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涨红了脸,嘴唇翕动,他能怎么说?
“罪臣,罪臣一心报效朝廷,忙于公事,所以才疏忽了家事。
罪臣的确管家不严,但是罪臣自来清廉自守,两袖清风,绝对没有违反律法之心。”
上面坐着的众人一听这话齐齐抽了抽嘴角。
他们仿佛第一次认识什么叫两袖清风。
这是两袖清风这个词遭受过的最大的污蔑。
这位贾二老爷自己的确没贪什么,可惜下面的清客幕僚外加手下联合起来将他高高架起来,然后捞了个一干二净。
蠢钝无能到贾政这种地步的,他们也是头一次见。
主审官冷哼了一声:
“这么说,尊夫人私藏甄家财物一事,贾政你也是毫不知情喽?”
“什么?”
贾政震惊的抬起头,艰难又僵硬的转过头瞪视着王夫人:
你还有什么惊吓是我不知道的?
看到王夫人心虚瑟缩的神情,贾政心中一突。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贾政再也忍不住,起身一个大逼兜扇过去,把王夫人打的转了个圈。
“你这祸害,你是要害死我全家不成?”
主审官皱了皱眉头:
人家贤德妃好好在宫里当着娘娘,贾宝玉也好好当着驸马,连贾三姑娘都好好的当着公主,所以哪有什么全家,三位都已经是皇家人了。
就算要完,也只是这夫妻两个罢了。
王夫人晕晕乎乎,脑袋一阵懵。
她不就昧下了一点不义之财,大不了还回去就是了。
她女儿是贵妃,儿子是驸马,三丫头也成了公主,还压不下这点小罪名吗?
“贾存周!”
王氏凄厉的嘶吼起来: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等我哥哥回来了,不会放过你的。”
王夫人早在一月之前就收到了她哥哥王子腾升官回京的消息,所以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境地,王夫人还是有恃无恐的。
在她的人生中,还没有什么事是哥哥摆不平的!
负责审案的官员见贾政不止甩锅,还动手打老婆,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啧,这就是传说中的“正人君子”吗?
贾政听了王夫人的话顿时气势一泄。
这次的罪名实在是棘手,靠着他那没用的兄长怕是保不住他。
说不定还要靠舅兄来捞他,所以他忍。
哦不,他男子汉大丈夫,不和无知蠢妇一般见识。
见贾政就这么缩回去了,众人顿时更加的鄙夷了。唯有锦衣军派来旁听的人眼前一亮。
王氏这事难道和王子腾还有什么牵扯吗?
不管有没有,他都得扯一扯,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啊!
……
“娘娘,不好了!
我刚刚听宫人说,说——”
贾元春怏怏的躺在床上,见抱琴神色慌张,顿时心中一突:
“休要吞吞吐吐的。”
抱琴一狠心,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说几日之前,贾家二房还有宁国府都被抄家问罪了,老爷太太也下了大狱。”
什么?
贾元春手一颤,手上的药碗顿时跌落在地上,碎成了几半,汤药也洒了一地!
“抱琴,抱琴,给我更衣,我要去脱簪待罪!”
抱琴一把抱住贾元春:
“娘娘,您冷静啊,您正坐小月,身子怎么受得住。
你想想宝玉,您养好了身子,将来再生一个小皇子,贾家才能有起复的一日。”
贾元春如同抓住了一根稻草:
“宝玉无事吗?”
抱琴连忙安抚道:
“二爷和三姑娘都平安无事,如今想来应该是为老爷太太奔走呢,娘娘您也要振作起来啊!”
贾元春丧气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我这身子,哪还有什么将来。
我已经是失了光彩的珠子,本就宠爱稀薄,如今连唯一的指望都没有保住。
陛下一点面子都不给贾家,是不是也因为皇嗣的事情恼了我了?”
抱琴还待劝说,却被贾元春止住了话头:
“薛妃,对了,还有薛妃!
抱琴,你去寻宝钗妹妹,母亲可是她的亲姨妈,往日对薛家多有帮扶。
你去对薛妃说,望她看在薛姨妈的份上,为贾家稍稍进言。
也不需要她求亲,只需要她给陛下带个话,让陛下能见我一面。”
……
“林妹妹,你赢了,没想到琏二嫂子竟然先去了公主府,更没想到老太君竟然亲自出马。
唉,果然人心最是难测,我输的也不冤!”
黛玉却没有什么赢了打赌的喜悦,反而苦恼的皱了皱眉。
“没想到外祖母为了二舅舅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般上门去,不是在逼迫娘亲嘛!”
水溶趁机挑拨:
“既然贾老太君不讲武德,那咱们也不用客气了,依我看,玉儿你就去转告师娘,用上我的那个法子。
如此,就算是骗了老太君,也不用太有负罪感了。
你看大舅舅还有琏二哥他们这几日可是被使唤的团团转,安定公主也是不堪其扰,早用了这个法子也早省心。”
黛玉也不是什么愚孝的。
对于让自家亲娘为难的人,就算是外祖母,她算计起来也没什么心虚。
黛玉下定了决心,望着水溶说道:
“只是要麻烦你了!”
水溶呵呵一笑:
“和我还用客气什么,真要感激我,不如就兑现一下之前的赌注吧!”
赌注?
黛玉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就是前些日子大狐狸神神秘秘提到过的那本——
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