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迫于公主的身份,田文萱又怯懦的不敢出声,最后只能像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黛玉走过去对着嘉和福了一福:
“见过公主,刚刚多谢您仗义执言了。”
嘉和美的差点冒出鼻涕泡。
哎嘿,小美人和她道谢了,感谢那位田鸡给她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不必不必,举手之劳。”
嘉和皱着眉看向某只田鸡,怎么回事,这人听不懂人话吗?
她都吩咐了让田鸡来和小美人道歉,怎么田鸡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黛玉微微一笑:
“不过一个晦气东西罢了,何必和这种人计较,反而坏了赏花的兴致,至于那等不情不愿不诚心的道歉,不要也罢!
总归这被狗咬了一口,还能反咬回去不成?”
“你?”
田文萱敢怒不敢言,她看黛玉穿得朴素,只以为这位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只是仗着嘉和公主的势,才能狐假虎威。
若不是公主在此,她此前又一时失言,被抓住了话头,绝对不会忍了这狐媚女子。
很快,赏花宴的主人张家大小姐也赶了过来,刚刚她忙着去接待几位郡主了,没想到才离开一会,就有人闹出了事,张小姐心中很是恼怒,但是作为主人家,又不得不上来打圆场。
“公主,几位郡主刚刚已经到了,不知您可要去打个招呼?
还有诸位姐妹,前面水阁中已经冰好了饮子瓜果,如今日头毒的很,咱们也别在这园子里干晒了。”
黛玉也不愿再和这种败坏心情的人纠缠,加上要给主人家一个面子,同牛贝贝一起从善如流的朝着另一边走去。
作为时刻派麒麟卫保护着黛玉的人,水溶还没下衙就知道了黛玉被欺负了的消息。
所以,到了下衙的时候,林如海又迎来了某个要去蹭吃蹭喝、而且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厚脸皮。
黛玉的事情,水溶自然不会瞒着林如海,在回林府的路上就一五一十的和林如海说了。
林如海顿时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水溶的大腿。
“田如镜真是“好”家教!”
看来上次还是收拾轻了,某些人竟然还敢对玉儿不敬,他得想想该怎么发作一番,让外面那些没长眼的都知道,家人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死。
想到这里,林如海又瞪了水溶一眼。
都怪这个臭小子,若不是他求了夫人办事,夫人就不会去赏花会,若是贾敏不去赏花会,黛玉就不会碰到那晦气东西,也不会有今日这一遭败坏心情的经历了。
水溶有些莫名,明明他汇报的很及时,怎么师父还是看他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而且似乎还更加生气了,那小眼神和刀子一样,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欺负黛玉的又不是他,师父这迁怒的太莫名其妙了吧!
而且师父生气就生气吧,拍他干啥,嘶哈,师父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手劲还挺大的?
对于黛玉赏花会遇到了不长眼睛的东西,下面人只简略的汇报了一下,水溶自然不知道详情。
到了林家之后,自然是兴致盎然的询问着详情。
“玉儿,听说你今日大发神威,快让我瞻仰一下咱家女诸葛舌战群儒的事迹!”
黛玉忍不住噗嗤一笑,看了看自家爹爹的黑脸,轻声说道:
“哪来的什么舌战群儒,统共也只一个不长眼的罢了,这等无礼之辈,你以为还能有许多不成?”
水溶听黛玉详细描述了一番今日的经历,听到嘉和出场的时候,顿时牙龈一酸,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这位不好好的在宫里给甄贵太妃侍疾,怎么跑到赏花宴上去了,不怕被人说没心没肺不孝顺吗?
至于那位田鸡小姐,他是万万没想到,还真有敏姨说过的那种二傻子,拿没有裹脚说事。
不知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脑袋坏掉了!
不明白那等畸形的哪来的优越感?
近日来升调频道,好多官员入京,他们的家眷自然也跟着。
那等新荣之家,难免有缺少见识,也没规矩的。
那是田家却不是啊,作为世代官宦的人家,水溶有些疑惑,田家小姐是怎么养成那么白目的样子的?
一场赏花会几乎得罪了整个京城大半的人家,不知道这种乱咬人的东西,田家是怎么敢放出来的。
水溶先是“啪啪”鼓掌:
“妹妹的口才果然超凡脱俗,这潇湘骂田鸡,真是酣畅淋漓,精彩至极,当浮一大白啊!”
黛玉失笑,脸上有些微红:
“你这也吹捧太过了,而且好好的怎么能给别人起那等外号!”
水溶眨了眨眼睛:
“照我说,黛玉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可是县主之尊,对县主不敬,直接大嘴巴子呼她,别人也不会有话说!”
水溶又转头看向贾敏:
“敏姨,你说是吧?
说起来这一幕恍惚有些耳熟,敏姨当初是不是也碰到过这种脑子不好使的?”
贾敏微微颔首:
“你记性倒是好!
总有那么些人家,自己迂腐给女眷裹脚也就罢了,还要给家里的女子洗脑,以那等畸形的审美为荣。
至于我么,我当日可没玉儿这等好脾气。”
林如海这才松了松眉头:
“夫人你当年是国公府的女儿,整个京城的闺秀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骄纵一些又有何妨?
看来是我还不够强,官位也不够高,那些不长眼的才敢来挑衅玉儿。”
水溶摩拳擦掌,有些跃跃欲试。
上次有人撩虎须,他因为远在平安州,根本没抢到给黛玉出气的机会,全让林师父和林昀两个给包圆了,如今林昀不在京城,他总算有机会大显身手了。
至于林师父,好吧,他抢不过,但是他吃肉,让师父喝口汤还是可以的。
水溶开始寻思着该怎么抓田如镜以及田家一家子的小辫子了。
唔,他就是这么心胸狭隘,既然那位田鸡小姐为难黛玉,礼尚往来,他就去为难田鸡的祖父、父亲。
至于田家其他人是不是无辜?
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水溶觉得田家自然是半点都不无辜的。
水溶又旁敲侧击的安慰了黛玉一番,各种上蹿下跳、满嘴跑火车,逗得黛玉花枝乱颤,贾敏满眼含笑,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林如海轰出了林府。
回府之后,水溶先是翻出了珍藏已久的麻袋,然后又吩咐麒麟卫去调查田家,自己奋笔疾书了一封信,吩咐黄九找人悄悄送去郑御史府上,郑御史表面上和王府没有什么关系,是个耿直忠正的性子,看勋贵们还不太顺眼,其实是北静王府暗中的势力之一。
第二日的朝会上,一番你来我往的扯皮之后,只见郑御史出列说道:
“臣有本奏!
经过臣的走访调查,如今江南的丝绸纺织等工商之事越发发达,恐影响了农业的发展,农民为了高额的薪资出门做工,荒废了田地种植。
粮食乃是国之大计,臣以为陛下和朝廷不可不察,亦不可不事先做好预案,否则等到亡羊补牢,怕是就为时已晚了!”
司徒景猛地坐直了身体,大晟讲究以农为本,郑御史说的事登时让他心中一震。
“哦,林尚书,可是如此?”
户部主官农业屯田之事,关于税收经济方面也是户部的任务,所以司徒景上来就先问了林如海这个户部的主官。
林如海不慌不忙的出列说道:
“回陛下,为了保证江南的农业生产,户部在屯田方面配合地方衙门划定了粮食、桑麻、茶叶等物的种植比例。
如今江南的粮食收入尚在计划之内,不过,近些年来,江南的商税的确一年多过一年,经济繁荣总是好事,国库的收入也能相对充裕,朝廷总不能强制百姓不去做工,而是在家种地。
毕竟种地的收入的确比不上去工坊做工的收入。”
司徒景听了大概心中有了了解,他也知道林如海的话没错,百姓的选择不可强求。
但是为了国家稳定,又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
“众位爱卿议一议吧,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
水溶垂头勾了勾唇角,这其实就是资本主义工商业的萌芽了,大晟虽同样然继承了前面的王朝,同样重农抑商,但是到底没有海禁。
海贸的繁荣同时也促进了造船业和手工业、纺织业等等的发展,而这次不止有哪些黑心商人入场。
江南规模最大的几个工厂可是水溶暗地里开设的,水溶虽然也是个应该挂路灯的,但是他把福利和工钱给的足足的,这也把江南那些商人卷得欲生欲死。
为了能招收到足够的工人,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涨工资、涨福利、涨待遇。
对于司徒景来说,工商业发达,百姓成为雇工,可没有将农民束缚在土地上,有利于国家稳定。
但是他又比较喜欢小钱钱,舍不得海茂和工商业带来的大量白花花的税收。
司徒景知道,靠着征收土地税,重农抑商,固然有利于国家稳定,但是对农民来说,负担也很沉重,纵然司徒景已经想办法重新丈量土地,也开始试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的政策,但也治标不治本。
对于健康的税收比例,其实司徒景也在摸索之中,他觉得无论是重商税,还是重农税,仿佛都不是最佳的方案,这点富裕的两宋,和穷逼的前明都是前车之鉴。
“陛下,这人丁流失,人心不稳,臣以为应当重重惩处那些商人,商人重利卑鄙,应当时时打压。”
水溶翻了个白眼,而司徒景在心里骂了句“傻比”!
“陛下,臣以为这商人也是我大晟百姓,既然遵纪守法,就不能不教而诛。”
“秦双你是不是收了那些富商的孝敬,要不怎么句句都帮着那些贱商说话?”
“单淳你这个目光短浅的,提的什么狗屁建议,是生怕江南人心太稳当吗?”
众位大臣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从各执己见到人身攻击,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司徒景只能怒斥道:
“住口!
北静王,你来说说!”
水溶故意脸上一懵,满是无辜和意外,其实心中暗喜,夸了句手串帝上道,他等这个发言的机会好久了。
手串帝点名总比他自己主动发言更自然,少了几分刻意。
“陛下,臣知道陛下心系百姓,想要所有子民都过得好一点,不忍心强求百姓重新过回苦日子。”
司徒景美滋滋,暗暗点了个赞,没错,朕就是这样的汉子,还是若渊知道他。
其他的大臣暗暗唾弃,北静王真会见缝插针的拍马屁。
呸,谄媚小人!
“但是郑御史说的问题,朝廷也不能不重视。
这个问题,其实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嗯,所有人都提起了好奇心,北静王有什么好主意不成?
“陛下和诸位大人无非是怕人丁流失,一来导致人心不安定,江南一带不稳,二来导致粮食不足,影响了国家大计。
臣这办法既可以将人丁稳固在土地上,又能在不妨碍粮食生产的情况下,不影响工商业的繁荣。”
众人更是好奇了,竟然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成,纷纷屏气凝声、竖起了耳朵。
“臣之前在江南呆过一些时日,对那里的风土人情也有几分了解。
天下衣履出江南,其实这江南最发达的就是纺织业,这纺织业,江南最突出的就是丝绸织造,除此之外,还有棉布和印染。
从种植桑麻,到缫丝、染色、纺织三大环节,后来大花楼提花机的革新和普及,又使江南的纺织业得到了进一步的繁荣。”
提到这些,朝中的众人又是众脸懵比,除了在江南做过官,了解过这方面的,其他人说不定连绫罗绸缎都分不清。
水溶其实要的就是这些人的一知半解。
“而提到织布,诸位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一个词——男耕女织?”
“不错!”
那位最先提议的郑御史点了点头。
“王爷,您的意思是说,那些女子?”