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冒一些险是值得的。”
水溶的眼中倒映着稀碎的阳光,很是闪耀,散发着令人自惭形秽的坚定的光芒,他轻嗤道:
“若是想要安安稳稳半点风波也无的日子,那还学什么武艺,上什么战场。
不是我看轻了那些人,但是诡谲小人终究只懂得阴谋小道,那些阴谋再凶险还能比得上战场上凶险吗?”
邸宁忽然就想起了他们当年一起坑盐商的日子了,果然是三岁看老啊,当初还是小少年的溶哥儿就已经能看出胆大心细爱冒险的性子了。
邸宁举手想要发言:
“那个,若渊,其实我是想说,主意是好主意,但是人选嘛可以换一换。
明面上我才是负责新政的主官,只要你藏得好一点,装成事不关己的样子,到时候我卧底的真面目再暴露了,绝对比你更遭人恨。
咱们只是需要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我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宽体胖的柔弱胖子,不是杀起来更容易嘛?”
水溶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吐槽道:
“我还不知道你吗,我看啊,你八成是想自己想要玩刺激,外加出风头露脸吧!”
邸宁努力点头:
“溶哥儿恁就是额的知己啊!
风头年年有,今年到我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种机会错过了就没第二次了。
而且,有溶哥儿你派人保护,我就算去坟头蹦迪,他们也干不掉我。”
“哦!”
水溶不置可否:
“本王生性低调,你历来喜欢装逼,真是——”
“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不,真是狗改不了吃翔!”
邸宁大声反驳:
“怎么说话,怎么说话呢!
有道是为人不装逼,如衣锦夜行,溶哥儿,若渊,大晟最最英俊帅气潇洒的滋滋冒油的北静王爷,是兄弟就别和我抢戏份!”
水溶嘬了嘬牙花子:
“随你吧,左右你也跑不了,说不定到时候咱俩还是难兄难弟呢!”
水溶得意的昂了昂头:
“若是那些人觉得我更重要,优先挑我下手,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邸宁鄙夷的小眼神来回扫:
“说好的低调呢?”
水溶虚虚的撩了撩头发:
“莫得办法,鄙人就是这么闪闪发光、光芒万丈,就算低调也掩盖不住呢!”
邸宁拱拱手:
“比起遭人恨来,小的的确甘拜下风啊!”
水溶没好气的说道: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是在阴阳怪气。
对于那些可以拉拢的,也不能少了好处,走私违禁品肯定不行,其他的方向,又没有足够的利益。
北地的蛋糕就这么大,早就被那些人瓜分殆尽了,就算打掉一些家族,好处的大头也得上交朝廷,所以我想着咱们得开源。”
邸宁眨了眨眼睛:
“看若渊你的神情,应该是成竹在胸吧!”
水溶掏出舆图,用手在海湾上探出来的尖尖处画了一个圈。
“你看到了什么?”
邸宁一脸懵,啥都没有啊,那里不就是个小渔村吗?
水溶眉目之间的神采说不出的飞扬,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豪气:
“这里是港口,此处是天然的不冻良港。”
邸宁迅速的意识到了什么,双眼不由得瞪得大大的,放出强烈的光彩来。
北疆的冬季气候寒冷,水面往往会结冰,而冬季不会结冰,船舶能正常进出的港口,就是不冻港。
不冻港的价值可想而知。
更关键的是,北疆距离高丽国和倭国其实并不远,若是走海船南下,比走陆路还能节省许多时间和金钱。
当然,对于大晟境内的海运,邸宁暂时没想那么远,因为漕运同样是个棘手至极的硬茬子。
邸宁深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大晟身上的脓包毒瘤有很多,他们得按部就班的来,一个个清除。
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的全都挤破,那就唯有感染而亡的下场。
邸宁心中迅速的形成了几个等式:
不冻港=海上贸易
海上贸易=关税=暴富
看看如今的西海沿子就知道了,海贸可是大有搞头嘞。
“若渊你这饼子画的,我都忍不住心里长草了,不愁他们不心动。
那几家早就看着曹家和常家眼红了,咱们若是放出风声去说要建港口,都不用主动拉人,那几家怕是得哭着喊着打破头的求上船呢!”
说完了正事,水溶也有心思聊一聊私人话题了。
“令正和小侄子呢,这次可也来了?”
谈起私事,邸宁向后一仰,放松了许多:
“无论南面还是北疆怕是都不安宁,所以我把他们留在京里了。我想着,天子脚下,就算有人想要做什么,到底也得收敛几分。
毕竟,咱们不是得装生疏嘛,说不得还得演一演戏,装敌对。
我一个文官,明面上也没理由蓄养那么多护卫,又不像其他人,有机会拖家带口的去你府上蹭吃蹭喝,我自然不会那家小去作死。”
水溶挤了挤眼睛:
“据我所知,那些人要试一试美人计,负责挑美人的还是你家兄弟呢!
宇达兄,你可得把持住,别趁着夫人不在身边就偷吃,不然等回家之后怕是要后院失火。”
邸宁猛地抬头:
哦,还有这等好事,这是哪个大好人出的主意?
他表面羞涩一笑,心里摩拳擦掌:
他可得抓紧赶路,自家亲哥说不定会给自己留个好的呢,哎嘿嘿,吼吼吼。
哦,他这也是为了迷惑那些家族,绝对不是为了自己享受。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他都来者不拒,因为他是久经考验,划掉,吃卡拿要样样不拉,一提正事概不负责的假贪官、真好人啊!
小姐姐小妹妹们一定在等他这种大好人解救。
水溶给邸宁留下了几张纸,就抓紧时间冒着风雪返程了。
虽然有麒麟卫假扮他来打掩护,但是耽误的越久,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邸宁有些莫名的打开,心里暗暗嘀咕,有什么话不能刚才一起说了?
难道是夸他的,所以水溶说不出口?
仔细一瞅,纸上写着一个地址,是襄平城外的一个庄子。
后面跟着一张名单,上面是几十个账房和他们的基本信息。
好家伙,邸宁直呼牛逼。
水溶准备的也太充分了,连账房都是从京里带来的,还直接隔离开了不让那些人过多的暴露。
实在是太稳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