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黛玉果然是腹有诗书、胸藏文墨,句句都说中了我的心思。
昭明者,光明也。
智能察微,德辉内蕴,守静知常,至诚先觉,希望咱们明哥儿将来能如同这昭昭日月一般,光辉万丈,曜曜高升,乐观豁达,明澈逍遥。”
水溶给自己点了个赞,机智如他,虽然事先没有准备,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该如何狡辩,哦不,阅读理解,主旨升华。
“明哥儿,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呀?”
“啊啊!”
水溶乐呵呵的看着黛玉玩孩子,心中有一种莫大的满足。
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是他和这个世界的另一重牵绊。
水溶后知后觉的涌上几分成为父亲的激动以及责任感。
然而,上一秒,我要给他全世界。
下一秒,看到挤在中间当障碍物,让他抱不到黛玉的小灯泡。
水溶恍然大悟,茻芔艹屮,这原来是和他抢黛玉的小混蛋。
情敌+1!
果然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水溶一敲手心:
“咱们给他起个小名吧!”
“明哥儿不就是小名?”
“那多没有特色,咱们起个小名,只咱们家里人自己唤。
还有说法,据说贱名好养活,你没看那些农家的孩子都叫什么狗蛋,石头,柱子吗?
史书上都有记载,某些名人都有小名叫小野猪,小野鸡什么的。
既然我取了大名,你来给他取小名,这样才公平。”
黛玉把狗蛋带入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颤,有些恶寒。
出于仅存的微薄的良心外加母爱,黛玉还是没起一个二狗之类的名字。
但似乎也不能叫小昭或者小明,咦,有了。
“就叫“小金鱼”吧!”
水溶忍不住看了看小崽子的眼睛,也不是肿眼泡啊,怎么就叫金鱼了?
水溶端起明哥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数一二三,如果明哥儿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这个小名了哦!
看,他答应了。”
黛玉忍俊不禁:
“你就仗着他还不会说话欺负他吧。”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月之期。
有些东西唯有失去过才知道珍贵,譬如沐浴。
差点把自己泡抽抽之后,黛玉总算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干净了。
是日,?北静王府的门前张灯结彩,?宾客纷至沓来,?皆身着华服,?手持贺礼,?喜气洋洋的步入府中。?
院内,?丝竹悠扬同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热闹。
明哥儿身上带着老太妃、赵婉岫和林家师父师娘千里迢迢送过来的衣帽、长命锁、项圈手镯,一样一个,力求雨露均沾。
一片欢喜之下,有那么几个人的笑容却格外的僵硬,在水溶各处敬酒的时候,他们还挤出笑容凑过来旁敲侧击的打探消息。
“王爷,听说之前有贼人大胆,竟然意图对王府不利?”
水溶意味深长的瞅了瞅面前的人,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
谁给鞑鞑提供的便利,谁放鞑鞑进了内城,谁趁着黛玉生产撺掇鞑鞑去搞事?
当他不知道吗,如今却来贼喊捉贼了。
三言两语打发了来试探的心虚之辈,水溶暗自沉吟,是不是他之前立的威不够凶狠,不然怎么会有人敢对他的逆鳞动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水溶再次踏上了北上的旅程,区别这与,这次不止带了军队,还带了串成串的人犯。
“夺少?一万头牛羊。
北静王,你就是杀了我,灭了我们部落,我也付不起那么多赔礼。”
“不不不。”
水溶淡定的摇头:
“我这等爱好和平的好青年怎么会屠灭无辜呢?
是尔等部落的人犯了大罪,我大晟仁慈,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汗,你也不想下次边市拿不到入场资格,买不到粮食吧?”
“可汗,你也不想我大晟扶持隔壁部落吧?”
……
水溶带着大军一路宣示武功(敲诈勒索),威慑鞑鞑,所过之处,不说掘地三尺,也是寸草不生。
最后离开之前,水溶直接把前去大晟袭击过黛玉的那一串人拎了出来。
“这里是个好地方,风景优美,青山绿水,正适合作为埋骨之地。”
水溶的声音冷酷不带一丝感情,眼中凝聚着强烈的杀气,微微偏头看了看那些鞑鞑人:
“虽然人数少了点,但是摞在一起勉强也足够了。
来人啊,斩敌首,筑京观!”
筑 京 观!!!
三个字犹如惊雷在耳边轰然炸开,炸得在场的众人无不骇然。
京观,可不是道观或者名胜古迹,其背后隐含着累累白骨。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
筑京观就是将敌方阵营的尸体或者人头堆起来,盖土夯实,筑成一个类似“金字塔”的尸堆,用以炫耀军功,或者震慑敌人。
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打滚的早就见惯了生死,但是筑造京观这种久违了的残酷的行为,还是难免让他们毛骨悚然,汗毛立起。
毕竟,这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什么蚂蚁,可以说杀就杀。
有跟着一起来负责谈判和商议接收(敲诈)物资的文官更是忍不住上前劝说道:
“王爷,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便这些人罪大恶极,斩杀也足够了,何必动用这种残忍的法子?
实在是有伤王爷您的英名,也会遭致弹劾。
何况,下官见其中还有一些我大晟之民,不经律法,不经刑部核定,擅自处以极刑,怕是不妥吧?”
水溶的目光冷飕飕的飙过去,看的那文官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讷讷的闭了嘴。
同情敌人,看来某些人还是日子过的太好了,殊不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知道这些鞑鞑人做了什么,那几个硕鼠又做了什么吗?
二毛,你来说,也免得你们觉得本王生性好杀,手段酷烈!”
此时,很多人心里异口同声:
难道不是吗?
当年被凌迟的白莲教反贼想要举手发言。
能把人切片片的难不成还能是什么好人,谁家好人会筑京观啊!
二毛咬牙切齿的高声说道:
“这些杀千刀的竟然潜入咱们得地头搞事,搞事也就罢了,偏偏对妇孺动手,这些人不但企图用假情报蒙骗郑总督,围杀大同府的兄弟们,还趁着咱们王妃娘娘生产的关头,袭击襄平城的王府,害的王妃娘娘受惊难产。
至于那些不配当人的畜生,就是他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勾结鞑鞑。”
听了这话,有些嫉恶如仇的已经忍不住鼓噪起来:
“通敌叛国的叛徒,该杀!”
“凌迟,凌迟,砍头太便宜他们了。”
水溶眼中的寒意更浓重了许多,有如实质的杀气让胆小一些的人忍不住双腿打颤。
一想到若不是有地府当后台,有三转还魂丹救命,若不是他及时的赶了回去,还有绛珠草这个本体加成,黛玉说不定就无了,水溶就忍不住戾气横生。
听了二毛的讲述,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祸不及妻儿,对王妃一个弱质女流下手,尤其人家还是孕妇,确实很过分。
怪不得北静王要下狠手呢!”
水溶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报私仇:
“通敌卖国者不配为大晟子民,按军法处置,自然无需遵循常理。
而鞑鞑,非善类,反复无常,畏威而不怀德,非重刑无以为震慑。”
夫鞑鞑之民,逐水草而居,游牧为生,飘忽无定;鞑鞑之性,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故可攻伐之,犁庭之,战胜之,不可占其地,拥其土。
唯有将他们打疼了,打怕了,提起我大晟,就瑟瑟发抖,不敢越雷池一步,方能保边疆之安宁,北地之长靖。”
水溶的话如同一把冲天的利刃,拨云见日,也刺穿了每个人的心扉。
“边关百姓苦鞑鞑久矣,每逢丰收之际,辄有鞑鞑等草原骑兵出没,掠夺粮食金银,驱赶残杀百姓,遭难之民无所栖,又乏食,每每死伤甚巨。
至今,那青青草原之下还埋葬着无数白骨和冤魂。
元武初年,草原联军于晟军会战于乌通,晟军打败,鞑鞑筑京观与乌通。
元武五年,又战,元武九年,再战,晟军大胜,方毁弃京观,收敛英烈遗骨。
隆德九年,十三年,十八年,二十五年,鞑鞑数入寇,军民死伤动辄以千、万计。
血债累累,何以恕之?
至于京观,寇可筑,吾亦可筑!
若是有何罪孽,尽归吾身,吾自当一力担之。”
那些排排跪的犯人知道今日不能幸免,有的哀嚎求饶,有的大声喝骂,最后全都变成了京观的地基,水溶又命人竖起石碑,详细的记述了鞑鞑和大晟这次战争的过程。
无论是京观还是石碑,都如同一颗钉子,深深的扎在草原异族的心上。
让那些怀有异心的,怀有野望的,企图欺凌中原百姓的,都牢牢的记住一个道理:
明犯中原者,虽远必诛!
……
司徒景收到水溶快递过来的达延的人头之后,忍不住捧着去太庙对着老祖宗们,好一顿炫耀,又把自己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正美汁汁的时候,扫兴的人到了。
话说,北静王在草原上挨家挨户的上门敲诈勒索,在水溶的步步紧逼之下,那些部落的族长或者可汗们实在受不得剥削和压迫,开始想辙。
众人一想,北静王虽然是个疯狗,但是这疯狗也是有铲屎官的。
于是他们就像被抢了定海神针的老龙王一样,准备雄起反抗,上天告状。
推举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可汗作为代表,加上各部落的使者,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手拉着手一起去大晟的京城面见晟国皇帝,准备恶狠狠的告那可恶的北静王一状。
“皇帝陛下,晟国难道不是天朝上国吗,为何要放任那北静王荼毒草原,吾等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
“是啊,是啊,俺们被敲诈的老惨了,上顿不接下顿,都快吃不上饭了!”
“皇帝陛下,您如此纵容北静王,会伤了我们草原四十九部的心,会让咱们怀疑,天朝上国的天可汗,是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放肆!”
一看那些草原蛮子竟然敢攀扯陛下,大臣们也不装聋作哑了,连声呵斥。
草原的使臣见好就收,画风一转开始卖惨。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们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只是被逼急了,一时口不择言。
上个冬天,草原上忽降暴雪,冻死了许多牛羊,我们实在饿的没办法了,又遇到达延霸道强硬,威逼我们必须投靠于他,这才跟着罕哈部来中原打秋风。
我们哪里敢冒犯大晟的天威呀,坏事都是达延干的,我们只是可怜无助、弱小无辜的小喽啰,打仗的时候,也不过是在一旁摇旗呐喊罢了。
您就行行好,让北静王收了神通吧!”
无论是司徒景,还是那些朝臣,都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心软。
笑话!
能在朝廷里爬到高位的,又有几个是仁慈软弱的真圣母?
这些草原蛮子哭的再惨,对他们来说,也引不起半点涟漪。
既然选择了跟着达延一起来大晟炸刺,咋能没有代价呢?
输了就得认栽!
李玄策口若悬河,和那些使臣大战了三百回合,提出了一个条件:
接下来十年,这些部落每年每个部落需给大晟进贡战马百匹,牛羊千头。
若有战事,需要积极配合大晟,不得有丝毫推诿。
数学不太好的草原人掰着指头算了半天,蓦然发现,条件咋还增加了呢?
中原人的心真脏!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前番那北静王带着大军堵门,他们可以说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可,这才不得不答应了北静王的狮子大开口。
如今到了晟国,听说很多晟国的文官仁慈软弱,还和北静王面不和心也不和,知道有空子可以钻,他们肯定不能轻易答应这么苛刻的条件。
这些人出发的早,自然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北静王就在草原上干出了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
于是,众多使者自然准备好好的拉扯一二。
谈判这种事嘛,从来就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的。对方可以漫天要价,他们还能落地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