我和她在一起过得非常不如意。紫美,你听我说,我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完全是出于她爸的压力。刚开始,我没有同意她,不知道为什么,单位就停发了我当月的工资。停发工资之后,我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想,如果在交往的过程中,我暴露的缺点越多,可能她就会主动放弃。因此,我和她交往过程中,各种不像话的行为,都表现在她面前,骂人,有时喝斥她,爽约,不修边幅,衣服脏了也不洗。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她对我的缺点采取了包容的态度,统统视而不见。
“上个月,我们到民政局登了记。登记之后,她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度的转弯,看我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横眉冷对,恶语相向。到她家里吃饭时,她爸爸还可以,她妈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指使我干这干那,像个打杂的。对,我是农村出身的不假,可我也不欠他们家的。再说了,是她主动追求的我,而不是我去攀高枝,死皮赖脸得求她!她们家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就因为我是农村来的?”
紫美轻轻地说:“李大主任,听说马上就是李大局长了,请别在我面前卖惨了。”
“紫美,我们重新开始吧,就是把我的市府办副主任免了,让我到最偏远的乡镇去,我也认了!紫美,我现在想明白了,我真正爱的是你,而不是她!我不能把我一生的自由和幸福都押在她身上。”
紫美擦了把眼泪:“李毅,你放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我是别人的人了,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李毅固执地说:“我不在乎,只要你答应我们重新开始,我什么都不在乎!即使离……”
“李毅,你不要冲动,你冷静一点,认清现实吧!”
李毅绝望了,带着哭腔说:“紫美,你不答应我,我宁愿去死!”
“你死得起吗?家里有年迈的父母,周围还有一群盼着你早点升官的亲戚,同学,朋友!李毅,你冷静点,我们是两个层面的人,你走吧!”说完,紫美坚决地朝公司走去。
“你不答应我,宁愿去死——啊,宁愿去死——”身后,传来李毅歇斯底里的哭声。
晚上,紫梅躺在黑暗的宿舍里,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以前和李毅在一起的朝朝暮暮。每个甜蜜的时刻,爹妈幸福的笑脸,一股脑儿地涌着出来。这些幸福的片段,瞬间将她击溃。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淌。
放弃冷毅和李毅重新开始,还是拒绝李毅,继续和冷毅好下去?
两个不同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打架,难解难分。
正在她难过的时,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肚子里感觉有东西要吐出来!她赶紧起身,来到门边,拖过来一只塑料桶,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按着肚子呕吐起来。
吐了好大一会,除了一堆酸水,什么也没吐出来。她心里一惊,难道?她害怕了。
第二天,她偷偷打车进了市里,来到了农业局,找到姐姐,让姐姐陪她到市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束后,一位美丽的护士笑着对紫美说:“恭喜你,再过几个月就要做妈妈啦。”
紫美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回去的路上,姐姐悄声问她:“怎么回事?”
紫美没有回答,也不能回答。但姐姐是过来人,心里早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是不是冷毅?告诉我,紫美,姐帮你出个主意。”
“是冷毅。”
“妹儿啊,你俩还没结婚就出了这码子事,这以后怎么见人?”
“怎么办姐?”紫美犯愁了。
“还能怎么办?打掉吧。”
“可是,姐……”紫美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姐姐关心地说:“你是真心爱冷毅吗?你决定和他结婚吗?”
紫美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如果想和冷毅结婚的话,事不宜迟,快点把婚礼办了,什么都好说。要是拖延久了,那外面不好听的话可就多了。”
“我知道了姐,你回去吧。我和冷毅商量一下,这几天就准备结婚。”
“我送你吧。”
“不用了,姐,你回去吧,我打出租车。”
回到公司,紫美进了传达室,冷毅不在,问值班的老冷,老冷也说不清楚他去哪儿了。
紫美从兜里拿出传呼机,给冷毅发信息,冷毅没接。她又来到冷毅的宿舍,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开。隔着门缝儿,他看见冷毅的大哥大矗立在桌子上。
能去哪儿呢?大哥大也不拿,也找不到人。
紫美站在四楼走廊上想心事。突然,她听到走廊西侧传来一阵轻微的“啪”“啪”声。
冷毅的宿舍在四楼,四楼最西头是一间空屋子,是用来放杂物的,这一点紫美心里很清楚。
什么声音?难道有小偷?不对吧,光天化日的,谁会跑到杂物间去偷东西?再说了,杂物间除了一些旧桌子,旧椅子之外,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紫美蹑手蹑脚地向杂物间走去,站在门外,侧耳细听,里面传出轻微的说话声,还有什么东西相碰的声音。
难道有人在里面打麻将?紫美双眉紧锁。
不对吧!紫美转念一想,打麻将是刚刚兴起来的娱乐方式,全市也没有几副麻将牌。能从别人手里借出麻将牌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公司里有这种能力的,就是几位老总了。老总们打麻将,能躲在杂物间?
紫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试着敲了几下门,里面顿时安静下来。紫美知道,肯定有人在里面,又使劲敲了几下,一个声音试探着问:”谁呀?“
好像是冷毅的声音
“冷毅吗?”
里面似乎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是我,是紫美吗?”
门打开了,果然是冷毅。
“你在里面干什么?”
冷毅赶紧出了杂物间,关上门说:“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怎么里面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没干什么,真的没干什么。”冷毅不自觉地堵在门口。
“你躲开,我进去看看。”
冷毅用身子堵着门儿,不让紫美进去。
紫美怒视了他一眼,冷毅极不情愿地躲开。紫美推开门,只见屋里拉着窗帘,靠窗的角落,放着一张八仙桌,旁边坐着三个人。仔细一看,是几个车间主任。
三个车间主任见紫美走了过来?诚惶诚恐地站起身说:“玖主任。”笑笑,没再说什么。
“你们在打麻将?”
冷毅咧咧嘴,点了点头。
紫美对三个车间主任说:“公司有规定,不允许上班的时间玩,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三个车间主任都点了点头。
紫美接着说:“行,这件事到我这里就停下来了,这要是被曲总知道了,那就不好说话了。”
三个人频频点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说完,就离开杂物杂物间,顺着墙边往回溜,贼似的。
紫美转身就走,李毅赶紧跟了上去。
紫美打开宿舍门,进去,关上门。冷毅赶紧抓住把手,用力推开门,跟了进去。
进了宿舍,冷毅死皮赖脸地笑着说:“嗯,我们就是手痒了,都说这个东西好玩,就托人托脸地借了一副,没打几把就被你发现了。”
“冷毅,你们的胆子可真大!也不是不知道公司有制度,上班的时间就凑在一起打麻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们就是玩玩,也不讲钱。”
“玩玩?”
“对,他们三个都不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副麻将,非让我教他们不可。”
“你以后可要注意了。”紫美的语气缓和下来,“这打麻将不要紧,要找个时间,找个地点,哪能上班的时间在公司内部玩呢?”
“我保证,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冷毅郑重说道。
“紫美,快下班了,要不咱到外面吃吧,吃手撕羊肉,怎么样。”
“冷毅,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冷毅的脸色严肃起来:“什么事儿?说得怪吓人的。”
“我,我,我有啦!”
“什么你有了,你有什么了?”
紫美幸福地恼怒说:“笨蛋!”
“哦,你是说我们要有孩子了?几个月了?”
紫美笑着点了点头。
冷毅兴奋地搓着手,原地转了几圈,猛地一把抱起紫美。
“放下放下,你快放下,你轻点儿——”
冷毅在紫美脸上亲了几口,轻轻地放了下来,扶她坐到床上。
“紫美,我们要尽快结婚哪。”
“要不,咱俩今晚就去找爷爷,告诉爷爷这件事,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爷爷肯定同意,说‘小毅呀,抓紧时间把事儿办了,快给俺添个重孙子’哈哈哈。”
“看把你高兴的,明天咱们就去登记。”
“对,我这就给我爸我妈打电话,告诉他们好消息。还要到你家去,让你爹你妈也知道,双方老人都同意的话,我们马上登记结婚!”
紫美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
昨天,她和冷毅见到爷爷之后,爷爷想都没想,就说:“这个月的十八九吧!己卯日,黄道吉日。小毅,快点给你爸你妈打电话,让家里早做准备,别耽误了你们的大事。”
事如所愿,冷毅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爸爸妈妈一百个同意,说明天就做准备,尽快把婚礼的各项事宜准备好,保证婚礼按期举行。
公司给了紫美半个月的婚假。
紫美向郎总请假时,郎总说:“我这里有份英文资料,需要尽快翻译出来,这份英文资料挺长,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正好。你翻译完资料,婚假也开始了,工作结婚两相宜。”
“你放心吧,郎总,今天我就开始加个班,争取早日把材料拿出来。婚假前我还要回老家一趟,还要准备衣服鞋子等结婚的物品,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呢。”
“行,能一天把材料拿出来,就一天,能两天就两天,主动权归你。不过,玖主任,这大热的天结婚,怪热的哈。我觉得再往后推两个月,等秋天来了,天气凉快了,岂不更好?”
紫美说:“郎总,冷毅老家那头把婚期定下来了,也不好改,就按照定下来的日子如期进行吧!”
“哈哈,这么说,河南那边还挺讲究的。那个,既然日子定了,就按原计划进行,我提前祝你俩百年好合,新婚快乐。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拿着。”说着,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紫美。
紫美高兴地接过红包,向郎总道谢。老狼接着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两三天吧,也没确定具体是哪一天。反正这头准备就绪了,就出发。”
“曲总的意思是,你们出发之前,公司领导层要表示一下,给你们准备了一桌酒席。”
“这,不就是结个婚吗郎总,至于兴师动众的吗?”
“这是曲总的意思,曲总一向重视人才,你还不知道?”
“那好吧,等具体日期确定下来,我再告诉你,行不行?”
“oK,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