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反正也是明天的事儿了,既然已经发生了,愁也没用。”
【静啊,我觉得你这怎么像破罐子破摔啊!】
水溶笑容一僵,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懂?
早晚要把你换成“奸臣”模式,省得成日里在这“忠言逆耳”!
何况,我又能怎么办,造反这种事能随便说吗?
到时候才是吓坏了黛玉还有母妃她们呢。
黛玉虽然如今面上看不出,但是内里却是个敏感多思的性子,多思多虑,最是伤身。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让他们日日担惊受怕,还不如临门一脚的时候,再给她打个预防针。
我信得过母妃和黛玉随机应变的能耐。
也幸好,皇帝这次大宴难得顶着那些老古板的骂声,来了个男女同堂,眼皮子底下,我也不用过于悬心了。”
这边心念电转,那边黛玉借着袖子的遮掩重重的拧了一下某人,有些咬牙切齿的端着笑脸。
“母妃这里有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爹爹身子不好,你看着点他,莫要让他喝太多的酒。”
黛玉有些庆幸娘亲身子弱,今日报了病并未前来,不仅如此,还去了武陵春色调养,看来某人之前敲边鼓鼓动贾敏去别院也是早有预谋了。
至于爹爹,他的位置离水溶不远,就算一会有什么变故,有水溶照料着,她也能略微放心一些。
水溶眼睛闪了闪,明白了黛玉的言外之意。
“夫人放心,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一定看住了师父。”
见水溶还在这里给人看西洋景,黛玉咬了咬腮帮子,低声斥道:
“你还磨蹭些什么?”
赵婉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敏锐的察觉了其中的机锋,侧身挡住两人,让外人看不清两人手上的动作。
水溶恋恋不舍的扯开爪子,神秘一笑:
“今日我给陛下准备了一场大礼,火树银花,流星追月,你们可别错过。”
黛玉了然,看来动手的时候就放在烟花之后。
从宫门口到临敬殿,这边三三两两的,人渐渐多起来,凤藻宫里万春菲也在为出席宴会做准备。
比起往日的楚楚可怜,纤细单薄,万春菲今日却是盛装打扮,更添了几分雍容气度。 “各处都安排妥当了吗?
仔细点,莫要出了问题。”
簪上了一只金钗,上面的凤凰展翅欲飞,妆容便妥当了。
万春菲站起身,白芙连忙上前为她抹平了裙子上的些许褶皱。
“万寿节的宴会事关重大,底下人哪个不要命了,敢在这时候作妖,触陛下的霉头。”
万春菲转过身,看了看琉璃镜中的自己。
“刘妃呢?”
“风平浪静,没听说有什么。”
“风平浪静才是最大的问题,养到快要成亲的儿子忽然没了,刘妃不疯才怪。”
白芙听了这话有些忧心:
“娘娘,那刘妃会不会怀恨在心,因此伤到了您?”
“我们有什么仇怨吗?”
白芙瞪大了眼睛,大皇子那些腌臜心思,还有她动的那些手脚,难道不算仇怨吗?
万春菲勾了勾唇:
“你不说,我不说,当日的那点小冲突谁会知晓?
如今,那几个皇子才是刘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他们挡在前面,刘妃再怎么也疯不到我头上。”
说起这个,白芙就有些发愁:
“娘娘您圣恩浓厚,若是能有个小皇子,那才叫圆满呢,咱们的大业也更好操作了。”
万春菲自己也奇怪,她的身子尚算康健,也没中了什么算计,侍奉圣驾这么多年却膝下荒凉,这让她也有些惆怅。
问过太医,却都说她身子健康无虞。
万春菲只能安慰自己,想来是缘分未至。
“走吧,时辰到了,莫要耽搁了。”
夕阳的余晖斜洒在琉璃瓦上,给宫殿披上了一层血色,衬得高高的宫墙越发的鲜艳。
衣着庄重而又华丽的宾客们鱼贯而入。
大殿内外此时已经点上了灯火,巨大的香炉里袅袅的烟雾越发衬得大殿如同仙宫阆苑。
殿内高悬着无数盏精美的琉璃宫灯,五彩的烛光折射摇曳,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又多了一些梦幻的色彩。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珍异馔,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水溶满意的眯了眯眼。
皇帝过生日,他创收,明镜阁的琉璃,南洋的香料,北疆的山珍和海味,只要能薅皇帝的就绝不放过。
一侧坐着文武大臣,另一边是各家各府的诰命。
一时间,觥筹交错,或举杯共饮,或低声交谈。
大殿的一角,乐师们手持各种乐器,仙乐娓娓的从手下流出。
时而激昂高亢,如龙腾九天;时而婉转低回,如凤鸣九霄。随着乐曲的起伏,舞姬们轻盈飘逸,翩翩起舞,犹如九天仙女下凡。
“这方是盛世宫廷之乐的气象!”
众人转头看,到底是谁那么没礼貌,竟然中途插话。
就见那人是一个皮肤略黑,干瘦干瘦猴子一样的男子,穿着类似晟国人的衣裳,却仿佛沐猴而冠一般。
竟然是个生面孔,看来又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国。
当今皇帝为了万国来朝的名头,这次几乎来者不拒,哪怕是一些往日未曾知晓的小国家,也允许他们来凑一份人头。
水溶却提前做过功课,知道这是皇帝今日半是炫耀和他提过的罗刹国使臣。
连水溶这个对南洋比较了解的都没听说过,可见这罗刹国是多么的偏僻弱小不起眼了。
“哦,陛下, 这里难道是极乐净土吗?
我仿佛来了仙境……”
接下来,这使臣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晟官话,对着皇帝极尽所能的夸赞,什么四千年一遇的明君,诸如此类恭维的话,仿佛不要钱一样往外掏。
甚至恸哭流涕:
“太激动了,外臣有生之年能面见圣颜实在是太激动了。”
在场的众人忍不住用饮酒遮掩住抽搐的唇角。
麻蛋,这货是哪儿冒出来的人才,也太能舔了。
果然是外邦之人,底线出人意料的低。
高丽使臣嫉妒又忌惮的瞪了瞪这所谓的罗刹国使臣,满心都是被比下去的怨念。
谄媚,太谄媚了,怎么能比他们还谄媚!
他们超级无敌宇宙第二大高丽国,拍马屁也应该是最出众的才是。
罗刹国该死啊!
“圣天子陛下,外臣知道,哪怕是我们极尽所能,献上所有的珍宝,对您来说也不过是司空见惯罢了。
区区一些珍宝,根本不足以表达我们对大晟和圣天子您的憧憬之情。
请允许我们国家的第一美人萨妮公主为圣天子献舞,为这盛会助兴。”
哦?又是一个公主?
司徒恒不改男儿本“色”,听了这话就眼睛一亮,但瞅了瞅那使臣的尊容,又把兴奋之情收了回去。
实在是上次的事让他留下了那么亿点点心理阴影,万一是像倭国公主一样的呢?
所以司徒恒的期待值又落了回去。
小黑牙,他一生的痛。
小兄弟刚恢复如初,他可不想再来上那么一遭。
不过,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得益于这罗刹使臣卖力的拍龙屁,将他哄得很开心,所以永安帝还是笑着应允了。
看看,又不会掉块肉,大不了再用北静王洗洗眼睛就好了嘛。
等那罗刹的萨妮公主从绽放的巨大金莲花中婀娜的起身,掀开了神秘的面纱,司徒恒的眼睛立即拔不出来了。
嘶,美人。
永安帝热泪盈眶,竟然是个美人,这可真是——
太棒了。
司徒恒擦了擦哈喇子,主动从龙椅上走下来,那萨妮公主也很机敏,立即开始绕着永安帝翩翩起舞,简直将他的魂儿都快吸走了。
水溶按了按狂跳的眼皮,有些不安。
“小青,你帮我扫一下, 这什么萨其马公主没带啥暗器吧?”
【没有啊,你哪来的突发奇想啊?】
水溶扶额:
“我这不是以己度人吗?我就偷偷带了兵刃火器还有小炸炸啊!
而且小说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吗?
但是献舞的美女,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是刺客。”
小青无语: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刺客啊?
你当谁都是你,有我这个巨粗的金手指带你飞吗?
当宫门处的检查是假的吗?】
小青话音还没落下,只见那萨妮公主绸带一套,就往皇帝的脖子上勒过去。
小青捂脸,真是好大一耳光。
而水溶瞪大了眼睛,双眼中的光比猹都亮。
学到了,学到了!
见皇帝被勒的开始翻白眼了,众人连忙一拥而上,抢救皇帝的小命。
“救驾,有刺客!”
“陛下,您怎么样?”
“陛下您还好吧?”
“陛下,快躲,啊——”
受了一场惊吓、遭了大罪的永安帝险之又险的虎口逃生,整个人都愣愣的。
等听到了喊话回过神来,一抹刀光已经近在咫尺。
竟然是连环刺杀,难不成他今日要寄?
电光石火之间,水溶忍不住紧了紧了袖子里的手。
一双半合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
意外惊喜啊!
竟然有人捷足先登,这可——
太好了!
狗皇帝若是就这么去了就好了。
“陛下!”
“爱妃!”
挡在皇帝身前的万春菲身上插上了一把匕首,而皇帝再次幸运的逃得一命。
永安帝感动得眼泪汪汪,患难见真情,果然关键时刻还是爱妃爱他胜过生命。
而水溶暗叹了一声可惜,真是祸害遗千年。
“刘氏!”
看清楚刺杀之人是谁的永安帝,双目赤红,眼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有痛苦和痛恨,仿佛择人欲噬的野兽,怒瞪着一击不中,迅速后撤的刘妃。
“竟然是你!
为什么?”
刘妃冷笑:
“可惜,功亏一篑,竟然没除了你这昏君。”
“刘妃,你失心疯了吗?”
皇帝简直要疯。
满朝文武,还有这么多外藩使臣全都在场。见证了他被自己的小妾刺杀。
他还有什么脸面!
“朕待你还不够好吗?
枉我给了你那么大的恩典,还给老大封了王。”
刘妃出离的怒了:
“你还有脸提我儿!”
“我为你掏心掏肺,大皇子至纯至孝,你却和这贱人胡天海地,置大皇子的死于不顾。”
永安帝和万春菲同时在心里大呼冤枉。
同我有什么相干啊!x2
永安帝觉得委屈极了:
“朕一直派人细细调查,从未放弃,甚至还为此建立了西厂,大皇子也是朕的儿子,朕又何尝不痛心。”
看得出来,刘妃对宸贵妃有很大的偏见,所以永安帝只咬着自己对大皇子的重视,他无法容忍他的一腔爱子之情被刘氏红口白牙的辜负和玷污了。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刘妃冷笑:
“什么狗屁西厂是为了我儿,这传言可真是可笑的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提拔的那劳什子西厂的太监头子是万氏这贱人的心腹。
西厂建立之后,为你排除异己,扫除心腹之患,你有一丁点想起被你当做借口,死了还要被拿来利用的大皇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